躺在屋頂上感受着蘊含濃郁魔力的風輕輕拂過,血族的亘古之王不禁微微一笑眯起了眼睛。這裏的天空沒有耀眼的太陽,雖然血族並非都是見光死,不過人類世界的太陽確實可以削弱他們的活力。
這裏是魔界,準確的說,這裏是魔界北域王族的皇宮。
三個月前自己現身喝止血族的戰鬥,但他知道自己出現的太晚了,人類社會遭到了那種程度的破壞已經可以說是被完全顛覆了。
「讓我留在這裏監督我的子民吧,至少讓他們去做些事情補償一下你們也可以。」還記得那一天三人大致的確認了三族今後的發展方向之後,自己曾如此向那個叫隼人的傢伙提議過,即便自己當時不在,可人類確實遭到了血族的襲擊,這是自己不能逃避的責任。
然而……
「你們留在這裏,說不定會被人類襲擊。人類不像血族和魔族,人類是無數的個體,太難掌控了。而且魔族的公主也說了,你的傷很重。血族的元首斯塔茲剛死,他們不能再失去你了,否則三族剛剛達成的脆弱和平可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回想着隼人一臉無奈的抽着煙說出這些話的表情,阿蒙不禁有些懷念,三個月過去了,人類現今究竟怎麼樣了?
「啊,你果然又跑到這裏了。」微帶着些不悅的聲音突然從屋檐下傳來,一道緋紅的妖嬈身影轉瞬間從下面翻身上來,手中比她還要高出不少的晶石法杖向前一揮,戳了戳阿蒙的臉,「給你送去的飯你也不吃,那可是我親手做的,你是不是嫌棄我?」
阿蒙抬手擋住法杖,一邊訕笑着一邊抽了抽嘴角,就是因為是你做的我才不敢吃!每每拿起食物的瞬間我都能感受到數道充滿敵意的眼神,要是被看見我天天都吃你親手做的東西,你那群叔父還不得撕了我?
「當然不是。我是真的不餓,我怎麼會嫌棄你呢。」
其實阿蒙倒也不是不理解他們。身為北域的第一公主,跟自己呆在一起太久了難免會有流言蜚語。如果自己是魔族到也就算了,可自己不僅是血族,還偏偏是血族的王,在這皇宮中與自己太過靠近,難免會傷到她。
灺居高臨下的看着阿蒙,半晌之後輕哼一聲一扭頭收回了法杖,旋即一轉身徑直的躺在了阿蒙身邊,看着天空輕聲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是偶爾也嘗一下我做的東西吧,畢竟是特地學的……還有你不用搭理我叔父們,當着他們面吃才好,這群傢伙就是死要面子,想拜託我做飯卻還不好意思說。」
「女孩子太聰明了可沒人喜歡。」阿蒙輕聲說罷又閉上了眼睛,自從自己率領子民來到魔界之後,緊張了許久的心也稍得喘息,這讓他漸漸喜歡上了睡覺這項運動。
「你不討厭就行了……」
「啊?你說什麼,聲音太小了。」
「沒什麼。」灺嘟起小嘴側過身來看着阿蒙,抬手戳了戳在自己倒下的瞬間對方展開的黑羽,漆黑如夜,卻又純淨如玉。心想這傢伙其實還是很體貼的,只是平時壓力太大了一些吧?
「對了,」阿蒙似是想起了什麼揉了揉眼睛睜開眼,摸了摸胸口說道,「三皇子恢復的怎麼樣了,自從他為我療傷之後就開始閉關,也不知道他好些了沒有,我也好找個時間去拜訪一下。」
「三哥那塊木頭有什麼好看的,你有時間還不如來我鳳鳴殿陪我玩。」
「畢竟是救命之恩啊。再說了你什麼時候在鳳鳴殿裏好好呆過?哪一天不是圍着皇宮四處亂逛。」
「切,還是我拜託三哥給你治療的呢,都不知道謝謝我,忘恩負義。」灺說罷微微一頓,想到當時自己心急如焚,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三哥的大還魂咒能逆萬物之死,但每次使用之後都會有差不多三個月的虛弱期,剛剛使用後的三天裏還會因為咒術反噬化身成一棵樹無法恢復。我知道你擔心他,不過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再怎麼說這裏可是我北域的王宮啊。」
「真是欠了你們一個大恩。當時把血族帶領進來之後忙着安頓族人,沒想到一時疏忽忘記了壓制傷口,等想起來這事的時候我已經形如朽木,說起來那時候我連遺言都給副官交代好了。」
阿蒙說罷不禁有些發笑,可旋即卻迎來了灺的怒視:「你還笑,那段時間我都擔心死了。畢竟你是血族,三哥他也沒有把握究竟能不能治好你的傷。你笑個頭!」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拍了拍灺的頭,阿蒙輕嘆一聲。是啊,都過去,無論是三族的戰爭還是其他什麼。
北域魔族與血族達成協議,願意將新開擴出來的土地交給血族,建立血族自己的國度,外交和安全由北域皇室負責。雖說是新開擴出來的土地,可魔界的廣袤遠非地球可比。得到了足夠的生存空間,即便是在魔界,血族的子民們也漸漸的習慣了下來,起初的反對聲也在阿蒙恩威並施的統治之下銷聲匿跡。
當然阿蒙也知道這其中包含了北域皇族的多少心血。東西南三域對此事曾提出過抗議,要不是北域的暗中支持,恐怕跋涉至此的血族是站不住腳的。只是北域一直否認曾暗中幫助過血族,說起來只不過是老一輩的面子問題罷了。
北域皇族,還真是一群有意思的傢伙。
