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等花恨柳回到城主府時,卻見溫明賢與溫文兩人已經在等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他們與楊端、楊武剛剛結束會談不久,便順道往花恨柳這裏來了,對於花恨柳一定不在一事,他們早已做好了等待的準備,只是沒有想到這還沒等多久便見花恨柳回來了。
「哈哈,老爺子莫非是往我這裏來蹭飯吃了?那您可要失望了……」花恨柳想起來溫明賢選擇仙客樓總號的初衷,忍不住開口調侃道。
「怎麼,隨便吃兩口粗茶淡飯也不行嗎?」溫明賢卻也不惱怒,輕笑着應道,仿佛花恨柳所說是別人之事的樣子。
「也不是不行……只是看這天色尚早,您要是想來吃飯,怕這個時候還有些早……」花恨柳抬頭看看天色,此時距離天黑尚有一段時間,若是說吃晚飯恐怕真的需要等上一等才行了。
「哈哈哈……」聽花恨柳一本正經地應着自己的話,溫明賢朗聲大笑:「看來想從愁先生這裏討一碗飯吃,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您老客氣了……」花恨柳輕笑上前,先執晚輩禮向溫明賢躬身推辭道,說完之後才又道:「方才去守備府看了看,臨出門時聽說府里的廚子今天下午就去了總號……」
「當真?」一聽這事,剛剛還裝作毫不在意的溫明賢臉上一喜,直接伸手就來抓住花恨柳的手問道。
「您……您就不能繼續德高望重麼……」看着眼前一臉喜色的溫明賢,花恨柳一邊嘴上抱怨着心中卻在想人上了年紀以後都會變得簡單麼?怎麼只是一個「吃」便讓溫明賢能夠有如此大的反應了?
「花先生……」溫文在一旁輕笑着沖花恨柳躬身道,「溫故這段時間以來多虧您照顧了……」
「這個……」花恨柳臉上一愣,不過好在他掩飾得極好,當即「哈哈」一聲大笑:「順其自然便好,順其自然便好!」
這話說得就有意思了,不知道花恨柳底細的人只道他這是謙虛之語,可是知道實際情況的人卻難免在心中噓他兩句:這分明就是為自己的失職提前找台階下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溫明賢向花恨柳身後看了看,似乎不明白一向被人左擁右簇的花恨柳怎麼突然就一個人來來往往了。
「說來也是奇怪,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花恨柳輕嘆一口氣,他這話也是實情,今天一出門便直奔白勝那裏,最多也只見到了雨晴公主和黑子,回來的路上又見到了楊簡,而天不怕、燈籠、牛望秋和花語遲、溫故等人他卻沒怎麼見到。
楊簡原本確實是跟着他來着,只不過在意識到被花恨柳調侃之後,羞怒之下到了城主府前的一個路口時就直接撇下花恨柳向別處去了,至於具體去了哪裏,花恨柳自己也不是太過於清楚。
將溫明賢請進屋裏,溫文卻堅決不進去,花恨柳再三盛請之後見他仍然堅持守在門外便也依他了,便只好隨他在外等着。
「講講?」甫一落座,溫明賢不等花恨柳為自己倒上水便直接開口道,花恨柳暗道這老爺子不但變得愛吃了,還愛熱鬧了,沒等自己緩一口氣便要聽「故事」,還真是越活越倒順了,如果此時溫故也在這裏,不知道他兩人會不會處得更加好一點呢?
不過,既然溫明賢已經開口說,花恨柳自然也沒有繼續推辭的道理,無奈地將半空的茶壺放下後,這才坐下來開口道:「那便從回延州開始罷!」
回延州是花恨柳等人離開西越後第一個目的地,在延州花恨柳第一次見到了四愁齋——當然,也是最後一次看到那三間破草房子,然後他在那裏見到了要拿走老祖宗畫像的裴譜,知道了一段發生在裴譜與老祖宗、四愁齋之間的隱秘故事,更為重要的是,他從天不怕手裏接過了四愁齋的掌門之位,成為了四愁齋有史記載的最低分通過掌門測試的「愁先生」。
關於這「最低分」一事,花恨柳自然隱去沒有說。
「這裴譜……竟然是與那位同時代的人物?」溫明賢聽着花恨柳這般輕描淡寫地說,心中極為不滿,心想即便是換成了溫故來說,也應該是唾沫橫飛的架勢才對,怎麼聽花恨柳講起來完全就跟說阿貓阿狗吃飯睡覺的日常一般平淡無奇呢?不過,眼下他並不能找得到其他人,也就只能勉強聽着,然後通過發揮自己的想像,將其中顯得最為耀眼的一部分找出來,具體問一問了。
「不錯,現在他屬於宋季胥一方。」花恨柳並不隱瞞宋季胥有裴譜這樣實力的人輔佐的事實,實際上這件事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因為通過這一年多的時間觀察來看,裴譜似乎也沒有為宋季胥做過什麼事情,頂多也只是派了吳回來給自己添過幾次麻煩罷了,如果他真的想動手,恐怕說滅哪一方勢力,便真是輕而易舉之事了。
