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朝日還未從地平線升起,這是荒野上最黑暗的時刻。沒有了工業廢氣與汽車尾氣,天空中的污染物倒是比戰前少了許多。漆黑的天幕上,沒有月亮,星光卻十分的明亮清晰。
馮樂山莊園在鎮子的東面,佔地足有數畝,外圍用鐵絲網圈起,數個高大的哨塔上大功率的探照燈打出的光柱掃射着莊園內外,將周圍照的亮入白晝,警惕着潛入者。
李牧將射擊位訂在了莊園東面的山坡上,這裏視野良好,可以俯瞰整個莊園。山坡上還長滿了灌木,提供了良好的隱蔽。等到太陽從他的背後升起,刺目的陽光也將為他提供了掩護。
地上鋪了一張毯子,噴了點水,防止開槍引起的揚塵暴露他們的位置。
有風從灌木間吹來,溫熱輕柔,吹在人的身上舒服極了。為夜間的寒冷帶來一絲溫暖。他緊了緊身上的斗篷。本地用粗棉軋成的斗篷依舊擋不住無孔不入的寒冷與濕意。
他對正用瞄準鏡上的密位點對莊園內的標誌性地形物進行測距。
密位是測量角度的單位,將一個圓周分為6000等份,每一等份便是一密位。將目標的寬度或高度除以密位,再乘以一千,便能得到與目標的距離。在沒有激光測距儀下,能夠相對精確的測出於目標之間的距離。
出發之前,他用圓規在白卡紙上畫了一張空白的射程卡,現在只要將測好距的標誌性地形物標註在上面,畫好草圖就行了。手工的116m沒有像銀星那樣集成激光測距,他只能憑藉射程卡這種戰前的老辦法來快速測距了。
背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李梅雙頰微紅,匍匐着從灌木叢里鑽了出來。她沒有長時間潛伏的經驗,剛剛被尿憋的不行,只能悄悄的挪進灌木叢里解決。
「尿液用沙土埋好了麼?」
李牧低聲的問她,荒野上不少的掠食者以尿液來劃分地盤,它們對尿的味道十分的敏感。
「埋好了...」
李梅的聲音輕的和蚊子叫一般。
「第一次長時間潛伏,還吃得消吧?」
因為不確定兩家公司什麼時候會開戰,他們在槍店交槍的當天晚上,便趁着夜色,潛伏在了馮樂山莊園的外圍。
他們的運氣不錯,第二天便有一支車隊急沖沖的從莊園內衝出去,開進鎮子裏。這讓莊園內的人手少了一小半。
一束陽光從出現在了地平線上,太陽升起了,這正是人睡眠最深沉的一段時間。
李牧深吸了一口氣,顴骨貼在槍托上,瞄準了自動機槍炮塔。一時間他們弄不到能防磁場成像的偽裝服,這些自動機槍炮塔威脅巨大。
馮樂山買的自動機槍炮塔款式很老,磁場成像儀的探測器體積巨大,足有盤子大小。為了防止干擾,還沒有裝甲保護,是最大的弱點。只要打掉了它,那些自動炮塔就變成瞎子了。
槍店的那個老頭頭還是懂行的,給這支槍按了一根加重的不鏽鋼槍管,升溫慢,精度更高,這略微減輕了射擊的難度。槍管的溫度對彈着點有很大的影響,薄槍管升溫快,降溫快,影響了快速射擊的精度。
「嘭!」
李牧用機油濾清器改裝成了一個簡易的消音器,讓槍聲變得沉悶了許多,槍口焰也隱蔽了不少。
一聲脆響,自動炮塔除了探測器上出現了一個小孔,別無異狀。
他舒了一口氣,瞄準了其他自動炮塔,除了一具補射了兩槍,其他的都是一發命中。
一名打手好像聽見了外面的異響,提着步槍從哨塔頂端的小房間裏走了出來,控制着探照燈掃了一圈周圍了情況,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又回到房間裏抽煙了。
李牧鬆了一口氣,殺掉他會過早的暴露他們的存在。而且手上的這支116m的精度誤差,讓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命中他的腦袋,一擊必殺。
所有的自動炮塔已經清理完畢,接下來該突進莊園的內部了。李梅一隻手提着那支36式自動步槍,藉助日出耀眼陽光的掩護,弓着身向莊園前進。她擁有子彈時間的超能力,反應迅速,能勝任這項工作。
李牧則繼續待在狙擊位,為她提供掩護。
他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哨塔上的那名打手又出來了,剛剛的動靜讓他心存疑慮,抽了一根煙之後,又跑了出來查看情況。
李梅才跑了一半的路程,被發現的概率太大了。來不及多想,他瞄準了打手的腦袋,估算了一下目標的速度,扣下了扳機。
打中了!