現在,阿蒙以養傷的名義暫住北域皇宮,而血族領地內的一切事物他都丟給了元老會。畢竟自己被封印萬載,即便自己可以統帥族人,但對族內的各項工作畢竟是陌生的,與其接手過來還不如就這麼聽之任之,只要自己能確保他們不會做錯事就行了。
血族的元老會在失去了斯塔茲以及幾位元老之後動盪萬分,更是由於斯塔茲之前強硬的手段致使元老會信譽大失。而為了重新確立元老會的地位,阿蒙在這其中也沒少做工作,當時就是因為太過於專注這些事情阿蒙才險些喪命。不過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血族內部已經統一起來,在元老會的帶領下正在恢復以往的活力。
「阿蒙,你以後要是回去的話,我們是不是就不能天天見面了?」灺有些欲言又止,她知道身為血族之王的阿蒙即便是一副當定甩手掌柜的樣子,也終歸是要坐鎮血族的,王可以把事情全部丟給下屬,但作為象徵,王不能輕易的離開。而他這一去,究竟什麼時候能再見真就不一定了。
在皇宮住了這麼久,就算阿蒙再笨也看得出來灺對自己的一些想法。他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她,無論是最早的在人類世界的冰原上被她搭救,還是戰爭結束後提議讓血族遷入魔界,或者是在自己病重的那段時間對自己的信心照料。
他身為血族的王,卻沒有什麼可以拿得出來用以回報的。或者說正是因為他是血族的王,才無法拿出她真正想要的東西。儘可能的在王宮裏陪着灺,可阿蒙也知道這樣的陪伴如同毒酒,給了灺短時間的愉快,卻會讓她陷入更深的痛苦。
「那些事情到時候再說吧,現在我就在這裏。」阿蒙說着微笑着看着灺,心裏卻有些過意不去。是時候讓她討厭我了,要不然在這麼下去天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阿蒙正要開口,屋檐下突然搭上來一架梯子,一個長相如同水母一樣的腦袋探了出來,如果沒記錯的話似乎是王宮的傳令官:「血族的王,陛下找你有些事情。」
「這麼快?」阿蒙大致猜得出來對方要說什麼,自己跟灺之間的事情必須要儘快解決了,畢竟他也是最近才有所察覺,灺的身份不僅僅只是魔族的公主這麼簡單,「我馬上去,請陛下……」
「抱歉,陛下說要我帶你立刻去見他。」
阿蒙背後的羽翼悄然消散,起身揉了揉眉頭,阿蒙沖灺微微一笑,縱身一躍跳了下去:「走吧使者,我正好找陛下也有些事情。」
北域魔王的召見並沒有在正式的覲見廳進行,這一次阿蒙直接被帶去了王宮的後院,說起來倒也是個環境優美的地方。
「參見魔王陛下。」
「你我都是王,搞這些虛禮做什麼。」魔王甩了甩手示意阿蒙隨意,隨後一邊賞花一邊說道,「傷怎麼樣了?」
「多虧了三皇子殿下,已無大礙了。」阿蒙說着也不再假裝客套,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悠然態度展現的同時便已經竄到了一顆大樹上,找了個合適的地方翹着腿躺了下來,「我近期會去看望三皇子的,之後……」
「你就跟灺兒不辭而別回血族領地去?」魔王打斷了阿蒙的話,抬手釋放出一道魔力將眼前的花草仔細的修剪,「我知道你的理由。身為魔王的我也不能容許灺兒在這種事情上犯什麼錯。只是,身為一個父親,我希望你去跟她好好解釋解釋,認認真真的道個別。」
阿蒙不以為然的吹了吹垂在面前的葉子,但即便如此偽裝,他那不由自主攥起來的雙手卻沒逃過魔王的眼睛。
「說起來我從沒見過灺兒何時對誰如此照料過,為了你她還特地去查閱古籍想做一些適合你的東西。」魔王說罷輕嘆一聲,頗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女大不中留,這也是我沒法控制的。不過我唯一不爽的就是她要是看上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樣風流倜儻的也就算了,可怎麼偏偏是喜歡上了你這麼個懶懶散散的。」
「老頭,你是找我打架的嗎……」無奈的偏過頭看着魔王,阿蒙突然覺得北域能如此強盛,與這麼一個有意思的王也是密不可分的,「抱歉了魔王,我啊果然還是適合去做壞人。我走之後好好照顧公主,最好趕緊找個人嫁了,免得我哪天突發奇想來串門的時候再被她抓住。」
「不要說得跟遺言似的。阿蒙,如果……」魔王說着頓了頓,手中的魔力剎那失控將一株花草碾為塵土。這一刻他似乎蒼老了許多,雙目中划過無數神情,最終有些顫抖的手緊緊一握,抬起頭來看着阿蒙說道,「如果為了兩族的和平,我把灺兒許配你呢?」
阿蒙似乎是沒聽懂對方的話。
沉寂良久,他陡然坐起身來,背後黑羽展現向着遠方飛去,緊咬着牙緩緩吐出一個字:「滾……」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4.021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