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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後。
談未然來來回回穿梭甬道之後,承認事實:「我真迷路了。」
「那傢伙,莫非是有意整我,故意不給我地圖?」
「沒地圖,也罷。連水和食物都沒有,此事不免顯得蹊蹺,是蓄意害我?還是無意的?」
也無怪談未然多心,此事太過蹊蹺。那個執事應承得好端端的,突然篡改他的處罰去處。安排他來了,沒地圖,沒水和食物,甚至也沒人提醒一下。
見勇峰之事,發生不過幾日。談未然用膝蓋也想得到,見勇峰一脈巴不得他倒大霉,主動出手也未必可知。
舔舔裂開的嘴皮子,談未然俯身下去,身下不遠凝了一小攤水,大約有二十來滴的樣子。少是少了一點,不過,也能滋潤一下,補補水分。
把一小攤水給一滴不剩的吸入口中,談未然緩緩盤膝,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怒氣方是生出來,又是搖頭失笑:「此時惱怒,不過是多耗心力。」
「莫非我重生回來,反而變得嬌弱了?」談未然凜然,自嘲思忖:「想當年,比這再難熬十倍的日子,我也嘗過。而今居然變得吃不得苦了,實在大為不該。」
談未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儘是顯得灑脫和豪氣,隱隱約約已有幾分當年的氣質。
「也好。今次是意外落入這等處境,也不妨趁機重新磨礪一下自己。」
談未然重堅心意,當年為磨礪自己,他單槍匹馬憑雙腳走了百萬里路,走過烈火,經過冰山,見過大海,路過九幽。方是建立堅不可摧的意志,重新一步一個腳印的踏上了頑強的長生武道之路。
而今,怎能輸給未來的自己。
談未然大聲笑着,敞開心懷,等待着時機。未有多時,一股滔滔不絕的陰寒之風,從洞穴甬道之中猛烈的吹來。
談未然躲藏好,寧心靜氣。這也不知是從何處刮來的陰風,極為兇猛,修為稍差一點,說不定就會被吹得一身修為盡散,實在可怖。每隔一個時辰吹一次,苦不堪言。
以談未然之修為,稍是一個不留意被吹個正着,一身修為必定被吹散掉,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下場。
想要躲藏也不易。此洞中世界極大,甬道宛如迷宮一樣兜來兜去。這陰風在其中吹來吹去,往往吹得七零八落,若然挑不准位置,照樣也會被吹着。
談未然一邊躲好,一邊主動迎向一些較為輕柔的陰風,一邊盤膝修煉練氣心法。
「陰風儘管可怖,不過,若然能掌握好其中分寸,實在對修煉有不小的幫助。」談未然思忖,暗自納悶不已:「此地本來該是給弟子們修煉的地方,怎會變成受罰之地?」
前世也好,今生也罷。他拜入見性峰的日子,加起來也沒五年,行天宗就覆滅了。許多宗門的隱秘,他其實所知有限。
此地名為陰風洞,早年的確是給弟子們修煉磨礪的所在。後來也不知怎的,漸漸就成了受罰之地。
一條淡淡黑影忽然伴隨陰風出現,如鬼魅一樣竄來竄去。
談未然舔舔嘴唇,摸摸肚子:「餓了兩天,今天又有東西吃了。」
指尖在腕部一划,灑出三滴最新鮮不過的活人生血,飛向那頭陰風獸。陰風獸的速度很快,不過嗅覺較差,要誘殺需要近距離。能吸引它的東西不少,活人生血的氣息就是其一。
陰風獸顏色淡淡,頭部乍然一看,頗似蝙蝠。嗅着氣息,頓時來了精神,活蹦鮮跳的往談未然這邊躥過來。
一眼看見陰風獸體型和身上的黑痕大小,談未然的飽餐喜悅立刻凝固:「居然是四品妖獸!」
諸天在上,你們真給面子啊。就不怕我吃不消,反而被飽餐一頓?
談未然一口濁氣吐出,凜然之光閃耀,抬起手來,宛如雷霆一樣轟擊而下:「中!」
若說生死搏殺的經驗,他是最豐富不過了。戰鬥時機把握極好,一拳就打中。奈何實力相差太大,陰風獸不過是發出呼呼的古怪呼聲,就一頭撞擊過來。
尷尬。真尷尬。
陰風未過完,談未然躲藏着,不敢輕易挪動,實在太過於被動。此時,心輪一動,從五臟之中抽取木系力量:「青蓮吐息術!」
一口青氣噴將出去,頓時血花飛濺,差一點就把這陰風獸的腦袋打穿!饒是如此,也將陰風獸的身子打穿一個窟窿出來,發出悽厲風聲,分明被激怒,瘋狂的撲過來。
金府秘術難以為繼,談未然悶哼一聲,胸骨險些被一爪弄斷,喉頭一甜,心中明白:「糟了,不是四品,是五品!」
一口鮮血噴將出來,頓時舒服了不少。目不轉睛的盯着這頭五品陰風獸竄來竄去,談未然心中思緒飛快。不是沒有辦法對付,不過,此時處境太尷尬,太被動,很多法子都不能用。
末了,化為一聲嘆息!
