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第二日,金正陽見到花恨柳與自家姐姐的時候,果然如白客棋所預料的那般,並沒有引起雨晴公主的追問,反倒是雨晴公主說起話來一直對自己及母后表現得有些許愧疚,全然一副被花恨柳佔去了便宜而替他道歉的模樣。
見對方有這樣的反應,金正陽一顆高懸着的心也便落了地了,尤其是臨近中午的時候白客棋又來向他稟報去隋復之府上商議之事,其中順利大為出乎他的預料,依照白客棋的分析,金正陽的這番舉動恐怕早已在隋復之的料想之中了,因此當白客棋說出自己一行的目的後,老夫人只是輕笑言道:年輕人的事情自然要由年輕人去做主,老身也盼望着他們能夠有個好活路。
個中意思,不言自明。
雖然納悶隋復之究竟是如何猜到自己一定會有求於他的,可金正陽也只是一時不快而已,實際上此時再看這事,理應算是一拍即合,只有為之高興的道理,心中不快也因為雨晴公主並未怪他而迅速彌散開去。
於花恨柳而言,說一些令雨晴公主信服的話並不是什麼難事,關鍵問題是他所說的話不但要讓對方相信,還要高興才好——畢竟,此行回西越的目的便是要讓雨晴公主高興,金正陽所說的那些事於他而言,不過是小事罷了。
既然是小事,那麼處理完了也便就此算了便是,若是一直念念不忘反倒是擾了好興致。
便如原本他還對大越朝中上演的君臣斗滿懷期待,可是等知道這件事涉及到的還有自己孩子的幸福時,他便完全沒有了興致,全依着雨晴公主的性子,在內宮裏四處溜達,到街上喬裝遊玩,也暫時將其他俗事拋卻在腦後了。
三天之後,八塔寺司徒活佛言恕從邊境返回,由於他在白勝死後並沒有直接回大越,而是先往越、狄邊境的白羽厄駐軍處拐了一趟,是以回到念青城的速度比着花恨柳等人還慢了幾天。
言恕本是順道來念青城,一來作為名義上的宗教領袖路過念青城若是不來與金正陽見個面實在是說不過去,另外一面也正好將白勝的死與金正陽做個交代,與花恨柳、雨晴公主見面,實在是一件意外之事。
「二位若是有時間,不妨來我八塔寺小住一段時間。」這本是言恕的一句客氣話,不過花恨柳卻全然沒有推辭的意思,見雨晴公主並不反對,當即便表示「擇日不如撞日」,反正在念青城裏呆着除了見見金正陽這些人外也沒有什麼看頭,還不如出去走走看看風景。因此當即便表示不出半月便緊隨着言恕的後腳去唐剌山看看。
之所以選擇在半月之後,是因為再三日之後便是新年了。
對於新年,花恨柳此時的心情與當初剛到熙州時過新年的心情可謂大不相同。當時他初到此間不久,對於周遭的事物,要麼心存懷疑,要麼有意冷漠,總是顯得格格不入;經過這一年多的適應,如今的他反而對這新年滿懷着期待了,尤其是此時在他身邊又久違地形成了其樂融融的氛圍,讓他覺得自己並不是孤單的,也並非有着與這裏的人顯而易見的差異,這才在心理上慢慢接受了新年,同時也何嘗不是慢慢接受了現在的自己呢?
