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朕止渴
梁燁初終於被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梁荷頌忍不住,偷偷夜裏去看了他。只是他仿佛累積了,在小茅屋裏受了些罪,昏昏沉沉的睡着。
梁荷頌思來想去,本想把厲鴻澈其實就是蜀國血脈之事告訴他,讓他名正言順的放棄復國,但是最後她還是沒有。茲事體大,厲鴻澈沒有告訴她決定,還是先不要說的好。
梁荷頌被冊封為貴嬪,女兒賜名厲馨瑤,為和玉公主。和玉封號,大晉以來,才是第二個。
發生這麼多事,黎惜蘭在欣蘭宮裏坐不住了,不過,她並沒有來得及鬱悶多久,第二日一早,有一個消息,以驚雷的速度在京城炸開!
黎恭芳與一半朝臣,共同彈劾皇帝!
黎恭芳終於顯露出厲色,在金鑾殿上與厲鴻澈直接對質!
&上,您真是把整個大晉子民都玩弄於鼓掌之間啊!你,分明就是當年蜀國妖女賢妃誕下的孩子,竊國之心叵測,恕老臣不再為您做牛做馬!」
&皇子身世坎坷,乃先帝與柔妃血脈,勤學勇敢、能擔大任。老臣願奉二皇子為新皇!」
黎恭芳在朝中聲名顯赫,其餘臣子對他的話也是信服三分,不由都游移不定狀!
前殿情況緊急……
殿外,兩撥士兵拔刀相向,血雨腥風一觸即發!群臣中,一半並非黎恭芳所屬,尚還有理智,雙方爭論不休,誰也不讓誰,都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對方!
&有什麼證據證明皇上與蜀國有關係?事情都過去三十年了,就憑這一面之詞,一對母女,和幾個蜀國餘孽的叛徒就要撼動天子?呵!若是如此,那豈不是人人都能幹>
&是!黎大學士,你這般針對皇上,可見你平日的忠臣良士都是作假,你如此隱忍,要推選你女兒生的年幼皇子為帝,敢問你居心何在!」
厲鴻澈靜坐在龍椅上,巋然不動,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擔心過,自己這龍椅會動搖!他所等待的,是真相大白,是昭雪,是為他的生生母親,討還公道……
厲鴻澈金抿着唇,目光掃過殿中紛紛亂亂,看向角落的那一處……賢太妃蹲坐在那裏,緊張而凝重的等待着她一直期盼、疑惑的真相!等待着自己身上所蒙受的不白之冤,沉冤得雪,也找出真正害死她的兇手!
這口氣、這個疑惑困擾在它胸口幾十年,一直鬱郁不散,讓她冤魂附在貓身!
群臣還在爭論。
&誰能證明你們說的就事實?歷來謀反之賊都是言之鑿鑿!」
&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年,誰能證明!」
&家能證明!」
一道略微蒼老的聲音傳進殿來!孝珍太后!
賢太妃循聲望去,貓眼一厲……
…………
天牢裏。
蜀國太子永翊在牢中心緒繁複,他知道今日才知道,原來一直處心積慮要殺的皇帝,身上流着蜀國人的血!而且,還是前國師府的血脈!
&溪,這些年我們所做的,難道都是多餘的麼……」
永翊失魂落魄。
有溪幾人滿面悲痛,心頭一樣複雜。「誰能想到,那舜熙老皇帝竟然和咱們大蜀的聖女生了孩子,還讓他繼承了江山啊……」
其實,蜀國一眾人再看見現在的盛世,看見蜀國人漸漸融入大晉,心底也曾懷疑過自己這行動是否正確,而今,那自我的懷疑變成了一個大黑洞,讓這群處心積慮復國的人,都迷茫了……
當今的皇帝,身體裏流淌着蜀國的血……
…………
&家,能證明皇帝乃是蜀國人!」
孝珍太后一踏進殿來,厲鴻澈便與她視線看了個正對。
孝珍太后一步一步走進殿中。滿殿突然靜寂,只有孝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輕響走近。
厲鴻澈終於開口:「你,如何證明?」
孝珍太后掃了眼殿中的情形,篤定了只需要她往黎恭芳這方再加上一根稻草,就能讓厲鴻澈輸得一敗塗地。這些年來,她日夜不安的,便是皇帝知道自己的生母之事,怕他報復……
&為當年,舜熙先皇秘密賜死蜀國妖妃的那道秘旨,是哀家親手傳去的,包括三尺白綾,一杯鴆酒。這世上,沒有比哀家更了解此事的人!」
孝珍太后篤定。
一時滿殿無聲,只有一個個沉重的呼吸聲。一向節儉名正的太后都出面指責皇帝,那很可能……就是真的了吧?!
黎恭芳、孝珍以為勝券在握,不由嘴角都揚起了勝利的笑容。
賢太妃一雙眼睛,狠狠盯向孝珍!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孝珍太后細細的把當時的情況都說了一遍,滿殿倒抽涼氣的聲音。
&哈哈……」厲鴻澈忽然大笑幾聲,外頭敵對的兩方士兵聽聞了笑聲竟然全數殺氣頓消,都收好了劍,不再敵對了。
殿中黎恭芳、孝珍等人一下子都有些發懵,不知道怎麼回事!
