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樣啊……。」老婆婆愣了下。
「是,婆婆。」琴笙微笑,從牙縫裏擠出話來,隨後撩起了自己的面紗:「婆婆,您看清楚了」
老婆婆又抬起枯瘦的手揉了下眼,低頭就燈籠昏黃的光仔細看看兩人,嘆了一聲:「那大概是我記錯了罷,仿佛,你從十多年前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可人怎麼會沒變?」
這話說得方才讓琴笙眉宇間鬆快了些,唇角微微翹起一抹笑,只是他還沒有鬆快太久,就見老婆婆巍巍顫顫地轉身,提着個大勺子去打骨頭湯,同時嘀咕:「啊,難不成我老糊塗了,其實你是秋哥兒的兒子麼,秋哥兒長得也跟你似的那個漂亮呀,不過算算年紀可不小了,得是爹爹輩了罷?」
「咳咳咳……。」楚瑜已經抱着碗筷笑得不能自已,又不敢笑得太大聲,把黃瓜絲都嗆進了鼻子裏,正是難受地咳嗽時,忽然再聽得神來一句,瞬間顫得如同風中落葉一般。
琴笙看了她一眼,隨後,梭然站了起來,隨手在桌面上丟了一串錢,淡淡地道:「好了,婆婆,我們吃完了。」
說着,他抬手,一把扯起楚瑜,夾在腋下就走。
「哎哎……不用那麼多錢,你這個孩子,怎麼能恁粗魯了!」那老婆婆看了看那一串錢,忍不住揮手道。
琴笙只做不聞,帶着楚瑜速度地出了小巷。
楚瑜被他這麼夾着,哪裏能舒服,一邊笑,一邊拍他:「咳咳……放我下來,嗆死了!」
琴笙提着她轉進了旁邊人少的小巷子,才抬手拍了拍她的背,等她咳了老半天,又將水袋遞給她。
楚瑜咳得臉都紅了,只覺得牛肉都跑鼻子裏去了,她喝了好幾大口水,簌簌口,方才勉強把難受的感覺壓下去,大喘氣:「呼……嗆死我了!」
「你還知道嗆了麼?」琴笙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眸光有些危險:「不是沒笑夠?」
楚瑜趕緊擺擺手,扶着牆壁,擦了把大眼邊的淚珠兒,伸手指着自己的臉蛋:「笑夠了,真的,爺,你看我這誠懇的臉,我發誓……!」
她豎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經地道:「我絕對不會記得什麼我和爺子女緣深厚啦……爹爹輩啦……噗……哈哈哈哈。」
楚瑜惡劣地捧腹起來。
琴笙見她那模樣,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了下來,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她趕緊提着水袋跟了出去,一邊笑,一邊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不生氣了,我真的不笑了……。」
琴笙沒有理會她,只當全沒有看見身後跟着的尾巴。
楚瑜笑夠了,眼珠子一轉,就攀上他的手臂:「好了,別生氣了,笙兒,我笙兒是最年輕美貌的了,不是?」
解鈴還須繫鈴人,看來這位爺連着被封逸和賣麵條老婆婆懟年紀大,臉面有些掛不住呢。
「放開。」琴笙面無表情地道。
「不放!」楚瑜繼續保持厚臉皮地笑,整個人掛在他的胳膊上。
兩人拉拉扯扯,一路就也這麼逛了下去,看得遠遠在房頂上跟着的火曜有點眼熱地望天。
「想起來上次和笙兒一起逛街,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啊。」楚瑜深深地嘆息,走到人少的地方,她抬頭看了看月色,就將自己窩進了他的懷裏。
小手指尖輕輕刮着他的掌心。
琴笙沉默着,指尖微微松,由着她偷偷地將手指插進了自己手指間,再慢慢地將手合攏將她的小手攏在手心。
「回去罷。」他忽然道。
楚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隨後笑了笑:「嗯!」
收到了生日禮物,吃了好吃的壽麵,順便傲嬌美麗的仙貓貓還「彩衣娛親」了一翻,雖然不是他願意的,可今兒她是真是太滿足了。
楚瑜任由琴笙牽着的手一路往,只是到了人間的時候,他卻沒有帶着她繞過人間進後院,卻牽着她直接進了門口從來都排着長隊的人間。
門口守衛早早得了招呼,自不敢像攔其他客人要帖子一般,只恭敬地請了人進去。
門口排隊的人都不高興地紛紛嚷嚷道:「為什麼他們沒帖子還能不排隊進門,我們有帖子卻還得排着?!」
能在『人間』消費的,非富即貴,門衛卻一點不怕得罪,只呵呵一笑:「那是老闆和老闆娘來巡視產業,怎麼,還需要諸位客官批准,還是想鬧事,只管來?」
門口守衛的傲慢語氣很是欠揍,但所有排隊的人卻都老實了,不再敢多嘀咕,只偷偷摸摸地拿眼瞟楚瑜和琴笙遠去的背影。
誰敢在人間鬧事?
天子腳下,卻連喝多了抱着一把名琴不放的廉親王都被打一頓,然後打包扔出來,可見這幕後老闆的能耐了,這些年沒有人敢在人間搗亂,越發地讓人好奇。
眾人齊齊惋惜,只可惜方才他們沒有仔細看一眼。
楚瑜被琴笙帶進了『人間』,這個她一直都在後院人間亭里遠遠欣賞着美景的地方,此刻她忍不住四處張望了起來:「哎,這裏近看也真是漂亮呢,咱們要在這裏喝酒麼?」
琴笙看着楚瑜東張西望的小樣子,只微微一笑,幽邃的目光多了幾分柔和:「閉上眼。」
楚瑜一愣,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麼着,你還打算給我來個生日驚喜?」
但是她還乖乖地閉上了眼,任由琴笙牽着她走接下來的路。
看不見,再高的武藝總會點不安的,但是此刻楚瑜被那玉骨手握着小手,卻只覺得安心。
心中忍不住揣測。
也不知是什麼驚喜呢?
