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那麼,穆塔到底去哪裏了?
其實,別人找他時他離原來所在的位置並不怎麼遠,只不過不容易被人發現罷了。
獨孤斷收好刀,輕聲喃道:「我這刀名為『萬人』,是一把已經沾染了數萬人鮮血的刀。」說完,他頭也不回,徑自朝遠方離去。
身後,只有一堆不怎麼起眼的小小土丘,在這茫茫人煙中默聲沉寂着,看大小應該正好埋下了什麼人進去才對。
「也就是說,你開始的打算是這樣,只不過後來又改變主意了?」公孫止意訝聲問道。
「就是這樣了。」花恨柳擺擺手道,此時的話題已經遠遠不能吸引他的注意了,自昨日早晨到現在,將近兩日的時間裏兩人聊了許多,也將自己心中的疑問相互為條件解答了許多,眼下若不是因為一直這樣沉默着不說話不免尷尬,公孫止意才不想重提這個話題呢!然而,眼下這人卻不知道領情,公孫止意也只好作罷,沉默不語起來。
這份沉默並未持續多久,他越是沉默就越忍不住去想那樣一個問題:自己會被怎樣處置?雖說目前是成是敗尚無絕對之說,不過他沒有理由不相信已經將事情做到了這一步的花恨柳不會放過自己!
終於,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煩躁,似失敗的宣言般向旁邊不知道已經睡醒了多少次的楊簡半垂首問答:「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我?」
「誒?」回過神來的楊簡一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問起的這個問題。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了?」定了定神,楊簡首先問道。
「成王敗寇,不是一直都有這種說法麼?眼下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要贏了,到時候孔仲義被圍、笛聲先逃……我還不認輸的話,豈不是負隅頑抗了?」自嘲地笑了笑,公孫止意說道。
「這個……」明白是明白了,可是花恨柳卻仍然沒辦法回答公孫止意的問題。
「怎麼,你該不會還沒想該如何處置我吧?」公孫止意難以置信地道。
「倒也不是……」說到這裏,花恨柳撓了撓後腦勺,「就想着如果你不配合該怎麼辦了,卻沒想到……」
怎麼會?自己怎麼會被這樣的人算計呢?公孫止意不知道花恨柳說出這句話對自己究竟意味着嘲諷還是幸運。「你……如果我不配合,你打算怎麼做?」心中好奇,他忍不住問道。
「你看看她這樣無聊也應該知道了。」花恨柳指了指楊簡,楊簡微微向公孫止意笑着點頭。
不過,公孫止意卻顯然沒有這兩人表現得如此輕鬆,他很難想像自己若是開始的時候沒有配合,會被眼前這個笑着的女子殺死——便是想一想正官之死,他心中也是幾位震撼的了。
「如果是你……比如說現在咱們兩個換個身份,你贏我輸,你又該怎麼處置我?」花恨柳忽然來了興致,似乎因自己想到這一想法洋洋自得,看着一臉錯愕的公孫止意等待着他回答。
「你……你還真是……」公孫止意苦笑着搖搖頭,想了想卻又鄭重道:「如果我是你,處於現在這個境地,當然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你。」
「你……」楊簡在一旁一聽,不禁就怒了:這人太不知道好歹了啊!眼下這樣說,不正是讓花恨柳殺死他麼?他就這麼活得不耐煩?
「這倒有趣了……你不怕我因為你這句話殺了你啊?」雖然極力想裝作兇狠的模樣瞪他幾眼,不過想了想他還是作罷,對方又不是那種怕死之人,嚇唬他又有何用?
「我本就沒打算活……事敗是死,我說了這句話以後若你仍讓我死,那又有什麼意思?人總不至於死兩次吧?」好像他口中所說的「死」與自己無關一樣,一句一個「死」字,說得好不自然!
「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應該說兩句好聽的話,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什麼的嗎?萬一我本來就沒打算殺我,因為你說完這句話又想殺你了呢?」花恨柳饒有興致地道。
「你若不想殺我,便是我說出這句話以後你也不會殺我……」說着,他語氣稍頓繼續道:「你若是想殺我,即使現在不殺,以後一樣會殺——說不定放我走不了十里,又改變主意追上去殺了呢!」
「那……你是肯定我不會殺你嘍?」
「肯定。」公孫止意點點頭道。
「這樣啊……」花恨柳若有所思,輕輕皺眉想了片刻,方才抬起頭來向楊簡道:「有件事情想麻煩你一下。」
此話一出,楊簡手中的劍一動,而原本胸有成竹的公孫止意心中卻是一寒:自己難道真的猜錯了麼?
「你去將公孫先生連夜送到饒州邊境,必須保證他活着回去。」花恨柳說完話,又皺眉道:「繞開東林走最好……」
「不必繞開東林,這樣速度會……」
「想必你肯定也向穆塔下達了到東林伺機的命令……」花恨柳打斷話問道。
「不錯,你……等等!」正要點頭,公孫止意忽然意識到方才花恨柳所說的一處關鍵:「你說『也』?」
「我猜藤虎也在那裏……」花恨柳輕笑,「哦,應該說是肯定,藤虎肯定也在東林。」
「難道說笛聲他原本……」正因為對方是公孫止意,所以才能通過花恨柳的一句話知道,笛聲原本就沒有打算守住定都城!他派藤虎前去東林等候,正是造就為自己謀得一條生路罷了!如果這麼想的話,那此時正在外面與孔仲義作出一副拼命到底的笛聲又是抱着怎樣的一副心態呢?