&你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就讓朕來好好告訴你們吧……」
厲鴻澈拍拍手,歸順黎恭芳那部分大臣中,又有一半歸了原位,不在聒噪,對厲鴻澈恭敬順從。
這!黎恭芳哪怕再傻,也看出了端倪!
厲鴻澈朝孝珍太后冷冷一笑,「孝珍太后假傳聖旨,毒殺賢妃,並試圖溺死其子,也就是朕!而今被朕察覺真相,還助長逆臣氣焰、意圖叵測,實在天理難容。」
&帝空口就給哀家扣這麼大頂帽子。」
&口?當然不是空口。來人,傳人證!」
人證是當年賢妃宮中的宮娥!
二人都是殘疾,被人抬進殿來的。
孝珍太后一見那二人,立刻變了臉色!她們不是早摔死了嗎?怎麼,怎麼會還活着!
&上,當年珍妃拿着毒酒白綾來了宮中,揮手就讓太監捉住了賢妃娘娘的手,將毒酒灌了下去,說是陛下的旨意。」
&是後來皇宮裏突然又說是娘娘畏罪自殺,還在賢妃娘娘住處搜出了詛咒皇后的娃娃,以至於讓賢妃娘娘落得個燒化成灰的下場。」
&來,後來奴婢二人才知,是珍妃娘娘怕賢妃娘娘冤魂找她報仇,所以才在賢妃娘娘死後故意放了壓勝之術的娃娃,陷害賢妃娘娘讓她化成灰,不能報仇……」
&口!哪兒來的瘋婦,胡說八道污衊哀家!」孝珍太后臉色發白,腳下踉蹌,差點站不住。「來人,把這兩個辱沒皇廷尊嚴的瘋婦押下去,割去舌頭!」
厲鴻澈沒有發話,因為現在已經不必他發話了。大臣有聰明的,已經明白了大概,冷聲道:
&後娘娘,這瘋婦雖然是胡言亂語,但若不讓她們說個清楚明白,日後若有人以此冤枉太后娘娘,那就不好了……」
&是!太后還是聽完了再發落也不遲……」
群臣附和!
孝珍太后踉蹌兩步,辛虧賀舍姑姑及時扶住,差點摔在地上!當年賢妃知道了她使了手段扳倒當年的端妃、而今退居老妃嬪宮殿的端敬太后母子,有這麼大的把柄捏在她手裏,她哪能不擔心啊!
而且,對比起賢妃的權寵,她實在是太弱了,以後定然也難以生存。
不過,那厭勝之術的娃娃……
&們這套說辭聽起來是完美,但誰能證明,你們就不是真正居心叵測作假污衊哀家的假證人?!」孝珍太后否認。
厲鴻澈無聊撥弄了半天的玉璽,這下終於抬了眼皮。
&後是誓死不承認了?」
&家行的端做得正,如何承認?」
牽了牽嘴角,厲鴻澈笑了笑,「那太后敢對着大晉列祖列宗在天之靈發誓嗎?」
發誓?!對些死人發誓,有何不敢?
&家有何不敢!」若死人真有靈,賢妃早就鑽出來把她碎屍萬段了。孝珍太后豁出一切的模樣,倒是讓平素認為她孱弱溫和的人都吃了一驚!
&家對大晉列祖發誓,哀家所言句句屬實絕無虛言…>
孝珍話音還未落,眾人便見一團黑銀如離弦之箭撲上去,扒在她臉上一陣撓!孝珍太后慘叫連連,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幫忙的!
&嗚!喵嗷!!!……」
賢太妃上前,把孝珍太后抓了個大花臉!
撓死你,撓死你!!
群臣跪地驚呼——
&呀顯靈了,列祖顯靈了!」
&是大晉列祖的憤怒啊!」
&此,太后所言乃虛啊……」
大殿上氣氛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局面也完全扭轉成另一番模樣!黎恭芳皺紋下的眼睛左右看了看,緊抿着唇,思量着應對之法。
厲鴻澈看在眼裏,牽了牽一邊的唇角。
厲鴻澈如看籠中獵物的笑,讓黎恭芳後背發涼!從厲鴻澈少時與他學習文功的時候,他就知道厲鴻澈厲害,卻不想,竟然有一日他也會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虧他一直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一步一步的走進他一直埋伏好的圈套!
黎恭芳全神戒備。原來厲鴻澈沒有在抓三王爺的時候抓他,並不是不能抓,而是要利用他引出孝珍太后,引出當年的真相!若孝珍太后不親口說出那些破綻,親口提起,三十年的舊案,就永無昭雪之日!
真是……好深的計!!把他糊弄得像只狗一樣,團團轉!!
黎恭芳全然沒了往日的慈祥和藹、一派大家的樣子,陰森森的。不難看出,他是打算玉石俱焚。
&算太后所說是真,那也不能改變皇上是蜀國餘孽的事實!皇上,不是親口承認了麼?」
說罷,黎恭芳嘴角揚起陰森森的笑。他一時一言不發,適時抓住了反擊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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