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風 第84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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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後來就像那個女子所說一般，棄見到了那個白衣女子，見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女子。

    三年來不僅僅變的只有他，就連這個女孩子也改biàn 了。那日清澈的雙眸里有着淡淡的憂鬱，這一次她沒有笑，也沒有三年前那樣主dòng 的向他伸出手，反而就那麼站着，久久的注視着他。

    猜不透，也看不透，在那雙紫色眼眸中的究jìng 是什麼，究jìng 是有多少的話，多少的淚含在眼中。

    他期盼過多少次的相遇，而真正見到了，卻不知該如何的跨出一步，哪怕一句安慰甚至是寒暄的話都說不出口。

    「你沒事了，真好。」又是她開口，打破了沉默的氣氛，然hòu 淡淡的笑了，笑的明媚，仿佛一切星辰都失去了顏色。

    「恩，沒事了。」

    「是嗎，那就好……」瑩微微頷首，黑色的髮絲順着臉頰滑落，正好遮擋住了劃下臉頰的淚水。

    沒等淚水落地，一隻微暖的手將那滴淚水接到了手心裏，然hòu 潔白的身影被擁入了那個結實的胸膛里。

    赤色的眸子近在咫尺，仿佛一團烈火將她漸jiàn 的吞入萬劫不復，但是她卻在這一刻甘願做一隻飛蛾，哪怕是涅槃之火也無所謂。

    仿佛世間的一切在這一刻都失去了顏色，停留在大殿中心的那團生命的光球竟在這一刻散發出無數的藍色螢火，點點滴滴的飄落在兩人的身邊，然hòu 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中圍繞着他們旋轉着。

    在這個天地間有多少東西是值得珍惜的？又有多少東西甘願傾盡一生去交換。

    「這些年一直有一個問題，此時此刻，你可以給我一個真實的回答嗎？」女子的聲音空靈的迴蕩着。

    「什麼？」

    「你的名zì 。」

    「……」他沉默了，但是抱着她的雙手卻似乎抱得更緊了，生怕只要一放手，眼前的人兒會突然間消失不見，再也觸及不到。

    「棄……拋棄的棄。」

    「真是悲傷的名zì ，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會被拋棄，因為我會永yuǎn 的想着你，記着你……」女字的手緊緊的握住棄的手，十指相扣，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繁星密佈的夜晚。

    孤獨的少年，在漫漫黃沙的荒漠裏，沒有家鄉，沒有朋友，更沒親人，像一隻漂泊的孤舟，在漫無邊際的遊蕩着。

    但是卻被同樣孤單的少女所感染，仿佛在無數次的交錯過後，命定的相遇一般。

    那時不僅僅是少年，少女的心中又何嘗不是呢？在魂族，鳧依是高高在上的位置，儘管被所有的人民所敬重，所仰慕，身邊的人有何止數百？但是他們卻沒能有一個人真正的走進自己的內心，去探聽她心中最真實的願望，那種感覺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看似相近，但是每一顆卻相隔着幾千萬里。

    都說，流星是星辰不甘寂寞追逐喜歡的東西時，偏離了軌道。擺脫了命運的東西，終歸會受到懲罰，他們的生命只停留在了那一道光芒前。

    可是，又該是有那麼多的人願yì 偏離了軌跡去追逐那不可能達到的距離，或許，在消失的那一刻，星辰也是開心的吧。

    瑩漸jiàn 的鬆開了握着棄的那隻手，然hòu 掙脫了他的懷抱，向後退了幾步，眸子裏卻是含着笑意「就讓我在這最後的時光里，為你唱一首歌謠吧……」

    「好……」棄點了點頭。

    然hòu 在這個空蕩蕩的大殿裏傳來悠長的歌聲，那是屬於這個民族最古老的歌詞，淺淺的曲調婉轉而美妙，仿佛在這一刻這個世界上只剩下那個白衣的女子，那是萬物初始般的感覺，生命在她的歌聲中孕育着，仿佛大地在剎那間獲得新生。

    恍惚中，棄漸jiàn 的在歌聲中睡去了，身體癱軟的倒在地上，然hòu 被無數光點圍住，最後變成了一個更大的光球。

    但是瑩依舊唱着，歌聲中卻有着悠長的悲傷，她又怎能不知道解決那預言的方法，她又怎能不知道水箏和水靜的意思，當他們來找自己的那一刻，她早已知道了緣由。

    如果這一刻不再作出決定，那麼棄真的會死，她如今的心愿無非是想讓他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從此之後他會徹底的忘記，忘記關於她的一切。

