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瑤見黃曉怡還在猶猶豫豫,幽幽嘆了口氣,走到她身前,瞟了眼范翠潁,輕輕言道:「善良本是好事,可惜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善良,就像現在,有人就將善良當做軟弱可欺!黃小姐,陳昊天已經說得非常明白,你的問題不是私事,已經上升到組織尊嚴的高度,如果今天不將面子撈回來,大華控股顏面何存?」
黃曉怡聽楚瑤瑤這麼一說,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楚瑤瑤冷冷看向范翠潁,對黃曉怡道:「她剛才怎麼對你,你就怎麼對她,莫要客氣!」
楚玉龍原本想讓楚瑤瑤過去當和事佬,調節調節劍拔弩張的氛圍,哪裏想楚瑤瑤過去後,緩和的作用沒起反而火上澆油,再想想這丫頭自從到了天海就沒給自己好臉色,再也按捺不住怒火,衝上前,指着楚瑤瑤叱道:「孽子,是不是想造反?作為楚家人,慫恿外人對你叔叔嬸嬸不利,這是不忠不孝,我打死你!」
楚瑤瑤哼了一聲,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怕你不敢動手。」
楚玉龍大手高高揚起,朝陳昊天那邊瞟了眼,想到周永泰的遭遇,手又緩緩放了下來。
楚瑤瑤深吸一口長氣,轉過身來,看向楚玉龍微微顫抖的手,淡淡言道:「如果這一巴掌能打過來,你在我心中的印象定然改變不少,可你終究沒那個勇氣!我就納悶了,我媽上輩子到底怎麼得罪老天爺了,讓她這輩子看上你?」
提到母親,楚瑤瑤臉上再沒了先前風華萬千的笑容,指着黃曉怡,對楚玉龍道:「幸虧我媽離世早,否則,她就是今日的黃曉怡!叔叔嬸嬸?這話多好笑啊,楚家有幾人承認我的身份?他們又何曾將我當成侄女?甚至......」
楚瑤瑤指着楚玉龍,大聲道:「你又何曾將我當成真正的女兒?楚西遙又何曾將我當成孫女?在你們眼中,我不過是給楚家帶來收益的工具!如果我像我媽那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百姓,別說進楚家的門,恐怕你們走在大街上,看都不會看一眼!」
偌大的客廳死一般沉寂,楚瑤瑤話說的難聽,可捫心自問,在座的楚家人中真正將楚瑤瑤當親人看的,除了楚天雄,恐怕也沒其他人了。
「你們挖空心思將自己裝扮得高貴非凡,在良善的百姓面前傲慢得不可一世,在真正的權貴面前一副奴才嘴臉,這樣的家族,再多的資產又有何用?還不是淪為別人眼中的笑柄?你們是不是不服氣?好!去打聽打聽,天京城的十大家族,有幾個正眼看過天海楚家?其實不是你們實力不行,而是你們天生骨子裏就有媚骨,永生永世都是權貴的奴才!」楚瑤瑤盯着楚西遙不住顫抖的老臉,黛眉一抬,冷冷的道,「怎麼,尊貴的楚家家主,受不了了?受不了你反駁啊,怎麼不反駁?是不是無話可說!」
楚瑤瑤幾步走到黃曉怡跟前,攬着她的纖腰,接着道:「一個道兒上混的頭目,就因為有點兒後台,就敢在楚家人面前欺辱楚家二公子的女人,而你們,從老到少不僅沒一人吭聲,反而勸說她從了對方,這不是奴才是什麼?是什麼!」
楚玉龍氣得差點吐血,指着楚瑤瑤的手指在半空不斷劃着曼妙的軌跡:「孽子,孽子啊!」
「玉龍,冷靜!」楚西遙見楚玉龍即將按捺不住要動手,趕緊走到楚玉龍跟前,攥住他的手,悄聲道,「不要義氣用事!」
「爸,我......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女兒?」楚玉龍跺着腳,又看了眼默不作聲的陳昊天,一副無可奈何的悲苦模樣。
怎麼生的你問我?楚西遙狠狠瞪楚玉龍一眼,悄聲叱道:「你弟弟就是跟你學的,才有今日禍端,不知跟你們說了多少遍,那些下等女人除了禍水一無是處,別說了,下面的交給我。」
他調整下呼吸,轉身看向楚瑤瑤:「既然說出這番話來,你是鐵了心要跟楚家劃清界限,對不對?瑤瑤,你要考慮清楚!」
楚瑤瑤笑了,反問道:「這還有考慮的必要嗎?」
「那好。」楚西遙竭力壓抑內心的憤慨,大手一揮,冷聲道,「我楚家水淺,容不下你這條真龍,將你母親的骨灰帶着,一同離開楚家!你們與楚家,從今往後再無瓜葛。」
陳昊天嘆了口氣,湊到楚瑤瑤跟前,悄聲道:「不管怎樣,身上也流着楚家的血,何必呢?」
「如果是你呢?」楚瑤瑤抬頭看向他,輕輕言道,「你會怎麼做?」
