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青山 第三十二章老革命
第三天，韓濤隨着解放卡車回到了清河屯，等車開進村里還沒等招呼，購買樹苗的人家就都聚到村口了。
「小濤，你這是那弄的卡車啊！要說還是這玩應趕趟，看這樹苗的濕乎勁，要使用馬車，估計到家都蔫了。」看到地上齊刷刷的小樹苗，車老闆滿臉掛笑容。
「車是我求王東他們家老爺子給借的，別瞅着了，都往回拉吧。」這話最有號召力，韓濤話音一落，屯子裏就忙開了，就馬車牛車的還有丫頭小子齊上陣，之後你三棵我五棵，樹苗轉眼就倒騰空了。
把自己家的一千棵果樹栽到了山坡上以後，天色已經經擦黑了。
回到家，韓濤先是割了一條臘肉，之後把土豆皮削掉切成方塊，放到鍋里和肉一燉上，接着又打了幾個雞蛋，攪勻之後放上點豆油，辣椒，和大醬，放到鍋里一蒸，蛋悶子就好了。
「好香，一定是老叔回來啦？」不一會，院子裏就傳來了小儀彤的聲音。
「一猜就是韓大哥回來了，我看不少家都沒忙乎完，咱家的果樹這麼快就栽完了？」隨後大辮子也推開屋門。
「咱家？我可跟他不是一家的。」王曉娜這一吼，大辮子臉上立刻蒙上一層紅暈，因為在一起住，不知不覺也就和儀彤一樣，總是咱家咱家的叫，結果被抓住了話柄。
「讓你嘴沒個把門的，看我不收拾你。」窘迫之下，大辮子伸手就撓起了王曉娜的痒痒。
「咯咯……….，我服了，快吃飯吧，濤哥一會還要回養殖場那邊。」最後在王曉娜求饒下這場瘋鬧才告一段落。
第二天一大早，還沒吃早飯，韓濤去了一趟車老闆子家，之後把晾乾裝好的山貨滿滿拉了一大車，去了一趟公社。
一路溜溜達達，將近晌午就到了公社。只見一條公路橫穿過去，而公社的各個單位都在路旁，中心位置是供銷社，然後有郵電局、信用社、衛生院、農機站之類的。在這些單位的後面，才是住房，但也多是草房，不過也有一些磚瓦結構的。
不一會，車老闆兒把馬車趕到了最西頭的一個大院外，韓濤抬頭一看，院外的兩個石頭門柱子上面還掛着一塊木牌，上面寫着通江公社收購站幾個大字。
車一停穩，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就從一趟紅瓦房裏走出來，個不高，一身勞動布衣褲，頭上戴着個藍布帽子，看到車老闆子後，嘴裏招呼着：「姜老闆兒，你咋有空來我這了，你今年采山了？」
「地里還忙不過來那，哪有時間上山。我們屯子一個大侄今年采了兩千多斤松子和榛子啥的。對了，還有這個。」說着車老闆子把韓濤掏出來的野山參遞了過去。
「乖乖，不得了，上了年份的野山參！能找到這好東西，而且挖的根須不斷的，也就你姜老闆了，但你這傢伙也最氣人，平常有好東西非拿到縣裏去賣，說我這總給你壓等。」小老頭有點激動
「是我挖的不假，但卻不是我找到，是我這位大侄子發現的，你可別給壓等，這麼好的東西可不多見了。」
老頭拿出了老花鏡，之後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半天道：「這顆山參年份十足，而且沒有傷殘和斷須，我給你算特級品。」
說完，老頭帶着大家進屋，接着從櫃枱下取出一個黃澄澄的小盤秤，然後給那顆棵棒槌過秤。最後噼里啪啦打了一陣算盤後，報出了價錢：「一共是二百一十五元。」
「好，這次你老張頭夠意思，以後有好東西都往你這送。」車老闆子一看給算了個特級，頓時改變了對小老頭的態度。
「只要公家不吃虧，什麼都好商量，這東西真的是不好碰了，擱在以前，我只能給個一等品。」幾個人正說着呢，門外過來一個小青年，身後還背着幾張皮子。
「老站長，您給掌掌眼。」說話間，把手塞進小老頭的褲兜里。
只見老站長一瞪眼，之後從褲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門，然後使勁摔在地上道：「小鱉犢子，別跟我扯這沒用的，信不信我削你。」