即便如此,可是天下各處的新年又有多少不同呢?處處張燈結綵、舞龍弄獅,穿新的衣服,吃美的酒肉,倒也不說是有多少新鮮感。尤其是他本來以為白羽厄在過新年的時候會回到念青城來,實際上金正陽也確實給足了花恨柳面子,知道這兩人關係不錯,特許白羽厄回來過年,可是不知道白羽厄腦子裏究竟是在想些什麼,接連上表推辭了金正陽的「恩澤」,堅持與邊疆兵將一道在雪山荒野處過了這樣的一個新年。
雖然金正陽並未當着花恨柳的面表現出什麼不滿,可是任誰熱戀貼上冷屁股,怕也是會心中不爽。白羽厄或許也考慮到了這樣一點,所以在上表推辭的同時,又令人送回了七長純色的狼皮,其中兩張純白色的送予了雨晴公主,一張罕見金黃?色的送給了金正陽,其餘四張雖然是雜色,卻有多條規則的條紋狀,放眼整個大越,那也是極其稀少的物件,除了一張讓金正陽賞了白客棋外,其餘三張便都獻給了越國國母。
如此一來,金正陽的心情才算好一些,命人專備了十罈子御酒,星夜給白羽厄賞了去,也算是君臣之間其樂融融的一番表象吧。
對於他二人這般來往,花恨柳倒是樂見其成,於公於私,他都希望白羽厄與金正陽能夠和諧地相處下去,雖然他自己也知道白勝之死多少與金正陽有些關係,不過既然雙方能夠暫時靜下心來以這種方式和平相處,他也沒有什麼不滿,只是希望千萬不要被人利用了這其中罅隙,又招惹來另外一場血雨腥風。
相對於花恨柳來說,雨晴公主便要顯得忙碌許多,一開始回來時,宮中體恤她舟車勞頓,又許久沒有回到過大越,才讓她只管隨心情去做,不必因着宮中之事分心。不過,眼看着宮內各處佈置處處不遂心意,越國國母最終還是委婉表達了一句希望雨晴公主能夠搭把手主持一下,這才讓花恨柳原本難得的二人閒暇時光最終變成了他一人的無聊時間。
並不是沒有人陪他說話,金正陽也時不時來和他說話,白客棋也來,不過花恨柳覺得他們所說自己全然不感興趣——尤其是這大過年的,非得搗鼓一些歌陰謀陽謀,實在是糟蹋心情,他便索性將周身隨同服侍的人都遣到雨晴公主身邊幫忙去了,自己一個人在宮裏、城裏四處溜達,便是有人想要阻止恐怕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再做打算。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大君的老師、姐夫,是越國國母的女婿,是雨晴公主的意中人……單單其中一個身份便已經不得了了,有這麼多人罩着,人家做主子的都沒有意見,下面的這些人自然也就不敢有意見了。
也正因為如此,花恨柳閒着的這幾天反而養成了一個極為不雅的習慣:翻牆越戶。
好在他選擇的目標大都是熟人,尤其是以溫明賢、白勝的府上為最,時不時進了其中看百~萬\小!說、賞賞畫消磨時光。
爆竹聲響,新的一年終於就要到來。
天剛朦朦亮時,花恨柳便被外面陣陣噼啪之聲吵醒。昨日他入了溫明賢的府上來,因為出宮時雨晴公主有說道怕是晚上休息不得,他也便索性不回去了,就在府里的書房將就了一晚上。
溫明賢的書房早先他就進來過,與別處的書房不同的是,溫明賢的書房不在向陽處,也沒有砌大窗子,而是深在地下,進了其中若是沒有點上燈,便是眼力再如何卓絕之人也難免會碰倒桌椅、撞上牆。
這是原來鐵陀王存放兵器之地,多陰寒凶戾,當初溫明賢將書房選在這裏,也是想着靠着自己一身的平和之氣和滿屋的書卷雅韻兩相消抵。依花恨柳這一晚的感覺來看,已經成效顯著,除了晦暗之外,倒沒有其他不適之感了。
休息在地下仍能夠被吵醒,這也足以說明外面的熱鬧程度了。花恨柳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裝,徐徐然出了門便又向着內宮走去。今日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金正陽特意在宮內設宴,只不過這能夠有資格享受這宴席的人並不多,即便是白客棋這般殿前紅人也沒有資格,更遑論其他人?