陳昊天雙手一攤,無奈的道:「對不起,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迄今為止,我連到底是不是姓陳都不知道,認祖歸宗這種事恐怕入土時也不會發生在我身上,但你不同,我記得你曾經很糾結,說過你母親......生要做楚家的人,死要成楚家的鬼,今天你這般,以後回想母親的話,會不會不開心?青青,衝動是魔鬼啊。」
楚瑤瑤無比驚恐的看向陳昊天,着實沒想到從他口中竟會蹦出這般話語。
她舉目四望,這麼多所謂血脈相連的人,危急關頭有幾人會捨身救己?倒是昔日雨幕大廈的保潔員,一次又一次相幫卻不求回報。
楚瑤瑤眼眶紅了,心情無比複雜的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幫陳昊天整理整理稍有些凌亂的西裝,柔聲道:「母親已經走了很多年,那話也說過很多年,以前我總按照老思路走,直到將母親的骨灰鄭重放到楚家祠堂,突然覺得錯了......如果母親真泉下有知,還會堅持那個念想嗎?還會一直愛着楚玉龍?恐怕不盡然,再深的感情也有消耗殆盡的時候,再堅定的信念也經不起一次次的背叛與傷害。」
楚瑤瑤扭轉頭來,問黃曉怡道:「你還愛着楚玉虎嗎?」
「之所以還有聯繫,就是有些不甘心。」黃曉怡咬着銀牙看向楚玉虎,「真的很不甘心。」
楚瑤瑤嘆了口氣,迴轉身看向陳昊天:「看到了嗎?如果母親還活着,態度一樣的,所以今天這樣也好,算是有個了斷,套用你剛才的話,楚玉龍不配做我的父親,不配做我母親的情人,看着他們的奴才嘴臉勢利表現,我犯噁心!」
「我明白了。」陳昊天拍拍楚瑤瑤的香肩,柔聲道,「別想太多,都過去了。」
言畢,他扭頭對黃曉怡道,「別愣着了,范翠潁怎麼打的你,變本加厲的撈回來!」
黃曉怡摸着腫脹的小臉,想到剛才所受的屈辱,重重點點頭,向着范翠潁一步步走去。
范翠潁見黃曉怡真要動手,指着她道:「賤人,你敢!」
啪!
黃曉怡一個耳光扇了過去,指着范翠潁道:「你才是賤人,不守婦道的賤人,剛才你跟周永泰眉來眼去別以為我沒瞧見!」
你敢打我?范翠潁舉起小手,正準備反擊,卻被楚玉虎一把攥住。
「你幹什麼?」楚玉虎顫聲道。
「你好大的膽子!小賤人打我你沒瞧見?你不幫我打她,難道還要幫着她打我?」范翠潁氣得嬌軀亂顫。
「她是陳昊天的人!」楚玉虎咬着牙道,對着范翠潁狂使眼色。
「陳昊天的人又怎樣?你沒聽見王一統怎麼說嗎?陳昊天蹦躂不了幾天了!都撕破臉了,還跟他客氣什麼?」范翠潁氣瘋了,對着站在原地發呆的護衛道,「上!把他們往死里打!」
遺憾的是,這番慷鏘有力的話語,換來的是死一般的沉寂,那些護衛看看楚西遙,不僅沒有上前,反而朝後退了幾步。
「翠潁,冷靜。」楚西遙幾步走上前來,狠狠瞪了黃曉怡一眼,蒼老的面龐多了些許滄桑,他背負雙手,緩緩言道,「陳先生,古語有云,得饒人處且饒人,莫要欺人太甚,菩薩還有三分脾氣呢。」
陳昊天尚未開口,黃曉怡笑了:「楚西遙,這話從你嘴裏說出,就不嫌臉紅?是我們欺人太甚嗎?好好問問你兒子,到底是誰!我大學畢業到了他的影視公司,是他**了我啊!我一個窮苦家的孩子,能斗得過家財萬貫的你們,除了認命,我一個小女人還能幹嘛?我強顏歡笑,破罐子破摔,可是你好好問問楚玉虎,他怎麼對我的?」
黃曉怡想到過往的歲月,眼淚又一次落了下來:「後來我一心一意待他,他把我當交易的貨物啊!這些年,你們楚家的生意順風順水,沒我在上面周旋,可能嗎?可笑的是,我的要求那麼簡單,他都無法答應,我為你們楚家生了個孩子,他都不認,楚西遙,你千萬別告訴我這些你都不知道,你什麼不知道!為了讓黃煌有個名分,我過來給你祝壽,可是......」
黃曉怡指着范翠潁道:「她卻跟姦夫合作,又要將我像貨物一樣拋出去,給你們楚家消災解難,如果陳昊天不挺身而出,後果是什麼?難道我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嗎?連發火的權利都沒有嗎?即便如此,她還打了我一耳光,罵我是賤人,你們眼睜睜看着!現在,我打她一巴掌就欺人太甚了?楚西遙,你告訴我,是我們欺人太甚,還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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