開始的時候花恨柳還不理解為何會有這樣的結果,等從天不怕那裏聽說了他們各自所謂的「職責」後他便明白了,這些人表面上看確實是在服務着各方勢力,可是實際上卻是在監督着眾人不要犯下太偏離天道的過錯,如果一旦被發現,要麼像自己師兄墨伏一樣以死謝罪,要麼便等着大錯釀成不可迴轉,直接像宋長恭一樣等着被殺便是。
「他在哪邊不關我什麼事情,我老人家就是來聽熱鬧的。」溫明賢對於花恨柳的這句話卻心生不滿了,很明顯對方這句話也有試探之意,是想看看知道了宋季胥有了這麼強勁的助手之後大越是否會改變與熙州合作的現狀,不說改投宋季胥,最起碼保持中立的話也能避免將來有一日被戰火殃及。在回應起花恨柳的這話時,老爺子的臉色雖然表現淡然,不過話里話外卻是毫不掩飾的賭氣語氣。
「哈哈,不要在意啊!」花恨柳尷尬一笑,心中卻也意識到自己方才一句話確實顯得小肚雞腸了些,一邊諂笑着一邊幫他順了順氣討好道。
「少來……」溫明賢嫌棄地揮揮手,等花恨柳重新坐下,這才問道:「你……現在的水平,衝着人家差多少?」
「人家?」花恨柳微感怪異,心想從溫明賢嘴裏聽來這「人家」二字,跟一般女子說出時似乎沒有什麼兩樣啊……不過,他面上卻是一整,老實交代道:「現在的我和裴譜比?沒辦法比啊,他要殺死我就一句話的事情,我要殺死他,除非老祖宗在世教我幾招克敵制勝的招數……」
他這番話自然就是廢話,若是郭四象自己活了來,恐怕裴譜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招搖了,最起碼也應該偏安一隅過上幾十年、上百年才出來活動一次。
「那看來還是要小心些啊!」溫明賢輕輕點頭,並沒有因為花恨柳的這句話而對他有絲毫的瞧不起——這種事情本就不是他所能理解的,接受像裴譜這樣的老怪物活在人世便已經是一件極為難得的事情了,難道還能指望他理解什麼天道嗎?
「畫像……你看過了嗎?」想起來裴譜是要去拿回郭四象的畫像一事,溫明賢問道,他並非好奇老祖宗長什麼模樣,實際上在花恨柳所遇到的眾多與四愁齋有着些許細微關係的人中,似乎除了他自己以及佘慶、田宮這些小輩外,其餘人都是見過老祖宗的模樣的,溫明賢這般問,只是想知道花恨柳究竟看沒看那幅畫像,看了那幅畫之後又有什麼樣的反應。
「沒有看。」花恨柳一想起來這件事情就覺得遺憾非常,當時裴譜將畫像給他,任由他自己選擇看或不看,花恨柳當時的考慮是如果看了而老祖宗長得又實在說不過去,難免會破壞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不妨先不看,等事後自己有所成就了再去看,心中也會坦蕩許多。
然而,隨着四愁齋那三間破草房被毀,原來在裏面的大部分東西都找不到,了,按照天不怕所說,或許東西還能找得到,畢竟那是被直接平端了,說白了被埋在地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只要以後去挖一挖,說不定還能將東西挖出來……
唯一不確定的是,天不怕所說的「以後」,是多長時間以後。
見花恨柳並沒有見那畫像,溫明賢似乎覺得有些遺憾,不由嘆道:「也許你應該看一看。」
「嗯,以後還會找出來,即便找不到了,去讓裴譜再畫一張便是了,反正之前就是他給老祖宗畫的。」花恨柳點點頭,並未理解溫明賢口中的「看一看」有着另外的一層深意在,只是當做他純粹的感覺可惜罷了,點頭應道。
「之後呢?」這一段的事情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好了解的了,溫明賢又繼續問道。
「接下來就去昆州了,在定都城裏離間關、饒兩州的人啊!」花恨柳無奈,只得又將在定都城發生的事情再次說了一遍,好在這一次溫明賢並沒有問太多的問題,相反的,他還就花恨柳一直不明白的一個事情拿出來了自己的解釋。
「趙阿媚……公孫止意說她是撥雲的女兒?如果你還不明白這件事的話,那麼我建議你最好問問那位裴先生,這撥雲大君一共被他換了幾次……」溫明賢滿臉深意地笑着,向花恨柳點醒道。
這件事確實是花恨柳一直怎麼想也想不通的事情,當時在定都城時,公孫止意曾經提起宋長恭之所以會娶趙阿媚,全是因為趙阿媚有着「撥雲大君的女兒」這重身份,可是自己在之後去北狄的時候卻根本就沒有聽撥雲提起來過這件事,似乎這便證明公孫止意的話是假的了?
