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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恨柳並不記得當初他與楊簡告訴楊武在湖心遇襲時對方有什麼明顯的異動,沒有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樣的「巧合」在!
花恨柳本還想多問幾句,卻聽得遠遠的燈籠已經跑到湖邊去,招呼着花恨柳趕緊抓兩條魚上來烤着吃,他沖楊簡歉然一笑,而楊簡也似乎並沒有繼續與他說話的意思,直接先花恨柳一步向着湖邊的眾人掠去,一邊往那邊趕一邊不忘提醒:「屋裏有船!」
船也是新做的,原來的那一艘因為遇襲被炸得粉碎,楊武之後又重新打造了一條新船。只不過新船也不大,三個成年人坐上去便已經顯得侷促了——楊武一開始便是想着為自己的女兒和女兒的丈夫打的,可從來沒有想過楊簡會將這艘船拿來供其他人玩。
因為只有一艘船,想要一次性載着那麼多人去玩顯然不可行,花恨柳便帶了楊簡、雨晴公主先去玩一會兒,燈籠因為個頭小,幾個人擠了擠,雖顯得侷促,倒也能夠裝得下。
剩下的四個人——獨孤斷、笛音、花語遲以及天不怕被安排第二波,暫時就先參觀一下兩處屋子,然後四處看看有什麼可用的東西沒有。
「這麼安排合適嗎?」等離得岸遠了,雨晴公主滿臉憂色地問道。
「當然不合適了。」花恨柳一邊賣力划着船一邊說道。由於整條船上只有他一名男子,這划船的重任他自然責無旁貸。
「不合適……不合適你還這麼安排?」楊簡驚訝問道,她初始時還以為是花恨柳想找些機會和她們幾個人處一會兒,不過聽了花恨柳這話後卻意識到花恨柳似乎還有別的打算?
這一點倒是有些誤會花恨柳了,希望有一些單獨的時間與她們三人相處自然是主因,而花恨柳之所以不擔心到時候花語遲與獨孤斷會吵起來,則是他早已猜到花語遲寧肯選擇與笛音乘船她自己來划船,也不會與獨孤斷一道。
「天不怕怎麼辦?」聽花恨柳解釋完,燈籠滿臉不高興的模樣問道。如果花語遲與笛音一起划船了,剩下的獨孤斷肯定就無心再玩了,到時候天不怕豈不是也只能望湖興嘆了?燈籠可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這個……」花恨柳微愣,確實沒有想到天不怕的問題,看着一旁雨晴公主與楊簡一臉看好戲的模樣,他不禁尷尬解釋道:「或許花語遲與笛音玩的時候會帶上他吧……」
「如果不帶呢?」燈籠不讓步,非得找出個確切的答案才行,「或許」、「可能」、「差不多」都不算數。
「這……」臉上微微惱怒,不過他卻不忍心這時候發了脾氣破壞這得之不易的安靜,只好讓步道:「若是不帶,我再帶你們兩人重新繞着這湖劃一遍,如何?」
「唔……」聽花恨柳這樣說,燈籠皺着眉頭想了想,這才點點頭道:「雖然我已經看了多遍,不過若是天不怕真的沒有機會過來看,那多看一遍也是應該的……好,就這樣吧!」
聽燈籠這般說,船上的其他三個人臉色都異樣了許多,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聽到了燈籠的那聲「應該的」——什麼是「應該的」?這又是按照哪門子的道理才得出來「應該的」的結論?