總不會是打開門霍二娘、霍三娘和瑟瑟她們帶着唐門的人蹦躂出來,推出來個大蛋糕和鮮花罷?
她腦子裏忍不住會想起這種上輩子見過的最套路的把戲。
走了好一會,楚瑜才覺得耳邊的絲竹聲越來越清晰,但是那些人聲熱鬧和喧囂卻慢慢遠了,眼前明暗不定。
她忍不住輕拉了拉琴笙,有些迫不及待:「好了沒有?」
隨後,她就感覺牽着自己的人停住了腳步,將她輕輕拉到了他的身前,隨後幽淡柔和的聲音在自己頭上響起。
楚瑜眼皮子動了動,隨後緩緩地睜開眼,隨後入眼便是一片柔亮的光,仿佛螢火閃爍,凝聚成了月芒與星光。
那是一襲嫁衣,寬袖垂地,雲錦胭脂紅成一片雲,卻沒有傳統的牡丹鳳凰石榴多子圖,它就是金絲銀線繡得千萬片流光如水,輕透的鮫珠紗裙擺散落地面,遍綴滿了小小的海珠,映照着燭光溫柔。
讓人分不清,那分明殷紅惑人的嫁衣上是不是蘊了半片星空月境。
她怔怔然地看着,忽然捂住唇眼淚就下來:「琴笙……。」
「這是琴笙為你繡的嫁衣,不是白白,也不是仙仙,就是琴笙。」琴笙從她身後繞了出來,款步走到那一襲放在紫檀木架上的嫁衣邊,執起一片精緻的嫁衣袖子。
「當年的大婚太匆忙,到底……欠了本尊的小夫人這一襲親繡的嫁衣,可喜歡?」他轉過臉,看向楚瑜,妙目凝視着她,唇角浮起清淺的微笑。
楚瑜拼命點頭,抬手擦掉臉上的淚珠兒,看着面前長身玉立的俊美男子,一顆心狂跳,咬着唇:「嗯,喜歡,好喜歡!」
哪裏會不喜歡,當年那一場婚禮,雖然她從未再提過,可是偶爾想起,心裏卻總是有些遺憾的。
完美的開始,卻是那樣讓她難受的結局,幾乎恨不能與他兵戎相見。
原以為,過了也就罷了……
卻不想,他卻還記得。
這個驕傲的男人啊……溫柔起來真是……
「琴笙,你以後如果對我不好了,我一定會很難過的,怎麼辦?」楚瑜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手狠狠擦了一把眼和鼻。
「到那時候,我怕自己會恨不能殺了你算了。」
這麼嘀咕着,她卻忍不住直接幾步上前到了他的身邊,掀了他的斗笠輕紗,抬頭狠狠地親上去。
她粗魯的動作推得琴笙身子都晃了晃,卻伸手穩穩地托住了她的臀,由着她在自己身上放肆地親他。
「還好,我沒有錯過你,那時候一直堅持下來,堅持把你變成我的男人。」楚瑜抱着他脖子,把自己吊在他的身上,鼻音濃重地道。
琴笙托住她,妙目深沉,幽幽地一字一頓地緩緩道:「是我,沒錯過你,楚瑜。」
楚瑜頓了頓,忍不住墊着矯健抱他抱得更緊:「嗯。」
還好,一切都是還好的。
所以本不該有交集的她成了他的『小姑姑』,他成了她的『仙仙』,然後走到今天,終於,功德圓滿。
……
月色迷離,絲竹裊裊。
只願,從此沉醉他懷中,不復醒。
……
兩人相擁了好一會,楚瑜勉強平復了心中的激動,不再動不動就鼻子酸,忽然抬起眸子看向他:「可不可以……繡給我看,我看着這嫁衣像沒有完工,可是你回來才繡的?」
不是繡人皮,不是殺人,就是繡。
琴笙看着懷裏人兒那剛被淚珠子洗得一片溫柔明亮的大眼,微微挑眉:「嗯,好。」
說着,他鬆開了她。
楚瑜有點兒興奮:「我給你拿針線。」
「不必。」琴笙淡淡地一笑,忽然一抬手,手腕一翻,一股勁氣瞬間自袖裏彈射而去,牆壁上的檀木柜子「趴」地一聲打開,細長的絲線直翻轉出來,掛上的他的手腕,利落優雅。
------題外話------
一直想着他們該有一個圓滿的婚禮的,或者說小魚該有一件琴笙親手制的嫁衣的,所以發糖來啦~
小白:「唉,真是浪漫,你看人家,親手繡的嫁衣。」
阿初:「你是老了,忘了老子當初換了男裝給你下跪求婚了不是?」
小白:「對哦,寶貝,來(づ ̄3 ̄)づ╭?~麼麼噠」
茉莉咬手絹:「麻痹的,人家的婚禮不是親手繡的嫁衣,就是下跪求婚,老娘的婚禮……就只有炸洞房,炸洞房,殺殺殺,今晚別進房間了!給我繡手絹去。」
百里青:「呵呵,小兔崽子們,活得不耐煩了,花樣秀恩愛啊,老子看你們能秀到幾時,嫁衣是吧……呵呵,等着本座的寶藏送你們大婚賀禮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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