受邀參加宴席的人除了越國國母、雨晴公主以及沾着雨晴公主的光得以蹭飯的花恨柳外,也不過是一老嫗一芳華少女。
這老嫗便是隋復之的夫人,而這少女便是那金正陽選定的未來大越君後了。
花恨柳開始時並不願意在這情形下露面,這倒並非是因為他與越國國母不和的原因,只不過是他性格素來如此,便是現在邀他吃飯的是天不怕、楊簡等人,若是他不願意,旁人也只好依他。
可是當聽到雨晴公主有意無意說了一句「隋大人府上的女眷也是要來」時,他的態度卻急轉直變,竟然催促着雨晴公主趕緊出發,免得完了時辰。
天知道,當時距離晚宴用膳尚有兩個多時辰,而他所暫時居住的地方雖然並不在雨晴公主自己的院內,卻也不過盞茶的腳程,以他的速度,不過幾個呼吸間便也能到。說擔心誤了時辰,其實他內心裏的想法卻全讓雨晴公主摸了個透,一邊給他面子不點透他,一邊又是想着辦法儘量磨蹭,好歹到了越國國母的殿上時,遠遠的便聽有人在裏面說話,不過總體來說還是一人聲音高些,另一人聲音低些,一人在不停地問着什麼,另一人的回答總是慢上少許,回答的話雖然模糊聽不清楚,不過卻也能猜到話並不長。
兩人之外,還有另外一名老人在說話。本來老人說話的聲音應該不會大過年輕的女子,只不過老人在說話時時不時都要輕咳兩聲,這才讓人?大概猜出裏面都是什麼人在說話。
離得進入殿中不過也就不出十丈的距離時,花恨柳與雨晴公主忽聽背後傳來一陣喘息之聲,還未轉身去尋那來源,便直覺眼前一陣恍惚,有人影直接便越過了他們,搶先向着越國國母所在的大殿奔去。
「我先去看看,免得生出什麼事端……」
認出那奔出去的人影后,雨晴公主原本還有些許不滿,不過再等她聽到對方的這番說辭後,卻禁不住「噗嗤」一聲輕笑了起來。
那無禮奔跑之人自然是金正陽無疑。原本他已派了人去文相府將老夫人一行人先接進宮裏來,只不過尚未出得宮門便聽守衛們說國母早在半個時辰之前便將人接了回來,這才匆匆趕過來。至於說為什麼着急,金正陽也說不清楚,按道理說內宮是他自己的地盤,隋老夫人等人進了宮來自然要比在宮外時更加安全,他也大不必如此心焦才是。
奇怪便奇怪在,越是在宮中,他越是擔心,尤其是知道了人已經被自己母親接到了自己宮裏的時候,更是焦躁不安,連侍從也沒顧得上喊一個,便自己先跑了過來。
放在平時,他這一般着急的模樣,不知道會引來多少人的如履薄冰。好在今日大多數的人仍然將心思放在這歲末的慶典上,對外的提防甚於對內,這才沒有引起什麼大的慌亂。
正所謂「當局者迷」,金正陽自己並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急,雨晴公主卻是一眼便瞧出自己的弟弟做出這樣失態的事情是出於什麼原因了。正因為這樣,她才輕笑出聲,自心中為他高興。
花恨柳此時的反應終於有些身為「帝師」的態度了。看着遠去的身影,他眉頭緊皺,不滿地嘟囔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啊!」
這句話看似是在批評金正陽的作為,實際上了解花恨柳的人的卻都清楚,花恨柳自己便從來不是一個懂得「體統」的人——他們所熟知的花恨柳就是這樣不拘小節,而是否有另外不為人知的一面,卻極少有人去關注。
「怎麼,此時你心中難道不是笑開了花麼?」聽他一本正經說這話,雨晴公主又是一笑,調侃問道。
「哪有這麼明顯……」花恨柳微愣,故意裝傻道:「你……你是如何看出我心中笑開了花的?」
「少裝無辜!」白眼哂笑着,雨晴公主反問:「你敢說我說的不對?」
「不能說錯,但也不是全對。」花恨柳停下腳步應道。
「哦?」方才一問本是雨晴公主故意激花恨柳的一說,可她卻沒有想到花恨柳竟然再一次正經回應,驚訝之餘也對這「不是全對」更加好奇,不免問道:「哪裏對了,哪裏又不對了?」