燈籠卻不管其他人的反應,解決了她的心頭困惑後,她的心情也變得輕鬆許多,指揮着花恨柳趕緊給她捉那湖水下的魚。
「我要那紅色的,爹爹快幫我捉來……要活的!」一邊指着船邊的魚群,燈籠一邊招呼着花恨柳,見花恨柳拿起來魚叉,又慌忙叮囑道。
花恨柳無奈,只好放下魚叉,換了魚簍去捉。
「那是……是聖魚嗎?」看着周邊聚攏來的魚群,雨晴公主也被這新鮮的事物吸引了。只不過她口中所呼的「聖魚」在其他人聽來卻不知道為何物。
「就是那白色的魚……」感覺到周圍人目光中的詫異,雨晴公主臉上一紅,語氣卻是更加激動道:「在我們大越,白色的魚只有在古籍里才有記載,可是誰也沒有見過那聖魚的樣子……」
「呃……你們的古籍里沒有說聖魚不能吃吧?」花恨柳聽後稍稍頭疼,不知道為何她西越非得弄出來這麼一本沒什麼道理的古籍出來——若是不能吃,待會兒他豈不是要多費一些工夫來捕魚了?
「也沒說不能吃……」聽花恨柳直接將話題生生扭轉到「吃」上面來,雨晴公主面色稍稍難看了許多,不過卻也極為認真地回答了花恨柳的問題:「只是我想帶幾條回我們大越去……」
「雖說我沒見過你們那古籍,也不知道裏面描述的聖魚與這裏的白色的魚究竟是不是同一類,不過你想要帶走的想法,我勸你還是不要有了。」花恨柳搖搖頭苦笑道。
「嗯?怎麼說?」雨晴公主微愣,向楊簡問道:「這裏的魚難道說不能帶出去嗎?」
雨晴公主這樣一問,一旁的燈籠也是滿臉擔憂,她還想着讓花恨柳捉幾條魚回去養着玩呢。
「這個倒沒有什麼不可以……」楊簡微微搖頭,這才皺眉向花恨柳道:「你別說話說半段啊,趕緊向雨晴解釋清楚。」
花恨柳心道我哪裏有說半段,分明是你們一個個接話接得「天衣無縫」好不好……不過,這也是他心裏想想也便是了,看楊簡今天好不容易對他態度好了一些,他自然要「報之以桃」,只好裝作順從的樣子,趕緊解釋道:「上次來時我應該向你們兩個說過,這種魚另叫『小姐魚』……」
「為何還有這樣奇怪的名字?」花恨柳話剛起頭,雨晴公主的話又接上來,花恨柳向楊簡看了一眼,一副無辜的模樣,似乎在說:看,不是我不說吧?剛開始說就被打斷了。
楊簡自然也知道他這裝可憐的模樣是什麼意思,冷哼一聲將臉別到一旁,索性不再理他。
花恨柳無奈,只好將這五色魚為何又稱之為「小姐魚」解釋給雨晴公主聽。
「那按照你說的,五色為紅、黃、白、青、黑,高興、易怒、哀愁、青澀、傷心五種情緒,這白色的魚代表的便是『哀愁』了?」雨晴公主將信將疑地問道。
「嗯,據說是這樣。」花恨柳畢竟也不知道這種說法是真是假,唯有保守地說道,見雨晴公主臉上猶豫,心知她是在糾結什麼,笑道:「這顏色的寓意還是不能帶走的一個方面,我說這魚不能帶走,不是單指白色的魚,這裏所有的魚,你若是想帶走養着,都活不成。」
「活不成?」最先有意見的是燈籠,雨晴公主本也驚訝,見燈籠早先一步開口,也便在一旁附和點頭。
「剛才起了個頭,話還沒說完。」花恨柳指了指湖水道:「這裏的水深最深處大概在湖心位置,約一丈半,整片湖平均水深一丈……按道理說太淺了,不應該有這魚。」
「這裏水淺?」雨晴公主小心翼翼地向船舷外看了看,不禁面色微白,強自鎮定了一番後才又問道:「那這魚需要多深的水才能養活?我們鑿深一些總行吧?」
「據說至少千尺……」花恨柳聳聳肩道。關於「千尺」的說法他也不信,古人這種模糊的說法他書讀得多了也便習以為常了,一有不確定的事情還往往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無知,總是喜歡用一些模糊的說法來混淆視聽,又或者用一些誇張到讓人不能求證的說法,來維護自己的權威。
