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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龍淵城,若論勢力龐大,底蘊渾厚,當屬八大宗門、三大學府和六大家族無疑。而在這些大勢力中,若論實力最為強大者,則非流雲劍宗莫屬。
劍修,本就極為擅長殺伐征戰之事,並且在流雲劍宗,據說有着好幾位地仙級別的強橫劍仙坐鎮。他們隱居於流雲劍宗內,一心苦修劍道,以求渡劫飛升,與天地同壽,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不過傳說畢竟是傳說,這千百年來,也從未有人親自見到過這些劍仙的風采,但無法否認,這個傳言也從側面證明了流雲劍宗的強大。
「流雲劍宗的確很強大,群峰七十二座,座座有龐大劍陣相護,交織在一起,再次衍化相生出一個龐大的劍陣群,足足有上萬重禁制,用來守護山門,的確厲害之極。」
崎嶇陡峭的山路上,小靈白立在陳汐肩頭,在他耳畔輕聲嘀咕。
在得知了小靈白擁有避開流雲劍宗護山劍陣的能力後,陳汐便毫不猶豫地從山腳出發,一路飄飛,朝山巔奔去。
「停!」
一炷香後,靈白驀地一指遠處橫亘在身前的陡崖絕壁,道:「這裏看似無路可行,其實是一座掩人耳目的兩儀分光劍陣,由一百零八柄飛劍為陣基,和一顆蜃影吞魄珠組成,其內幻境叢生,劍林聳立,一着不慎便會陷入夢魘之中,道心失守,很是厲害。」
陳汐抬眼望去,月光下,橫亘在面前的絕壁似是與天相接,像被人一劍削平一般,光滑如鏡,表面青苔密佈,藤蔓蜿蜒,並無出奇的地方。
然而當他釋放出神魂念力查探時,只覺一股如同汪洋般的森森劍氣,撲面而來,就像絕壁中藏匿着一頭蓄勢待發的凶獸,警告路人莫要靠近,否則必將濺血殞命。
「聽我的指揮,一步步走,千萬不要飛行,那樣會觸髮禁制感應,到時候整個流雲劍宗的護山劍陣齊齊發動,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好,我聽你的。」陳汐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抬步朝絕壁中走去。
呼啦!
看似堅硬厚重的絕壁,卻像一層繚繞的空氣一樣,被陳汐抬腳踏入其中,一步踏入,宛如進入一個鳥語花香的世界,碧空如洗,白雲裊娜,樹木蓊鬱,河水潺潺。
在那清澈彎曲的河水上,還有着一個青石拱橋,橋上立着一個騎青牛吹笛子的童子,正在吹奏一曲輕靈歡快的音律。
拱橋之下,一個老叟身披蓑衣,頭戴斗笠,蕩船捕魚。
而在河水對面,赫然是一片洞天福地,竹林婆娑中,岩壁上掩映着一扇古樸石門,上寫逍遙仙府,門前草地上,白虎撲蝶、靈猴捧桃,麋鹿口銜靈芝,仙鶴振翅啼鳴,一派仙家氣象。
「道友,請過橋,橋通仙府機緣之地。」騎牛童子脆聲叫道。
「道友,請乘舟,舟渡彼岸神仙洞府。」河中老叟豪邁大笑,發出邀請。
如畫仙境。
騎牛童子。
披蓑老叟。
彼岸是一眼可見的仙家福地。
此刻再聽到二人發出的邀請,仿似一件大機緣、大仙運就觸手可得了。換做尋常人,只怕早已心神搖曳,神魂迷醉,施施然向那彼岸神仙之地行去。
但陳汐早已被靈白提醒,又豈會被眼前一切迷惑?他駐足原地,神色平靜淡然,無動於衷。
「那老叟是陰,那童子是陽,河中溪水是陰儀劍陣,橋上青石是陽儀劍陣,而彼岸的仙府妙地,和這四周的如畫情景,則是蜃影吞魄珠所幻化。」
小靈白雙臂抱胸,不屑說道:「原本我以為與萬年前百花劍宗的兩儀分光劍陣相同,能夠幻化出宙宇乾坤之象,誰知卻是一個殘缺劍陣,不值一曬。那老叟和童子便是陣眼所在,以你之力,足以一劍破掉此陣,不過如此一來就觸發了此陣禁制,必然會被發現。你只需趟河水,過石橋,便即能走出此陣。」
陳汐沒有猶豫,當即走入河水,一步一步穿過石橋之下,朝前走去。河水看似深不可測,其實卻是幻境所化,如履平地。
「道友,彼岸洞府擁有無上妙法,仙家珍藏,錯過此等機緣豈不是太過可惜?」
「道友,那洞府內典藏天地絕學,仙氣盎然,身處其中,百年便可羽化登仙啊!」
見陳汐趟河水過石橋,童子和老叟皆是一副惋惜模樣,聲音中卻透着無盡蠱惑,毅力稍差,恐怕就會被迷惑了心智。
不過陳汐卻是置若罔聞,步步前行,當度過石橋那一剎那,一切景象如同碎裂的泡影一般,倏然消失不見。
在陳汐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一片墳冢般的空闊荒野,映入眼瞼之中。
此地就像一處遠古戰場,天空灰霾重重,陰風呼嘯,地面血漬瀰漫,插着無數把密密麻麻的劍器,一眼望去,那密匝匝的像雜草一樣的劍器,竟是望不到盡頭。
嗚嗚~~
天地間,傳來一陣陣鬼哭狼嚎之聲,憤懣、不甘、悽苦、哀怨……仿似無數怨靈鬼魂在哭泣,盪人心魄。