李牧能看見那名哨兵的身體突然一震,子彈從額頭射入,貫穿了他的顱骨,翻滾着將他的大腦攪成了一灘漿糊,再在他的後腦勺開出了一個大口子,飛了出去。
少了半個腦袋的打手自然不能再發出任何聲音,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李梅趁着這個功夫,已經跑到了鐵絲網的邊上。她匍匐在了地上,掏出早先準備好的鉗子,剪斷鐵絲。
此時的李牧精神高度集中,有經驗的人,完全可以從晃動中的鐵絲判斷出有人正在潛入。
所幸這處莊園的防禦火力實在太完善了,昂貴的自動炮塔足以讓所有的闖入者付出血的代價。這讓所有巡邏的打手們都放鬆了起來。甚至有人的腳步散落着針筒,靠在牆上,臉漲的通紅,急促的喘息着。
李梅的動作很快,混亂的鐵絲網很快被她撿出了一道大口子,她鑽了進去,據槍警戒,對着身後的李牧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李牧抓起步槍的槍帶,弓着身子,向着鐵絲網跑去。他的速度很快,像一頭敏捷的貓,幾個竄步,便衝到了鐵絲網邊。
他的目的地是哨塔,只要佔據了制高點,這座莊園便已經打下來了一半。
緩了幾口氣,他貓着腰,沿着哨塔的樓梯爬了上去。李梅則半跪在了地上,為他提供掩護。這是最危險的時刻,若是被打手們發現,他幾乎沒有躲避的地方。
所幸打手們的懈怠超出了他的想像,他有驚無險的爬到了哨塔的頂端。
確定李牧已經就位後,李梅走出了鐵絲網,將步槍背在背上,掏出了插在腰帶上的手槍。機油濾清器的消音效果在手槍上要比步槍上好很多。
她弓着腰,雙手握槍,悄悄的前進着。
空氣中有槍彈呼嘯的聲音,不遠處頓時有重物倒地的聲音傳來,她知道那是李牧在射殺巡邏的打手們,掩護她的潛入。
走過一處噴泉花壇,李梅的神經變得緊張起來,根據楊曉葉的情報,犬舍就在噴泉花壇的後方的拐角處。那裏有馮樂山收羅來的九隻惡犬,打手們就憑藉着這些獵狗,追捕逃跑的奴隸。
它們早已經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正不安的發出嗚嗚的聲音,不時扯動着脖子上的鐵鏈。可惜現在基地內所有巡邏的打手,都已經死在了李牧的槍下,沒有人來理會這些騷動的狗。
因為莊園裏的生活垃圾經常吸引荒野上的野獸。驚動這些獵狗徹夜的吠叫。馮樂山乾脆將給這些獵狗們帶上了狗嘴籠,讓它們無法再吠叫打擾他的睡夢。
李梅沒有手軟,扣下了手槍的扳機。幾聲輕微的槍身機械碰撞聲與子彈出膛的爆鳴聲,她準確的將子彈送進了這些惡犬的腦袋裏。
她靠着門蹲下,等待李牧從哨塔上下來,和她一起潛入莊園內部。
突然,她看見一團白光在哨塔上亮起,爆炸聲在這寂靜的黎明時分,仿佛一聲驚雷。整棟莊園頓時炸了鍋,仿佛一頭沉睡中的巨獸,甦醒了過來。
漆黑的房間內亮起電燈,能清晰的聽見裏面打手的咒罵聲與推彈上膛的聲音。沒過多久,三三兩兩衣衫不整的打手便從莊園內沖了出來。慌亂失措的他們,居然沒有發現躲在門邊的李梅。
局勢急轉直下,李梅緊緊的咬住嘴唇,按下內心對李牧狀況的擔憂。她知道,與其單純的擔心,不如多為李牧吸引一些火力。
開啟了子彈時間。那熟悉的緩慢感又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所有的打手們都變成的雜技演員。他們動作誇張的緩慢,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
經過幾次練習後,李梅的大腦已經沒有最初那種強烈的抽空感,她頂着空氣中的強大阻力,抬起手中的手槍,扣下了扳機。
「咻!咻!咻!」
幾聲輕微的槍響,從這個門衝出來的打手們在一瞬間,腦袋飆出大量的鮮血,屍體堆了一地。
接觸了子彈時間,李梅劇烈的喘息着,翻身滾進了室內里,將手槍插回槍套,抽出背後的步槍,架在了窗戶上,強撐着不適向着庭院裏不明情況的打手們點射着。她的點射極准,幾乎兩槍就能撂倒一個敵人。
打手們被她一個人打懵了,微弱的晨光中,他們幾乎不能判斷子彈是從哪個方向射來的。
頃刻間打光了一個彈匣,她轉過身來,靠着牆壁劇烈喘息着,緩解頭部傳來的劇痛。此時,她感覺要動彈一個手指都變的困難起來。
這是子彈時間的後遺症,這個超能力對體力與精神力的消耗巨大。每用出一次,便有五分鐘的虛弱期。李牧警告過她,一天內使用次數不要超過兩次,不然便會因為精神力透支而變成植物人。
她知道在這裏癱瘓五分鐘意味着什麼,但她毫不猶豫的去作了。
房間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有人正向這裏走來。李梅的神經徒然繃緊。
一個套了一件迷彩外套的大漢提着槍沖了進來,他看見坐在地上的李梅,大吃一驚。
「你是誰?入侵者?」
他抬起手上的槍指着少女,她身上的衣服可不是那些女傭的制服。下一刻,一發子彈從窗外射了進來,洞穿了他的腦袋,腦漿與碎骨粘了一牆。
一股強烈的幸福感從李梅的心中湧起,她知道了,李牧還活着。
此時的李牧,臉上卻一副日了狗的表情,他此時最想幹的事便是掐死那個槍店的老頭。他出售的發射藥不是受潮便是過期了。
發射藥沒有在槍管內燃燒完全,堆積在了機油濾清器里。在他開了三十多槍後,濾清器內的未燃燒完全發射藥終於達到了極限,猛的爆發,將整個濾清器都炸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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