眼下的這個「千尺」之說,必然又是哪位臉皮兒薄的「先賢」寫下的了。
「千尺……」雨晴公主驚呼一聲,這千尺也便是百丈……她一想到為了幾條魚便要動用不知道多少人去挖那百丈深的湖,心中便是一陣無力感,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不信……」燈籠撅嘴說道,「我要帶回去自己養,萬一養活了呢?」
「嗯,或許可以試一試……」花恨柳點頭讚許道,一旁的雨晴公主剛剛有些許感動的意思,豈料花恨柳之後說出的一句話卻令其他人禁不住鄙視了他一番。
「多帶回去幾條,萬一養不活,還能繼續多吃些……」
暫時不確定能不能養得活,雨晴公主便也暫時不去想這事,反而專心開始於楊簡、燈籠看這如斑斕綵帶般四處遊動的魚群,而花恨柳的任務便要「唯一」許多——他拿了魚叉魚簍,在船的另外一頭捕魚便是。
只不過循着雨晴公主的要求,白色的魚暫時不要捕。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他們才從湖中返回,果然不出意料的是,花語遲連招呼也不與獨孤斷打,直接拉了笛音便登船兀自賞魚去了,只留下一臉失望的天不怕與臉色不甚好看的獨孤斷在湖邊呆立。
「無妨,待會兒我帶你們去。」花恨柳提了四色的魚,走到他二人跟前時出言安慰道。
一時無法登船,天不怕賭氣也不在湖邊等着了,倒是獨孤斷擔心二女在湖中會遇到什麼危險,不放心走開,所以一直在湖邊沒有走開的意思。
幾個人心中為他惋惜一聲便先進了屋裏,這一次裏面的擺設便要齊全許多,不但有桌椅板凳和木床、新褥,尤其令楊簡羞躁的是,他們還在屋裏看到了搖馬——那種給小孩子玩耍的騎上去會來回晃動的木製玩具馬……
不得不說,楊武的心思想得確實深遠,雖然沒有當面與花恨柳或者楊簡說過什麼,可是這意思卻也足夠明確了。
燈籠卻不管她「楊爺爺」這番心思是否是為她而動,一進門發現了這麼一處好玩的,當即不顧自己形象,直接跨了上去便玩起來。只不過玩了幾下便一臉喪氣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雨晴公主輕輕撫了撫她的一側羊角辮,關心問道。
「燈籠想要一匹馬……」
燈籠喜歡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雖然她從小便被牛望秋帶着四處躲藏,甚至很小時便來到了熙州,可是骨子裏來看她卻仍然是狄人,是馬背上的民族,對於馬的那種天生的喜愛,多少仍然在意識中留下來一些。
「這個還不好辦。」若是燈籠因為別的事情不開心,雨晴公主或許還真沒有辦法,可是要是說馬……雖然西越的馬比着北狄的差了些,可是那也不過是細微差距罷了,比着中原馬來說便不知道強多少了,既然燈籠說喜歡,她張張嘴也便能送上十匹、百匹。
「你若是喜歡,回去後我差人送幾匹小馬崽子過來,你,天不怕,還有溫故,都選一選,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你看如何?」
「真的?」一聽雨晴公主這般許諾,燈籠當即喜形於色,不過緊接着又補充道:「得是我先選,然後天不怕,最後溫故選。」
「好好好,燈籠說了算……」雨晴公主苦笑,心道看來這燈籠是鐵了心的要和那位大先生好了嗎?
