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頭子已經托起張均右手,他只看了一眼,就「噫」了一聲,說道:「小朋友你的手相世間少有啊,日後有機會成佛作祖,非同小可啊!」
這話擱前幾天說,張均絕對不信,不過他現在知道擁有佛陀左眼,聞言心裏吃了一驚,道:「老頭,那你現在是看好了,還是看不好?」
糟老頭子感慨道:「你是成佛作祖的狠人,老頭子當然看不好,只能看個大概,所以你得給我五百塊錢。」
張均剛才那抹震驚一下子就丟到了九霄雲外,「呵呵」冷笑道:「就憑你這句話,我就得給你五百塊?」
老頭子終於抬起臉來。在張均看來,這張臉真是慘不忍睹。一張干橘子皮似的臉,三角眼,招風耳,牙齒掉的只剩下三五顆焦黃的後牙。再配上那滿是油污的青布長袍,用筷子插住的亂蓬蓬道髻,簡直就是個古代貧民區出來的老瘋子。
老騙子翻起白眼:「老夫可是說好了,算不好五百塊,你也答應了,怎麼,想耍賴嗎?」
張均故意在身上摸了摸,一共掏出一百八十三塊錢,全部放到桌上,道:「就這麼點了。」
老道手腳麻利地把錢攏到袖裏,然後感慨道:「現在的人越來越不厚道了,連我這種五保老人的錢都欠,太缺德了。」
張均氣得不行,道:「老頭,你說誰呢?」
「誰欠錢我說誰。」老騙子扭過頭,一臉鄙視地道。
要不是對方一副老朽樣,張均真想上去給這老貨一陣拳腳。又打量了老騙子一眼,他搖搖頭,快步返回酒店。
到了酒店,華布衣問:「那老道怎麼說的?」
張均一臉鬱悶,道:「那老貨說我是『成佛作祖』的料,真是笑話。」
華布衣卻沒有笑,他思索片刻,道:「為師總覺得他像一個人。」
張均一驚,但凡能讓華布衣認識的,絕對不是一般人,便問:「師父,像誰?」
華布衣道:「當年太祖進京之時,於五台山上遇到一位老道,請其算了一卦。老道送給太祖一個數字,8341。後來,太祖在壽終八十三歲,在位四十一年。」
「師父說的老道,不會是橋底下的老騙子吧?」他難以置信,張大了嘴巴。
「老道自稱瘋道人,為師三歲之時,曾隨你太師父陽靈先生見過一見。只是那時年紀尚幼,記憶已經模糊了,依稀應該是這個樣子。」華布衣說出一段驚世駭俗的話。
張均吃吃道:「可是師父,你三歲的時候,該是三四十年前啊。再說太祖入京前,至少距今六七十年了吧?他怎麼還沒死?」
華布衣笑道:「抱丹之後,人活百歲不稀奇。」
張均忍不住又朝老瘋子看了一眼,不過這一看之下,認為對方是高人的想法立即又煙消雲散了。因為此時老騙子正被城管追趕得抱頭鼠竄,沒半點高人隱士的風範。
苦笑一聲,他道:「師父,您老人家這回看走眼了。」
華布衣笑笑,不再說什麼。
這時,不遠處的宋世平走過來,坐在張均對面,笑道:「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張均笑道:「是啊,這麼巧。」
宋世平看了華布衣一眼,眼神頓時一滯,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道:「小兄弟,這位是你朋友?」
「我師父。」張均道。
宋世平對華布衣微微點頭,沒說什麼,轉問張均:「小兄弟果然不俗,能有這樣的高人當師父,前途一定不可限量。」然後又道,「剛才小兄弟去算命,可有結果?」
張均自然不跟他講真話,嘻嘻笑道:「老騙子說我這輩子能娶八個老婆。」
宋世平也跟着笑,說:「小兄弟,你要是在京都待得時間久,我改天請你喝茶。」
「不客氣。」張均道。
宋世平說完就離開酒店,朝老騙子逃跑的方向走去。
張均皺眉,不起眼的老騙子,怎麼會被國安局的人盯上?
