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獨孤斷心中是如何作想的店老闆似乎並不在意,他將鑿子丟出去後也並沒有再有其他的舉動,就仿佛方才他心中的那一點不滿便隨着這隨手的一丟丟出去了一般。
「你信不信?」雖然不氣,不過話還是要繼續。他得意地看了看滿臉震驚的獨孤斷,一邊看似順手地拿起錘子在手上掂量着,一邊笑問道。
這次,獨孤斷顯然學聰明了。他擔心自己開口一個「信」說出後,再被對方腦補為「信你才怪」,這錘子恐怕就和剛才的鑿子一樣衝着自己飛來了。所以這一次,他很迅速地點點頭。
不過,這錘子仍舊向他飛了過來。
見此情形,獨孤斷着急閃身,站穩後一臉惱怒地抽出背上的長刀,瞪着店老闆滿是敵意。「我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看來對方是有意刁難我了……」一邊小心戒備着,他心中一邊想道。
不過,這時候店老闆的表情就有些值得玩味了,因為就一般人來看,若是見有人衝着自己怒氣沖沖地執着兇器,並且下一刻就有可能衝上來砍殺,那麼表情必定不是笑着的,也不一定是哭着的,大多數時候或許應該是愣着的。
他的表情就是愣着的。
這「愣着」代表的難道是害怕?獨孤斷絕對不會這樣想,一個隨手一丟就能將鑿子丟出這個水準的,在他估摸來看,水準至少要與自己師父苟不會相當,甚至還會穩穩高出一線——這樣的人,僅僅面對自己的長刀就會嚇得不知所措麼?那倒不如直接告訴獨孤斷這會兒他的實力已經超越了他的師父更現實了。
而實際上,店老闆也並非恐懼。他之所以愣着,甚至是「略帶歉意」地看着獨孤斷,只不過是因為就在方才,他手滑了——因為手滑,所以錘子就飛出去了;因為飛出去了,所以獨孤斷才以為對方是在故意找茬;因為覺得對方故意找茬,所以才會將長刀拔出來。
「那個……誤會啊,誤會!」呆愣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些更具有意義的表情,店老闆一邊向獨孤斷揮舞自己的空手,一邊笑着道。
獨孤斷卻不肯輕信,不論依照實力來說這人殺死自己有多容易,但就殺人的趣味來說各人有各人的喜好,有的就喜歡直來直去硬碰硬,有的就喜歡拐彎抹角戲耍別人。他又如何知道對方不是故意在耍自己,想要趁自己放鬆防備的時候殺自己呢?
所以,他無法相信對方是手滑,眼中敵視的目光愈發變得戒備。
「你……你真是……」眼看着好容易來了一個人,因為自己這一通竟然搞得關係迅速僵了起來,店老闆一方面自責,一方面也為獨孤斷如此的小心謹慎感到哭笑不得。
「錘子,你看錘子。」無奈,他只能向獨孤斷指了指方才丟出去的錘子。
錘子?莫非他是想趁自己轉移視線的一剎發動突然襲擊?獨孤斷殺過的人並不少,對於殺人的方法也是掌握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尤其是對於操控被殺者心理的方法更是信手拈來。就拿方才對方故意說手滑一般,用的便是一招「欲擒故縱」——明明是想殺人,卻告訴對方不想殺,通過這種大棒加蘿蔔的方法,使對方放鬆警惕已達到輕鬆擊殺的效果。
眼下,對方讓自己看錘子,實際上是要引開自己的視線,趁自己戒備稍稍放鬆,畢其功於一役,達到一舉斬殺的目的——這一招,獨孤斷也用到過,名字就叫做「聲東擊西」。
因此,眼下如果想讓獨孤斷完全放鬆戒備、相信店老闆說的話是實話,若是沒有絕對的理由,恐怕這兩人就要一直這樣對峙下去了。
「你就看一眼錘子嘛!」見對方的視線絲毫不因自己的話有所移動,店老闆不禁有些氣急,他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油鹽不進的人。
「你看這錘子,就是如平常的錘子掉在地上,頂多只砸下去了一個淺淺的印子,沒有其他的,石頭沒有碎,更沒有被砸穿……這真是失手掉地上的!」
不過,任他講得在如何天花亂墜、惟妙惟肖,此刻的獨孤斷就認準了一個死理:對方不懷好意,絕對是個壞人!