想到這裏,公孫止意忽然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配什麼「擅長謀斷」,「第一謀士」更是徒有其名罷了!非但眼前四愁齋的傳人,便是連一個晚輩後生,竟也猜不透人家打得什麼主意!自己還有何面目去面對大君的信任和恩寵啊!
「我猜是為了拖死孔仲義,畢竟若是純粹拼實力的話,不論是關、饒相爭,還是眼下的奪城之爭,他笛家都是處在弱勢的一方,若是能將孔仲義拖死在這裏,那麼對饒州、對孔家來說都會是一個大損失,這樣的話……」
「啊!」聽花恨柳說到這裏,公孫止意冷汗如瀑,大吼一聲就要衝出門去。不過,還未走得兩步,那柄閃着寒光的長劍便緊緊貼在了他脖頸上。
「實不相瞞,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竟然被笛聲擺了一道……」說到這裏,花恨柳並不看公孫止意,而是自嘲地輕笑。正如他所承認的那般,笛聲的企圖他並非一開始就知道,只不過眼下將穆塔、藤虎之事以及從公孫止意這裏知道的一些細節串通起來,他才想到笛聲的另外一層想法——如此來看,倒像是花恨柳被他利用了!
見公孫止意一臉不相信地看着自己,花恨柳卻不介意,大方承認道:「這又有什麼,誰都不可能算無遺策,更何況算計人這件事,實質上是在算計對方的心,而心麼又是善變的,出錯很正常。」
「你……這是尊師說的?」公孫止意不敢相信一個後生自己會懂得這樣的道理,他聽到這話竟暫時忘記了自己要着急出門之事,轉身問道。
「尊師嗎……」花恨柳想像着若是天不怕來講這番道理,應該如何能與糖葫蘆聯繫起來說……不過,很快他便放棄了這個想法,畢竟先生就是先生,心意難測啊!他搖搖頭,「這個哪裏還用教啊,想想就明白了——這和天機什麼的,是一樣的道理啊!」
「想想就……」聽到這裏,公孫止意不禁覺得胸口一悶,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使勁兒一咳,竟堪堪一口鮮血奪口而出!不過,這口鮮血吐出後,他反而覺得輕鬆許多,便是連日來心中的鬱結也仿佛隨着這一口鮮血吐乾淨了。
楊簡對這副情形雖也驚異,不過好在之前已經有過一次「一受刺激就悟到了」的經驗,因此見公孫止意吐血反而見怪不怪了。
「雖然知道被笛聲算計很不爽,不過一來我之前也利用了他,算起來也是一報還一報,沒什麼好抱怨的;二來麼,按照他主導的這個走向,對我來說未嘗也不是一件好事,想想還是算了吧,由他去!」說到這裏,他笑着對公孫止意道:「所以說,孔仲義那邊您還是別去了,直接走就行了!」
「你……」聽花恨柳這樣說,公孫止意不禁泄下氣來,對方既然已經這樣講,也便表示公孫止意必死無疑了,自己可還不能隨他一起死……
「哦對了……」見對方沉默不語,花恨柳又笑:「還有一件事我說了你可能會感覺好受一些……」
「嗯?」雖然不相信,不過出於禮節他還是輕聲應了一下。
「不止藤虎在那裏,昔日定都城城破時有一位名為燕無暇的將軍機緣巧合之下被我救了,此時恐怕也會在東林……」
「你是說藤虎一樣活不了?這關我何事?」公孫止意並不在意,搖搖頭道。
見對方如此反應,原本尚有些期待對方感激的花恨柳不禁覺得有些無趣,卻不料對方卻鄭重道:「既然你告訴我一件事,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好了……」
「什麼事?誰死誰活也不關我的事。」花恨柳別過頭道。
「你們的那個蘭陵王,我看也不是什麼好人……」公孫止意不理會花恨柳聽不聽,徑自說道。
「宋季胥?我自然知道他……」花恨柳擺擺手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一臉不相信地看着公孫止意:「你說的是蘭陵王還是廣陵王?」
「蘭陵王,叫宋長恭的吧。」公孫止意嘲諷地看着花恨柳,想來自己的話是將他震住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定了定神,花恨柳一字一頓地問道。
「他的王妃,說起來還是大君的女兒呢……」
「什麼!」這一點,便是連楊簡也覺得不可思議了,而最關鍵的是,作為北狄的大君沒有理由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敵國的皇族吧?除非……
「到底怎麼回事?」花恨柳這才覺得事態要比自己想像的嚴重很多:若是宋長恭與北狄中間還有這層關係,除了他有意隱瞞世人不可能不知道才對……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利害不成?
「我不能說太多,只能說到這裏了,畢竟怎麼說也事關大君……」公孫止意搖搖頭道。不過下一刻,他便不及楊簡與花恨柳反應過來,朝着几案撲撞而去。
「快!」花恨柳猛然驚回神來,招呼楊簡去拉,不過畢竟從反應過來到動身去拉並非一瞬即成,最終兩人兩人落了個空。
「還好,只是暈過去了!」楊簡在公孫止意脖頸一側輕按稍許後道,花恨柳這才大舒一口氣。
「好吧,他選擇不說就不說吧!」苦笑着搖搖頭,心想這公孫止意也太瞧不起自己了,竟然會為了防止自己逼供選擇先昏過去……他就不怕這一撞就撞過頭了麼……
「趕快送他走吧,速去速回!」花恨柳沖楊簡道,對方點頭會意,夾起昏迷的公孫止意一個閃身便朝北方奔了去。
看着漸漸消失的身影,花恨柳嘆口氣,又不禁對着這空蕩蕩的營帳發起呆來:這宋長恭,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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