看着小青年訕訕地走了，韓濤笑着道：「老站長，您這年歲可不能生這麼大的氣，太傷身體啊！」
「不是俺脾氣大，而是這種二流子（就是混混的意思）你要不震住了，那就蹬鼻子上臉了。」老站長接過車老闆子遞過去的煙捲，一邊劃着火柴一邊說道：「什麼事都要有規矩才能成方圓不是，只要東西好，那邊我都不能讓他虧嘍。咱不說這個了，走，給松子和榛子過秤吧。」
到了院外，也不用韓濤自己動手，老站長就叫了幾個小青年卸車看貨。分類過秤以後，韓濤又收入了四百多塊。
「老站長，你們這還收雞鴨和雞蛋啊！」臨走時韓濤發現一個感興趣的事，原來除了山貨外，還有不少人在往收購部送家禽和雞蛋啥的。
「收啊，雞蛋、鴨子、小雞、藥材山貨都收。咋地，你還有啥要賣咋地？」老站長一臉感興趣的問道。
「不是，今年我是沒啥要賣的了。明年差不多有點鹿茸和桃子、李子啥的。」韓濤答道。
「那你問這個幹啥？水果咱這不收，你要想賣的話去縣果品公司就行，要真有鹿茸的話，到時可以有多少要多少。」老站長聽韓濤說還有鹿茸，立馬就來了精神。
「是這麼回事，老站長，我看你們這有不少來送小雞的，我想買點，不知道你們賣不賣。」
一聽這話，老站長凝起了眉毛道：「現在送來的太少沒法外賣，而且這都是計劃內的，價錢肯定要比收進來的時候高，你要是自己家吃或者養點下蛋啥的，乾脆就到各家去得了唄。」
「已經把屯子跟前的幾個村子的小雞都收了，這不也沒夠嗎，主要我不是為了過年殺吃肉的，我想買個千八百隻地。」
「買這麼多幹啥用？難道你小子想當二道販子？好啊，跑這忽悠我來了，給我滾犢子。」這年頭都是各家養點下蛋啥的，最多也就養個二三十隻，而韓濤張口就是千八百隻，老站長一聽就火了，倆眼珠子瞪的溜圓。
「不是，我想買點小母雞，回去自己養。」韓濤此時算是領教了老一輩革命家的風采。
「扯蛋，你養這麼多小雞幹啥，別想忽悠我。」聽着是自己養，老站長態度好了很多，但是還是謹慎的問道。
「老站長，我是真的自己養，我爸是沒有返鄉的知青，我大學畢業也打算紮根在這了。但是我在村里沒有口糧田，所以就包了幾十畝荒地，這不就打算發展一下養殖業和種植業嗎。」韓濤知道，如果自己不說清楚，不但買雞的事會泡湯，說不定自己挨上一頓臭罵。
「真的嗎？而且都買小母雞？」
「絕對是真的，而且小濤也不是全為了他自己，他是打算能行的話，就讓全屯子都和他一起養，要是不信您老可以跟我去看看。」
老站長看着打了幾十年交道的車老闆子也點了頭，臉上終於由陰轉青，而且笑着說道：「這還差不多，但是這時候還早點，等一上凍你在過來，到時候我可以按收購價給你。」
「那可就麻煩您了，我在這謝謝您老。」韓濤道了一聲謝後接着說道：「咱商量一下，也不能全給母雞，您在給少配點公雞，到時候就能自己繁殖了。」
「行，那就十個母的配一個公的，不過到時候你可要自己往回運，收購站的雞籠子到是可以借你用用。」
「好，那咱們爺倆就這麼定了。」說完，韓濤一聲招呼，馬車緩緩出了收購站大院。
「對了，你小子明年割了鹿茸不許賣給二道販子，都給我送來知道不。」一出院門，身後再次傳來了老站長的聲音。
「沒問題，只要您答應我的事辦到了，我就都給您留着。」
「哈哈，傻小子，這好事他才不會返回那，這當年的母雞長得小，褪完了毛才一巴掌大，運到外地都不願意要。也就你吧，還當寶似的。」車老闆子看着韓濤一副佔了便宜的樣子，終於忍不住了。
「那你還幸災樂禍，沒個長輩的樣，不過這吃不吃虧看怎麼說，各取所需罷了。」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韓濤心中還是不由感嘆了一句，「還真是老革命啊，就知道幫公家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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