「我心中確實有花有笑……」挺起胸膛來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花恨柳言道。只不過他這番動作實在不雅,分明指向的是胸口位置,可是他那肚子卻是盡力往前挺着,若是再圓滾一些,倒是有些孕婦的模樣。
雨晴公主忙將他肚子推了回去,一邊氣惱一邊追問:「有花有笑,這不是笑開了花是什麼?」
「這是花開了笑。」花恨柳不為所動,繼續挺着肚子手戳着胸口道。
「嗯?什麼意思?」因為一時不解,她也無心去管花恨柳的姿態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對這「花開了笑」的理解中去。
「我心中有花,不是心中笑開了花,而是花在我心中笑啊!」花恨柳進一步解釋道。
「花在你心中……呀!肉麻!」循着花恨柳的指引,雨晴公主終於明白花恨柳所說是什麼意思了,他這話分明便是在說自己是他心中的花,方才自己沒忍住輕聲笑了起來,可不就是他心中的花「開了笑」麼?
可惡便可惡在這話並不怎麼高超,可是雨晴公主卻也因此想得複雜了一些,一時未察竟然被花恨柳不着痕跡地佔了便宜去了,讓她心宗在喜滋滋的同時也不禁有些惱怒。輕叱一聲後索性不理花恨柳,徑自快走兩步,趕在花恨柳前面向着大殿走了去。
不過,也便再走了兩步,她卻並未聽到身後之人跟上來的聲音,偷偷趁着撩頭髮的間隙向身後瞥了瞥,卻見那人竟還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怎麼了?」她心中暗自自責着是不是方才的反應太隨性了些?畢竟花恨柳也是為了討好自己才有了那般說法的,想要表達的箇中意思她又豈能不明白?若是明白了之後還要以方才的那種態度回應他,會不會傷了他的心呢?
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心中竟然電光火石般地憑空生出來這麼多念頭,這在以往時候絕對是沒有過的事情。此時的雨晴公主卻沒有心思留心這一變化,只是因為擔心引得花恨柳不快而心生忐忑第等待着對方的答覆。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花恨柳聽到雨晴公主的聲音,慢慢抬起頭來,盯着她的臉輕聲道。
當看到花恨柳的眼神時,雨晴公主心中的不安才如冰雪消融般盡褪了去,自花恨柳的眸中,她並未看到絲毫傷心、失落的情緒,相反地,在他的眼中她能夠讀出對方的欣喜,按耐不住的欣喜。
「好。」並未多應一字,她心寬之際竟也乖巧地點頭應下。
「如果我們有了孩子,我想給他取名『花見笑』。」
「嗯?」被花恨柳這般一說,原本低眉慢慢看向花恨柳胸口的雨晴公主再次抬起頭來看向了花恨柳的臉,看對方並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臉頰上不禁飄出兩朵飛霞,囁喏道:「忽然……說這個幹什麼……」
「唔,就是忽然想到了。」花恨柳輕笑:「見笑,見笑,雖然有取笑之意,卻貴在自謙,我希望他無論遇上什麼事情,都能夠一笑了之,花開見笑。」
「便如你所說。」輕垂了頭,雨晴公主又走回花恨柳身旁來,半個身子幾乎貼上了他的胳膊,一副溫順模樣,惹得花恨柳一時之間竟也面紅心燥起來。
「那個……我們還是快些去好。」輕輕擺了擺胳膊,他指了指殿內說道,見雨晴公主眉頭微皺,似乎是要責備他不解風情,忙解釋道:「你聽裏面的聲音,應是你那寶貝弟弟被訓斥着呢,此時還是先去幫他解了圍才好,免得以後在自己女人跟前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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