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第二更~仍然禁不住在孔姓上繼續借用了一番夫子後人的說法,雖然與現實並不一致,不過卻真有那麼一番說法,大家自己了解、辨明便是~)
盞茶工夫,不多臾,不少臾,散發着淡淡清香的九道菜盡數上齊,一時之間氤氳籠罩,愜意非常。
或許當真是這「當歸宴」做得美味可口,又或許是一路上花恨柳等人已然餓得不行,片刻工夫,風捲殘雲,滿桌飯菜盡成狼藉。
不多不少,剛剛吃飽。
於心裏,花恨柳對方才一直招應他們的那位店小二好感大增,更是佩服他的眼光獨到之處,僅僅是看了自己幾個人,便能找出相匹配的飯菜,這番工夫若是沒有經過專門的培訓,只怕也需得用「天才」來形容了。
「如何?」見這會兒過去,周邊的食客減少,花恨柳問仍沉浸在飯飽後的愜意之中的眾人。
「真的不錯。」笛音不顧形象地擦了擦嘴,回答得最為誠實,不過她卻不知道花恨柳所問的「如何」要的並不是這個答案。
「先歇上一歇吧,畢竟舟車勞頓之後也提不起力氣來。」花語遲卻不好駁了笛音的面子,委婉地表達出了自己看法。
「佘慶那邊還沒有消息,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原來你們二人相約的見面時間就在今晚吧?」牛望秋雖然沒有說自己的決定,不過從他的話里卻仍然能夠聽得出,他也贊成花語遲的意見——這裏安全問題不大,可以信得過,不妨就先住下吧!
花恨柳又向獨孤斷徵詢意見,見他也點頭,便知道即便他仍有顧慮,眼下也不得不跟着眾人的決定走了。
「那便多留意一下吧!」休息可以,但是不能放鬆警惕。花恨柳向眾人叮囑了一句,揮手招呼掌柜的過來說話。
這裏的掌柜的大約三十多歲模樣,身材細長,花恨柳見他走來,不免擔心他會被風吹走,不過好在那被他夾在長袖下的算盤、賬薄分量看上去更為厚重些,或許可以幫他「壓壓秤」。
一陣提心弔膽之後,見那掌柜的終於走到自己跟前,花恨柳不禁輕鬆一口氣,笑道:「掌柜的怎麼稱呼?」
「我姓孟。」與常人回答不同的是,這人說起自己姓氏來的時候並不用謙稱,而是直接以「我」冠之,看似無理,不過實際上卻是極有道理的。
孔城之中,孔為大姓,孔姓之下,又有孟、荀、閆、曾四家次姓,但凡是饒州之人,凡屬於他姓,遇這五姓皆稱「敝」,後次姓遇孔姓,一概以「不才」冠之,四次姓之間則以「同學」、「同貴」起頭。
掌柜的姓孟,而花恨柳等人皆為外地來人,那麼他回答以「我」也便並沒有差錯。
聽到掌柜的報上自己的姓,花恨柳慌忙起身客氣道:「原來掌柜的姓孟,真是失禮了!」
「哈哈,看來您是懂我們這裏的規矩的,那便好說了,請不用客氣!」見花恨柳起身作禮,掌柜的臉上大喜。外來的賓客他也並不是沒有招待過,客氣問過他姓的也大有人在,只不過每一次旁人客氣問他,而他回答「我姓孟」後,得到的往往是一臉冷意——這也不怪人家,誰讓自己的姓這般特殊來着呢?