花恨柳一度也這樣認為過,畢竟當時他的性命在自己掌握之中,若是說一些能引得自己關注的事情出來,或許會因此活命的機會也大一些……不過,天不怕給他的分析卻是這公孫止意不應該是在說謊,而之前在北狄時撥雲大君也不像說謊……也便是說,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事情是花恨柳等人絕對想不到的。
此時經過溫明賢一提醒,花恨柳忽然覺得事情明朗了許多,仔細想了想,也覺得如果用溫明賢的這番猜測來解釋來自撥雲和公孫止意兩邊完全對應不上的說法便通透多了——「撥雲大君」並不只有一個,此時的撥雲不是原來的撥雲,而原來的撥雲卻也不是貨真價實的撥雲……
說得更明白一些,趙阿媚的父親是真正的撥雲,而他早就死去了,然後是被種下了富貴蠱的「撥雲」接班,再然後才是現在的「撥雲」——前前後後,竟然有三位撥雲!
「這番解釋確實有道理,稍後我去問一問裴譜。」自己心中糾結已久的問題終於有可能知道答案了,花恨柳此時的興奮可想而知,所以這一次也不等溫明賢催促,直接就將在關、饒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
「你是說竟然有情人蠱這種神奇的東西?」
「這李鳳岐難道也是與裴譜、與老祖宗一個時代的人物嗎?」
「他若是想對你不利卻又不好了,畢竟不像裴譜一樣在明處,反而是你在明他在暗,隨時都有可能被他算計到……」
一邊聽着,溫明賢要麼感慨要麼為花恨柳擔心,尤其是對於出現的「李鳳岐」,更是擔心會對花恨柳的安全造成威脅。
「即便是他光明正大地說想要殺我,我也避無可避……」花恨柳苦笑,像裴譜、李鳳岐這種人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因為他們與芸芸眾生簡直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這種人物的存在對於普通百姓來說近乎於神,若是惹得他們不高興了,隨隨便便一折騰,就能製造出天大的恐慌出來,就像當時吉州、信州「空城」一事,想一想都覺得這種事情無論如何都是極為逆天之事。
「所以,白勝……已經全部知道了?」沉默了一會兒,溫明賢終究還是嘆口氣,心中對於白勝不禁同情了許多。
「也不算全部知道。」見溫明賢不解,花恨柳將今日中午與白勝的對話又重新憑記憶說了一遍。
「不想知道對方是誰……」便是溫明賢聽到白勝的這一選擇後也仍表示不理解,按照白勝現在的情況,即便知道了是誰殺他全府上下也應該無濟於事了,知道與不知道那人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何必非得向花恨柳說不必知道呢?
當然了,與白勝的對話,有一些花恨柳卻是故意選擇沒有說的,比如三枚銅錢一事,比如其中一枚屬於自己這一事實……也正是因為如此,溫明賢才覺得白勝的此舉多少都有些顯得不必要。
「你覺得關、饒之間多長時間能夠打得起來?」溫明賢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便不去想了,他來只是找花恨柳聊聊天談談心的,讓自己費腦子的事情如果不需要做他自然也不想費那精力,只是隨處揀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問題來問,如果花恨柳能夠答得出來自然很好,若是答不出來他也不在意,換個問題繼續問便是了。
此時他感興趣的是關、饒之間的戰事,可是奇怪的是這事情明明關乎宋長恭,他在問時卻有意無意地將宋長恭一方摘了出去,似乎已經料定在這過程中宋長恭是不會有什麼大舉動的。
「大概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吧……」花恨柳並不是這時才開始考慮這件事情,實際上在回來的路上他便一直在想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對於關、饒的戰事以及宋長恭突然的失去蹤跡一事他尤其想的多,所以在溫明賢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才能快速地做出回答。
「哦?」溫明賢對於花恨柳的反應速度的確感到意外,不過輕聲應了一句後,他又繼續追問:「你是怎麼推測出這三個月到半年時間的?」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饒州雖然沒有了孔仲滿,可畢竟是他孔家苦心經營了數百年的地方,若是關州想一口就將其吞下,怕是吞下的不是一枚甜果,而是苦果了吧……」花恨柳笑言。
「就這麼簡單?」溫明賢點點頭,不過他卻並不相信花恨柳做出這個判斷僅僅是因為這麼一句「死而不僵」的話。
「當然還有其他方面,比如從戰事動員到後勤物資籌備,從整個戰略推演到實際的調兵遣將……另外,關州的情況並不像外人所看到的那般平和,實際上笛遜與笛氏一族的諸位長老之間、笛家父子之間都有分歧,平衡這些分歧,將各方力量擰成一股繩對於笛遜來說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敢篤定他多少都必定會被此拖累。」
「這也有道理……」溫明賢點點頭,他雖然不知道關州的具體情況,可是「大有大的難處」他還是有資格知道的,畢竟大越這個大攤子也在他手底下經營了數十年時間。
「另外……我就不信李鳳岐不會給笛遜一些教訓。」說到這裏,花恨柳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成竹在胸的模樣滿臉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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