正在這個時候,一名青年男子走進酒店,他的眸子沒有焦點,冷漠地平視前方。他一進酒店,就準確地朝華布衣的方向走過來。
華布衣站起身,臉色居然很嚴肅,道:「司徒兄,十年未見,你的劍術更加深不可測。」
這個青年人正是司徒星,打他一進酒店,張均就感覺渾身不舒服,雙腳不自覺站出真武母拳的架子,氣血一下子收斂起來。
青年人道:「華兄,沒想到你能突破這一關,恭喜。」
「坐。」華布衣道。
司徒星坐下,他始終沒看張均一眼,只和華布衣說話。
「司徒兄此來大陸,可是要找那個人?」華布衣問,眉頭微鎖。
司徒星坐在那裏,就像一柄橫空出世的鋒銳寶劍,背挺得筆直,淡淡道:「我苦修十五年,便是要與他一戰。」
華布衣嘆氣:「你們的道不同,何必一定要分出勝負。」
司徒星雙眼直視華布衣:「華兄,你如今丹道大成,難道沒想過與他一戰?」
華布衣神色淡然,道:「他大勢已成,殺他很難。當年,他殺不死你,今日更無人能殺他。」
「未必。」司徒星目平淡地道,「我已棄劍。」
華布衣一呆,良久才緩緩點頭,道:「好,好,很好。」
他連說三個好,又道:「你把劍練沒了,我倒不擔心你的安危了,就算他有了神通,殺你也難。」
司徒星道:「華兄找我,有什麼吩咐?」
華布衣拿出那把雙峰寶劍,微微苦笑:「本想用此劍從你處換一式『天外飛仙』,你卻棄劍不用了。」
司徒星的目光,終於落在張均身上。
那是怎樣的目光啊,眸子仿佛兩個無底黑洞,能夠吸納一切的光亮和生命。於那黑洞深處,似乎暗藏兩把絕世凶劍,隨時可以出來收割生命。
張均打了一個寒噤,恭敬地道:「見過前輩!」
司徒星移開目光,搖頭道:「這世上也只有你能做出這種事,找來陸雲祥、玉虛觀主、柳真如三大絕頂高手教他,你就不怕貪多嚼不爛?」
華布衣笑道:「能學多少,看他的造化,我只是領他入門而已,能走多遠還靠他自己。」
他沉默了片刻,道:「我可以傳他劍術,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華布衣道:「你說。」
「這世上的劍仙一脈,只怕沒有多少,三年內,你幫我挑一個資質上好的弟子。」司徒星道。
華布衣一臉為難,但他思索了片刻,還是道:「好罷。」
司徒星笑道:「好,後天讓他一個人去白龍寺找我。」說完,他起身離開。
對方一走,張均揉揉鼻子,道:「師父,又給您老人家添麻煩了,想必找個徒弟不容易吧?」
華布衣哼了一聲,道:「為師找到你這個憨貨用了二十年,你說容易不容易?」
張均吐吐舌頭,也不敢反駁,心中卻暗暗得意,心說找到二十年才找到自己,那不就說明自己資質奇佳嘛。
當天下午,華布衣要去為某位大人物診治,張均則一個人在京城逛盪。說實話,他是第一次來京都。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好,交通不方便,空氣不乾淨,他寧可住在清河縣城,也不愛待在這裏。
下午一個人吃了點東西,在餐桌上看到一頁廣告紙,上面說附近正好在舉辦車大型展覽。車展上有不少優惠活動,他想想,就決定去瞅瞅。
張均十八歲那年,他用了一個暑假把駕照考到手了,只可惜一直沒怎麼摸過車,如今早就手生了。想想,也該買輛車了。
吃過飯,他到站牌下等公交,連擠了三回都沒能上去,再看看滿滿當當的公交車,他頭皮一陣發麻,直接就放棄了。
「要是天天來擠公交車,能把我的真武母拳練出水平來。」他心中打趣地想。
沒辦法,他只得去打車。出租車倒是一輛一輛的過,可惜就是沒停下的,讓他心中一陣鬱悶。
這時一輛紅色minicooper自東往西行駛,恰好是車展的方向。透過車窗,張均看到駕車的是一位二十多歲,頗有英氣的短髮美女。他等車等得不耐煩,心中一動,連忙招手,大聲道:「美女,能不能搭你車?」
車子開過兩個車身的距離,「嘎」得一聲停下,短髮美女探過頭來,打量了張均一眼,道:「上來吧。」
張均心中大喜,連忙道:「謝謝啊。」幾步奔過去,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去哪?」美女問。
「車展,就在前面,不遠。」張均道。
女人點點頭:「系好安全帶。」然後開動了車子。
「聽口音不是京都人吧?」女人問,嘴裏嚼着口香糖,唇紅齒白的,很亮麗。
張均點頭:「是,我是外地人。」說完,他暗中打量,忍着沒用透視。不過憑肉眼,感覺這小妞的胸部規模不小,側面看去腰身也很纖美,是那種第一眼就能粘住男人目光的身材。
「嘎!」
突然間,車子緊急停住,女人柳眉緊鎖,死死盯住左前方。
張均往前一看,不得了!一家黃金飾品店的門口,不斷有人拼命往外跑,還有人大聲尖叫,樣子很驚恐。
「你在車上等着。」說完,女人跳下車,快步朝金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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