「二娘真好,謝謝二娘!」燈籠一開心,平日裏大姑姑、小姑姑的稱呼也便變了,直接將私下裏喊雨晴公主的稱呼叫了出來,而這聲音還尤其大了些,令屋內的其他人俱是一字不落地聽到了耳中。
所幸,並沒有什麼外人,所以花恨柳也便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專心尋了刀去磨,楊簡心中一陣打鼓,心想着燈籠稱呼雨晴為「二娘」,那便是說自己是那「大娘」無疑了?雖然心中高興,卻總覺得這「大娘」的稱呼更像是在稱呼老人……
天不怕還在賭氣,根本就沒有注意燈籠說什麼。
唯一反應有些過度的,便是雨晴公主了,她驚呼一聲,改半蹲為站起,由於起身太猛,一時之間竟有些眩暈,眼看着便欲摔倒,還好花恨柳手快,忙移步上前扶了她一把。
稍稍回過神來,雨晴公主見花恨柳一臉擔心看着自己,心中羞意更怯,慌忙推開了花恨柳向後疾退兩步,手腳慌張着不知道怎麼動作,怎麼說話。
「嗯……你們好好聊着,我去將魚烤了來……」花恨柳微窘,招呼一聲天不怕,兩人一人幫忙拿刀,一人拉着兀自撲騰的幾尾活魚,一前一後出了門去。
獨孤斷還在湖邊站着,花恨柳與天不怕走到他身後時他竟沒有發覺。
輕嘆一口氣,花恨柳一字不語,專心開始處理那些魚。
待處理得差不多時,花語遲與笛音也回來了,一上岸來,便聽花語遲與笛音議論:
「好奇怪,分明說的是五色魚,為何這湖中只見白色魚,卻沒有其他顏色的魚呢?」
「莫不是藏起來了吧?」
「怎麼會……它們只是魚罷了……」
兩人說着話走上岸來,見花恨柳在清洗着魚身上的血跡,笛音微微心怯,在花語遲身後躲了躲,倒是花語遲直接上前來,好奇道:「嘿……這不公平啊!」
「怎麼不公平?」花恨柳自方才隱約聽她兩人議論時便裝作沒事人一般「專心」洗魚,此時聽花語遲上前來找自己說話,裝傻反問。
「為何你捉到的有紅、黃、靑、黑四種顏色的魚,偏偏沒有白色的魚,而我們看到的卻只有白色的魚,反而沒有其他顏色的魚呢?」
「是啊,真的很奇怪……」笛音一聽花語遲這樣說,也露出臉來往花恨柳身前瞥了一眼,這一瞥之後便再也挪不開眼神了,一臉不滿地說道。
「這個……」花恨柳乾笑,心中心念電轉:總不能說剛才沒有捉白色的魚,所以這會兒其他顏色的魚都被嚇得躲起來了只有白色的魚不怕被抓吧?
「這個啊,或許是因為它們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自己變色呢?我捉的時候恰巧趕上它們變彩色,你們去看的時候又趕上它們變成白色……」這個解釋實在是不能算作是一個好解釋,便是連一直在湖邊未曾進入過湖心的獨孤斷,也不禁瞥了一眼花恨柳,眼神中滿是狐疑。
不過,花語遲與笛音竟然信了!見她兩人信服地點頭,花恨柳不禁暗呼果然女人好騙……
「走!」這邊花語遲與笛音正要返回屋裏,另外一邊獨孤斷卻是一聲低喝,也不管天不怕準備好沒有,直接伸手一提便將他輕而易舉提了起來,奔那小船後,兩人直接進了船,連聲招呼也不打,直接向那湖中划去。
「哼!」花語遲初見時微愣,不過卻很快冷哼一聲,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直接頭也不回奔了屋內。
「獨孤大哥!」笛音卻沒有那麼多顧忌,慌忙招手道:「捉兩條回來看看,我想看看會變色的魚……」
說完這話,她向身後看看,卻見花語遲已經走遠,忙又叮囑一句:「注意安全啊!」這才緊緊跟了上去。
待笛音走遠,花恨柳忙在她轉身之後沖獨孤斷做了做手勢,示意他千萬不要帶魚回來,不過這時候獨孤斷一心一意划着船,花恨柳不確定他究竟聽到還是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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