「你他奶奶的!腦子難道是石頭做的麼?都這麼告訴你沒有騙你了,你還拿刀指着我幹嘛?」說完之後,再看獨孤斷面無表情的臉時,店老闆終於失去了耐性,心急地跺了跺腳,竟破口大罵起來。
「有刀了不起?要不是看你這把刀還有些名堂,老子早就給你砸斷了!」指了指獨孤斷手中的「萬人」刀,他又將矛頭對向了獨孤斷這個人:「還有你,別覺得老子給你說兩句話你就得意了,尾巴就翹起來了!告訴你,要不是我都好幾個月沒有找人說話了,心中憋得慌,我才不會與你這個結巴廢話!一句話說不利落也就算了,磕磕巴巴費不費時間啊?我呸!老子不稀罕!」
話剛罵完,他便見獨孤斷氣勢變得與方才有所不同,很明顯地感覺剛才一波如水的守勢已經慢慢積蓄着力量,變作傾天鋪卷而來的攻勢了!見到這股架勢他不驚反笑,挽起袖子就道:「好好好,來來來!我正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你自己找上門來,且讓我飽飽揍一頓再說!」
獨孤斷此時也是惱怒異常,他惱怒並非因為對方指摘自己說話結巴,畢竟對方所說的就是事實,也並沒有一絲失實誇大之處,初聽此話時除了微微有些面臊之外,並沒有其他情緒……他惱怒,是因為對方竟然威脅自己要將師祖傳給師父、師父傳給自己的「萬人」砸斷!這實在是狂妄至極!若是自己不有所反應,豈不就等同於默認對方對自己師門的羞辱麼?這時惱怒,正是時候!
心中氣急,獨孤斷也顧不得對方此時是空手面對着自己了,口中大喝一聲,這平舉的長刀便若流火之勢直奔對方正胸而去。
店老闆雖然口頭上把這刀貶得似乎並不怎麼被重視的模樣,不過這刀的厲害他還是知道的,尤其是雙方站的距離本來就不遠,此時獨孤斷又是氣急而發,威力、速度還要再增加一倍不止,若是當真能夠毫髮無傷地空手接下,那才真正是見了鬼去了——當然,若是他想要空手接下,稍有不慎或許也是能夠見鬼去的,只不過屆時恐怕還要往十殿閻王那裏過一遭才行。
眼看着這刀就要點在自己胸口,他不退反橫向挪移,一個翻身便將方才隨手擲在地上的鑿子握於手中,而這一連串的動作做完後獨孤斷並沒有給他更多的喘息時間,而是仿佛早就算準了他的活動軌跡一般,那直向向前的刀在店老闆橫挪的一霎,竟如影隨形般生生頓住了攻勢,改刺為削,跟着對方的動作攔腰截取!
這一招雖然中途生變方向,在威力上或許只有日常的水準,不過卻勝在令人防不勝防,按照獨孤斷以往的經驗,很多人往往還沒來得及歇口氣,便因為這刀來得迅猛而慘被斬殺。眼下對於出言羞辱自己師門的店老闆,他並沒有絲毫的客氣。
然而,令獨孤斷難忘的一幕卻發生了:當對方發覺自己的長刀緊跟上來的時候確實呼吸出現了紊亂,便是一直戲謔的表情也有一瞬變得驚慌起來,不過這也僅僅是「一瞬」的時間而已,這一絲不易令人察覺的表情一閃而過,再之後獨孤斷看到的卻是屏氣凝神,半蹲馬步,右手執鑿,像是做出了一個看似敲更打鑼的動作。便僅僅是這個動作,之後,手中握刀的獨孤斷忽然感覺自己胳膊一震,那揮刀向外的動作竟似遇到了巨力衝擊一般生生被衝撞了回來,「咔」的一聲,臂骨折斷的聲音清晰傳入他的耳中,劇痛下那握刀的手再也擎不住刀的重量,任由那刀旋轉着從自己頸前呼嘯而過,若不是自己避得及時,恐怕這飛轉的長刀便要直接將自己的脖子割斷才罷!
「噗!」一口鮮血奪口而出,主動攻擊之後,他竟然幾經兇險還受了嚴重的內傷!
這兩人過招的招式並不多,只不過變化稍多,而實際上從獨孤斷動手到吐血受傷,也不過是星光火石的事情罷了,若是局外人看,只覺得這一人前一個動作是推刀向前,後一個動作卻是刀飛人傷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平常人恐怕是很難看得清的。
不過,受傷之後的獨孤斷並未過多地有所失落,就在方才對方做出敲擊動作的同時,他還注意到了另外一個動作——對方是用右手執鑿敲擊的,可是那時他的左手分明是豎掌靠向右上臂,做了一個抵擋的動作,也便是說,方才這看似輕巧的一擊並非是對方的全力一擊,而只是他的右臂活動到了左掌抵擋的位置便收力作罷了!
即便如此,對方卻仍將自己重傷了!這,絕對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決,輸在對方手裏,獨孤斷覺得沒有什麼好憋屈的。
「當!」
正當他收神準備聽憑對方處置時,忽然飛落於地上的長刀清脆一響,獨孤斷慌忙望去,卻見那刀竟然生生斷開——而那斷開之處,獨孤斷看得清楚,正是對方敲擊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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