生意照舊做,只怕難回頭。每每此時,他便擔心因為自己這番回答讓人誤解了仙客樓的待客之道,給東家造成名譽和收益上的損失,所以一直以來他對於本地的客人一直都是和氣生財,而對於外來的賓客卻是能不出面便不出面。
無奈今次花恨柳招手時,正好與他瞧個對眼,若是他再繼續往後躲,恐怕自己還沒開口說話,人家便以為他怠慢了。厚着臉皮——或者說緊繃着臉,他走上前來,依言報上了自己的姓氏,結果卻大出意外。
花恨柳讀的書不少,對於各地的人文趣事也記了一些,而饒州此處的這番趣聞,他恰好讀到過,因此一聽掌柜的回答,當時便想起了其中的緣由。
「不知道客官……嗯,這位客官一看就知道是飽讀詩書之人……那便問這位先生有什麼要吩咐給朝君的吧?」人家對自己客氣,自己自然也要對着人家表示出善意來。孟朝君一邊躬身回禮,一邊笑問。
「朝君,聽聞更似招金啊!倒是借掌柜之名,祝貴號財源廣進啦!」恭維的話講得再多也不會讓人厭煩,花恨柳索性一捧到底,熟絡感情是一方面,言辭之間試探試探也是一重考慮。
「借吉言,借吉言啊!」聽着對方講自己的名字與生意相連竟然生出一股喜慶之意,孟朝君喜不勝收,忙應承下來——謙虛?他做的是金銀買賣,靠的便是一本萬利的手藝,若是別人祝他發財他再謙虛回去,那豈不是到手的錢又往外扔了嗎?他是生意人,可以不在乎這番形式,卻不得不重視這些實利。
或許旁人知道了,會說他這樣做與之前店小二所說東家定的規矩相悖,可是孟朝君卻不覺得,東家的意思是能為顧客省的要想着辦法為顧客省,而他所做的卻是只掙到手的錢,不沾離手的貨——二者並行不悖,並不衝突。
「找掌柜的來,是想向您打聽一個人。」
「哦,打聽人……」孟朝君點頭道:「卻不知道您要打聽的是什麼人?我這裏每天進進出出的不下數百號人,除非那人有什麼顯著特點,否則還真沒辦法幫到您……您別見怪,我這是提前將話說前頭,免得到時候您問的我答不上來,讓您誤會是我糊弄您……」
「我說的這人,掌柜的一定知道。」花恨柳輕笑說道。
聽到這話時原來還是一臉客氣笑容的孟朝君微微一愣,當即低下聲音來問:「但說無妨。」
「佘慶。」花恨柳輕吐二字。雖然佘慶也曾向他說過報自己的名字不如報劉月英的名字更管用些,不過花恨柳覺得佘慶好歹與自己有着那麼一層「師徒關係」在,先生占學生的便宜也沒什麼說不過去——可是他與劉月英的關係就不怎麼密切了,一想到若是報女方的名字便像佔了人家的便宜一般,花恨柳便極其不舒服,所以仍然執拗着先報上佘慶的名字試一試。
只不過,當他看到掌柜的臉上一愣後心中便泄了氣,心想八成這掌柜的沒有聽說過他家東家的姑爺是這一名號了……
正要開口補充上一句「是你們東家劉月英的男人」時,卻見孟朝君朝他一伸手,示意暫時不要說話,爾後見四周並無異動,這才面色嚴肅地向花恨柳問道:「你們方才吃的是什麼宴?」
「這個……有關係嗎?」。花恨柳微愣,不明白為何這個時候掌柜的竟然還有心思與他說客套話——莫非這一部分飯錢還不給免了怎麼着?
「你們吃的是當歸宴啊!」見眾人都一臉不解地看着他,孟朝君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道,說完後也不等花恨柳等人明白沒明白這話的意思,竟然起身便拉着他往外走,一邊拉一邊道:「快,你們快走!」
快走?佘慶不是說着仙客樓是給他們歇腳的地方嗎?怎麼這會兒掌柜的就翻臉往外攆人了?另外佘慶難道沒有說他今晚會過來啊?似乎這掌柜的什麼都不知道,新來的吧?
花恨柳心中疑竇叢生,所幸還就不走了。他雖是一副文人打扮,可是卻真真正正有功夫底子在身,他若是不想動,能夠拉得動他的人還真不多。孟朝君原本還拉着花恨柳走了兩步,可是接下來無論他怎麼使勁拉,卻都不見身後之人移動分毫,心中更是氣急。
「你們啊,既知當歸應歸,為何不歸?為何不歸啊!」似乎是明白了若自己不說清楚,花恨柳等人絕不會配合自己離開,孟朝君將手中賬薄、算盤往地上一扔,氣道。
「那個……他說的什麼歸啊不歸啊什麼的,除了當歸我知道,其他的都沒有聽懂……」笛音悄聲向自己身旁的獨孤斷說道,卻見獨孤斷一臉警惕着四周,並沒有聽她說了些什麼。
「被發現了。」花語遲臉色微變,向笛音解釋道。
「什麼意思?」笛音不明白方才大家還是一副舒心放鬆的狀態,為何此時竟然個個如臨大敵一般緊張起來了……尤其是,花語遲所說的「被發現了」是什麼意思?被發現用的是「當歸宴」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做掌柜的若是不知道,那也忒不稱職了吧!
「我們被孔家的人發現了。」牛望秋輕吹了一聲口哨,緊接着解釋道。
「被孔……這怎麼可能!」笛音終究還是明白了牛望秋這句話究竟會引發多嚴重的後果,她求證似的一把抓住身旁獨孤斷的胳膊,本想開口問時,卻發現獨孤斷的胳膊已經緊繃如鐵,握住時竟硌得自己虎口生疼。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花恨柳此時卻笑了起來:「佘慶恐怕早就落在他們手裏了……」
他臉在笑,眸子裏卻是冷的,似乎若是下一刻誰敢對他說佘慶已死,那麼再死之人便是開口送信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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