「別動,此陣乃是血獄噬魔劍陣,乃是一座極為厲害的殺戮大陣,走錯一步,那地上的無數劍器便會化作血腥魔頭,朝你吞噬而來。」
靈白眉頭一皺,聲音變得冰冷起來:「這是魔門所創劍陣,以陰魂冤鬼所祭煉三千六百口血煞之劍為陣基,引地心虛無煞風為陣基,全力引動,足以絞殺地仙級別的修士。不過看其氣象,眼前這個大陣並非是完整的血獄噬魔劍陣,似乎應該是一件劍陣圖法寶所化,威力弱了許多,可即便如此也足以絞殺兩儀金丹修士了。」
「如此厲害?」
陳汐神色瞬間變得凝重許多,幻陣不可怕,只要神智清醒,充其量會被困住走不出來,但殺陣不同,步步殺機,一步出錯,就有可能血濺當場。
「想要從此陣走出,又不觸髮禁制,可是麻煩的很,跟我來。」這一刻,靈白竟是騰空而起,飛在陳汐前邊,隨後一揮,便是一道劍氣刺出。
陳汐清晰看到,地上密匝匝的劍器中,原本有一柄想要冒頭,卻被靈白這一道劍氣死死按壓下去。
「快,必須在是個呼吸內走出大陣,否則我也沒辦法了。」靈白一邊說話,一邊手指連彈,一道道劍氣飆射而出,看似凌亂,卻似是未卜先知一樣,精準按壓下地上一柄柄將要冒頭的劍器。
嗡嗡……
如同潮水般的劍氣刺空,像萬千隻蜜蜂鼓動翅膀,發出嗡嗡的響聲。陳汐緊跟靈白身後,快逾閃電地飄掠前行。
摩羅劍陣!
微塵離火劍陣!
四象冰螭劍陣!
迷光無形劍陣!
……
在靈白的指點和帶領下,陳汐有驚無險地避開了一座座殺機四伏的劍陣,在這個過程中,他對陣法的認知也愈發深刻起來。
小靈白雖不曾修習過符道有關知識,但因其生存至今已萬年之久,經歷可謂豐富之極,流雲劍宗所佈置的護山劍陣,幾乎都被他一眼勘破,一語道出其中真諦,直指要害所在,三言兩語就令陳汐領悟到每座劍陣的精髓所在。
原本陳汐就在符道上有着驚艷之極的天賦,經過靈白稍加點撥,結合自身對符道的理解,行走在一座座迥然不同的劍陣中,觀摩、體悟、琢磨、推演……雖只匆匆一瞥,但卻常有茅塞頓開,豁然開朗之感。符道修為,也隨之水漲船高。
就這樣,兩人一個侃侃而談,一個潛心領悟,一路走去,宛如是一對授業解惑的師徒一般,儼然把流雲劍宗的護山劍陣當做了學習的課堂,愜意之極。這一幕若被流雲劍宗的人看到,也不知該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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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峰是流雲山脈七十二山峰之一,峻拔料峭,筆直如劍,即使是在夜色中,山峰上也是華光沖天,璀璨如明。
在其山體四周,懸掛着一道道萬丈長的劍光瀑布,通體紫光瀰漫,猶如一條條紫色長龍守護四周,聲勢滔天,醒目異常。
這裏,便是流雲劍宗涅槃境大修士凌渡老祖修行之地,在其山峰四周的千百道劍氣瀑布,便是由其親手佈置的護峰大陣——三十六天罡紫霄劍陣,屠魔殺神,威力絕倫。
嗖!
一道傳訊符化作一抹白光,飛入凌霄峰山腰的一處宮殿中。
「嗯?」
蒲團上,一個容顏英俊的青年睜開眼睛,抬手抓住傳訊符。
「禪兒,那陳汐如今已出現在龍淵城……速速將其弟弟陳昊擒下,無論用任何手段,也必須於天亮之前押入我蘇家牢獄之中。」一道威儀十足的聲音傳出,旋即傳訊符瞬間化作飛灰。
「聽父親的聲音,似乎極為迫切,罷了,我這就去龍冥峰一趟。」英俊青年站起身子,沉吟片刻,抬步朝大殿外走去。
「蘇禪,你夜半外出,身帶殺意,所為何事?」便在這時,一道粗獷凜冽的聲音陡然在大殿中響起。
蘇禪身形一頓,連忙回身,恭敬道:「回稟師尊,弟子家族傳來急訊,令弟子……」欲言又止。
「罷了,為師不再問你,切記,同為流雲劍宗弟子,哪怕苦大仇深,也莫要在宗門內釀出殺孽,否則我定饒不了你。至於出了流雲劍宗……隨你怎麼胡鬧。」那道粗獷凜冽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師尊。」蘇禪深吸一口氣,躬身行禮,便即轉身,走出大殿,化作一抹虹光,朝極遠處飛遁而去。
「嗯?去龍冥峰了?那裏可是懲罰宗門弟子的放逐之地啊。」就在蘇禪離開不久,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倏然出現在大殿之外,眼眸如電,望向極遠處那座山峰。
此人身高八尺,白髮如瀑披散於背,雙眸如刀,面容如刀削斧鑿,泛着肅殺凜冽的光澤,整個人猶如一柄殺氣充斥的寶劍,鋒芒驚天,正是以殺伐狠戾聞名整個南疆修行界的涅槃境劍修——凌渡老祖!
「不對!我總覺得有點不正常,究竟是什麼呢?」凌渡老祖負手於背,雙眉緊鎖,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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