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寵 第十三章 西林

    自從跟郭夢辰聊過心事，寧清幾乎見着齊笙就躲，明明知道他的心意，卻不好再在他心口捅刀子，好在齊笙沒在叫她一同吃飯。

    寧清學乖了，每天中午張媽做好飯讓警衛員送來，雖然一路上燜飯口感差點，但總比餓肚子強多了。

    這樣一下來，連着五六天硬生生沒碰着齊笙，沒碰着是好，只是她今天又得請個假，硬着頭皮去？寧清可在不想丟了面子。

    她們這些淑女名媛最在意的莫過於面子，寧清嬌慣是嬌慣，但是禮數還是極為好的，你要問退婚時她覺得丟面子不？她絕對否認，她倒還覺得光榮呢，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奮不顧身，可京里誰不議論這件事啊，都沒什麼好話，誰不知道顧家寶貝大小姐偏偏被個沒背景的窮小子勾了魂，嘴上沒說，心裏還是瞧不起的。

    當然寧清自然不知道這些背后里的事，只每天活的歡快。

    明個就是祭日，西林在京郊一來一回絕對趕不上，不請假是不行了，又想躲着齊笙，寧清急得直打轉。

    猶豫再三還是敲開齊笙的門:「軍長？……軍長?」

    隔了許久才又聽見齊笙的聲音:「進來吧。」

    正準備開門，裏面走出幾人，為首的何成向她頷首，後面幾人皆是魁梧雖然都是便裝一眼就看得出是特種兵出生。

    「不知道你有客人，打擾了。」

    「客氣了。」齊笙嘴角還是勾着，到後來寧清才明白，像他們這種人，嘴角勾一分那是平常就養成的習慣勾三分是客套，勾五分那就是要你命了。

    此時寧清只當他親切:「我有事想同軍長商量，明天是我父親祭日，想請一天假去西林。」

    他眸色變了變:「這種事可以是公假，直接同何成報備即可。」

    齊笙笑容斂了斂，真是客套的不能再客套，這一句就揶的寧清說不出話，這就像是寧清自作多情似得，她心裏有些不如意了，說了句謝謝就往外走。

    齊笙第一次對她這樣冷淡，甚至一句關切的話也沒說，心裏又暗罵自己神經，偏偏要他青眼有什麼用，難道真拿他當自己未婚夫不成！？

    想着又盼着去南京見景向陽一面，想到齊笙心裏總歸是膈應。

    隔天一大早寧清就起了，穿着一身黑色蕾絲連衣裙，稱着她皮膚更白皙，顧老爺子頭一次起的晚，亦或者說是每年的這一天都起得早。

    寧清父親去後顧老爺子從未去過西林，雖然白髮人送黑髮人去了也不合理，但老爺子心裏那憋着一口氣，從來不提。

    想顧軍夫婦剛去那年，寧清時不時就消失不見，只得大半夜叫林有正帶着警衛員滿世界找，每次都從西林抬回來，喝的爛醉滿臉淚痕，顧老爺子多疼寧清，卻從來不肯開口安慰，後兩年寧清又懂些事便不再鬧了。

    西林南側說是公墓，北側隔了一個山頭，便都是埋着些了不起的人物，當然寧清的父親也算一個。

    顧軍這個名字甚至比顧老爺子的威名還響亮，親身上陣打過中越戰爭，上過前線，84年老山戰役，在這個建國之後的最重要的戰爭上他讓全國人都記住這個將軍的名字。

    他比顧老爺子更固執，他從來不鑽任何空子，不用任何手段玩弄政治，他生來的目的就像是為這個世界做貢獻的，為人民服務似乎是他所有的目標。

    他很少在家裏出現，她的童年裏見他時間就大部分在他的辦公室里，大概好人命短，一個莫名其妙的車禍奪取顧軍夫婦的生命，寧清整個人瞬間從天堂掉到了地獄，那種感覺是別人體會不得無法言說的痛。

    寧清把懷裏捧得百合放在墓碑前，她媽媽生前最愛百合，可是爸爸總是太忙，很少有機會買花送她，寧清每次來都帶一大束，像是要把花店搬空了。

    她伸手撫摸墓碑上二人的相片，他們依舊是那個容貌，只是她卻不斷的長大。

    一路無言，只是一旁的張媽哭紅了眼，寧清勸着遞上紙巾:「說了我自己來就好，張媽你非要跟着一起，如今是傷了心，別哭紅眼睛我又心疼。」

    張媽眼睛還是酸酸的，那一對神仙眷侶怎麼就早早去了，只留了寧清這個可憐的孩子孤身一人。

    這下山路上安慰張媽，沒想到一抬頭碰見林有正和何欣結伴，上前打招呼。

    「林叔，你也來了。」

    「嗯，今天少爺祭日，我來看看。」

    寧清點點頭:「怎麼還叫少爺，我這輩分都要逾越了，林叔改口吧，人都去了那麼久了，還能在意這些虛名。」

    「他是叫習慣了，你就讓他這樣叫着吧。」何欣出聲說:「每年都要來看看，總是心裏念着。」雖然就是這樣，她的話也說的十分漂亮。

    寧清點點頭，示意先走了。扶着張媽一同下山。

    張媽這會也不流淚了，一雙眼睛總回頭瞧着何欣，像是要看個窟窿出來似得。

    見二人沒影了才冷哼一聲，寧清知道她什麼意思，也不說話。

    「我最看不慣那個狐媚子，一點禮都不知。」

    張媽是說何欣，她最不喜何欣，何欣也很少到顧家大院來，那麼冰雪聰明的人自然是猜到顧家人都知道當年的事。

    「要不是她，阿瑾哪能那麼早就去了，如今她倒是享上福了，以前幹了那麼多不乾淨的事不怕要天譴。」

    張媽嘴裏的阿瑾是林爾然的親生母親也是林有正第一任妻子婁瑾，林有正也是改革開放後才着了道慢慢有了升，之前吃着苦都是婁瑾陪着，她本來就身子不好，又懷了林爾然，最終在生產時沒保住命。

    這本身不值得張媽恨，婁瑾剛去兩個月林欣就嫁進來了。林有正原是老爺子副官婁瑾年輕時同張媽一起打點顧家上下，張媽一早拿她當女兒，只是阿瑾屍骨未寒，孩子還在襁褓之中，他就立馬再娶，難免讓人不多想。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何欣和林有正是舊相好，只是林爾然一出生就叫何欣媽媽，到底不是親生的，對兩個兒子還是有所偏倚，這就是林爾然經商，林爾傑沒出息卻死磕在部隊的原因，自己親生兒子當然更體幾，希望他飛黃騰達，只是林爾傑志不在此說多了也沒用。

    當然這事林爾然是不知道的，張媽也只是在自己面前才多說了幾句。

    這麼多年過去了，再多的怨氣有什麼用呢，人死不能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