「看來,今日是吃不上東西了。」
當陰風獸再一次兇狠撲擊過來,談未然意念一動,剎那靈魂之力迸發出來。
「天機扭曲!」
輕柔如春風,捻住一根指頭雲淡風輕的抹出去。靈魂之力激烈波動不已,一眨眼,陰風獸周身一米範圍內的景象悉數凝固起來。
陰風獸宛如被夾在一塊一米大小的透明琉璃之中,處於凝固狀態,便是口中那黑牙,身上淡若無的斑紋,也是清晰可見。
「好在陰風獸沒什麼靈智,靈魂之力孱弱。不然,以我如今的靈魂之力,這招天機扭曲也不見得能對武者奏效。」
談未然思緒一動,抬起手便是一劍斬落出去。
陰風獸所在景象瞬間分崩離析,宛如琉璃破碎,和景象一起碎成細小不可食用的碎末。
談未然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舔舔嘴唇,有氣無力道:
「真餓啊!」
…………
一名律例院辦差弟子,正好回家歸來,把前五峰目前最流行的話題也帶來了。
「聽說啊,那個畢雲峰勾結宗外之人,在外襲殺那少年。結果,那個談未然好手段,一怒之下殺光畢雲峰的人,蹭蹭蹭登上見勇峰。」
這弟子講述得眉飛色舞:「聽說,那個談未然手狠啊,那是一路殺上見勇峰,多少見勇峰弟子都被他打傷,這會兒還躺着起不來。」
任毅漫不經心的聽着,隱約覺得談未然這名字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以為是聽過了:「我好像聽人說過這個人。」
「執事,你是不知道詳細。」這弟子做一臉神秘狀,湊過來跟眾人低聲道:「聽說啊,當天見勇峰上,是被那小子殺得血流成河,死了幾十個弟子,就沒一個活下來的。」
「少吹了。入門半年,哪有這麼大本事。」另一個弟子懷疑。
先前的弟子壓低聲線,低聲道:「不信?你們去問問,那次事情之後,見勇峰一夜之間少了多少弟子?」他怪笑起來:「莫要怪我沒說,你去問的時候,小心被見勇峰那群混賬打一頓。」
「聽說見勇峰的人,整天就在轉悠,就想找那個談未然報仇。」
任毅幸災樂禍道:「馬上就是秋季狩獵,各峰最出色的弟子八成會回來。等見勇峰的尤權,陳四維,程綺雲那幾個人回來,就有好戲看了。」
「恐怕不止。聽說,談未然最近好大的名頭,不少人說他是十年來最出色弟子。見禮峰那幫人,可是素來心高氣傲的主,估計也不會輕易罷休。」
反正是看人好戲,任毅幸災樂禍,一邊又想。談未然這個名字,此前是在什麼地方聽過?
正思量,忽有人入內,請了他過去。那人指指外邊的幾個人,悄悄塞入幾瓶丹藥,低道:「那幾人想去陰風洞修煉,執事不如給個方便。」
修煉?扯淡吧。誰會去那鬼地方修煉。任毅笑了起來,不動聲色的把丹藥收好,咳嗽一下道:「好說,好說。不過……」
那人知趣的笑道:「辦完事就回來,回來必有謝禮。必不令執事難做。」
任毅在律例院多年,他最清楚不過。若有人主動要去陰風洞,必是為殺人,必有深仇大恨。
像畢雲峰那種在宗外伏擊的,不見得就能不留手尾。反而,某某若然死在陰風洞之類的地方,那才是神不知鬼不覺。
死的不是他任毅,他有好處就是了,沒人在乎誰死了。
做完此事,領這幾人入洞。任毅往回走的時候,不知為何,又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疏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此時,餓得臉色發青的談未然,抓着一隻三品陰風獸生啃起來。
陰風過處,寸草不生,裏邊想弄點柴火都難,也唯有生吃。陰風獸的肉很難吃,就像咀嚼紙片一樣寡淡無味,肉質粗糙難咽。
好在談未然有重礪心志之願,加上肚餓,也就不講究了。他當年錘鍊心性意志之時,比這難吃噁心的東西都吃過,講究不過來。
「今次是一個教訓,往後要多準備一些食物和水。」談未然端坐養氣,思緒轉動:「此外,還有儲物空間。」
談未然昂頭,沉吟撿起一樁快要塵封的往事,或是未來的事,不覺有些頭疼:「一般儲物空間不能要,不安全。」
若然未來沒變,將會發生一樁影響巨大的事件。
「儲物空間集體失竊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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