    「棄，從今往後，圍繞在你身邊的那些奇異的微風，都會變成我的思念，隨你走過天涯海角，但是你卻永yuǎn 不會記得，記得我的存在……」

    瑩吟唱的歌謠是魂族鳧依被禁用的一項咒語，因為改biàn 一個人的記憶屬於干涉人類的正常命理，所以在禁忌之內，若是使用必將受到命理的反噬。

    那那些在瑩看來都無所謂，她只希望他能活着而已。

    當地上圍繞着棄的光團散開之後，棄的身影早已不見。瑩的歌謠才漸jiàn 停了下來，一抹清淚划過臉頰，落在地上，剛好掉進了地上的水池中，激起了片片漣漪。

    從今之後，當他再次醒來將不再記得，不再記得這裏的一切，同樣不再記得瑩的存在，從此形同陌路，就像當初蜻蜓點水般的相遇，過去了除了了點點漣漪，再無任何波瀾。

    那天起，雖然瑩的做法令水箏和水靜二人十分憤懣，但是介於瑩似乎並沒有受到強烈的反噬，魂族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干擾，因而這件事也就這麼的不了了之了。

    但是在那之後，瑩也真正的被改biàn 了，作為鳧依，這樣註定孤獨的角色，竟然再也沒有抗拒，反而更加認真起來。

    要是她反抗，至少讓水靜水箏二人覺得，她還是原來的那個女孩，但是如今在她們看來的瑩已經完全的變了，變得麻木，變得無所謂，甚至連說話都變得可貴。

    她是高傲鳧依，她是不可侵犯的存在，這個世界似乎再也沒有她會掛念的東西。

    但是改biàn 的，又何止她一人？

    失去了記憶的棄回到了玉人一族，可是玉人一族帶給他的卻只剩下排斥和冷眼，仿佛他是帶來不信的瘟神一般。

    但是這種排斥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在那之後的一年裏，玉人一族的所在終於被那些堅持不懈的斯納人找到了。

    一場殺戮和掠奪的戰鬥徹底的來開了帷幕，自此玉人的出現立刻引發了整個大陸的一場風暴，席捲了整個大地。

    這一次風暴，也徹底的激怒了本該被隱藏在深處了血液，當玉人一族的人血液噴灑在棄的腳下的時候，最後一抹理智被擊垮。棄身體當中突然被賦予的力量一夜之間被驚醒。

    天空電閃雷鳴，赤色的光芒籠罩了整個玉人的山谷，所有入侵者剎那間被肆虐的天雷所殺，全軍覆沒。

    但是，他卻不得不被玉人一族下了驅逐令，永世不得回歸，只因為他的身體已經不再屬於他們，不屬於任何一個種族，不屬於任何一個部落……他是不該存在的東西。

    心，在踏出山谷的剎那間冰冷，刺骨的寒冷讓他難以站立。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前行着，這一次再也沒有了目的。最初只是為了種族去追尋更好的土地，但是從他莫名其妙的躺在沙漠中失去了三天的記憶開始，他總共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他丟失了。

    就連最後尋找疆域的希望也一併丟失了，而這一刻，當他本該以英雄的姿態留在族人當中事，他卻已經沒有血統的資格，這一切究jìng 是命運的捉弄？又或者是人為的悲劇？沒有人能給他解釋。

    孤獨的旅行者再一次被拋棄了，拋棄在了漫漫黃沙之中，毫無希望，甚至，甚至覺得就這麼死在這裏也未嘗不可……身體因為脫水而乾裂，再看看手心上結痂的傷口，雖然可以恢復，但卻不再會凝結成血玉。

    自己早已不再是玉人了……天大地大，再無他處可去。

    知道，迷迷糊糊之中，出現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甜美的聲音出現在耳邊，仿佛在呼喚着他的名zì ，「棄……棄……從今往後，圍繞在你身邊的那些奇異的微風，都會變成我的思念，隨你走過天涯海角……」

    是誰，是誰在自己的耳邊呢喃？是誰？

    當他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一隻商隊，幾批駱駝臥在地上，五六個人也未在篝火前談論着什麼。

    而自己正躺在一塊皮草上，身上蓋着一件大衣，上miàn 有着淡淡的香味，這該是一個女孩子穿過的吧。

    「這個傢伙總算醒了。」說話的人，正是這件大衣的主人，那是一個外族的少女，黑色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看着他，「你身上的傷口已經替你包紮了，怎麼一個人在沙漠裏手鍊這麼重的傷？難道沒有夥伴通行嗎？」

    棄開始有些驚yà ，這些人的特徵分明是斯納人，看到了自己怎麼還會當做普通人看待，不是早該燃起他們殺戮的本心了嗎？但是看到自己身上漸jiàn 癒合的傷口，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不再是玉人了……

    「我，沒有夥伴。」

    「那就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的商隊正要去做一個大買賣，正巧差一個拉貨人，不如你就跟着我們，到時候買賣成了，就給你分一部分如何？」女孩一臉突然間笑着，然hòu 正巧從棄的方向看去，星辰恍惚間和她的眼眸重合，熟悉的感覺，縈繞心間。

    「好。」或許就是因為那種很微妙的熟悉感，卻讓他同意了下來。

    這一刻是誰錯解了星辰，有是誰忽略了空氣中哭泣的異風，在這一刻，命運的轉盤開始快速的旋轉，在黑暗裏徘徊着。

    這些人的商隊終於在三日之後來到了他們口中所說的地方。

    這裏有着參天的大樹，高聳的城堡，鎏金的磚瓦到處都是，居住在這裏的人也是一身的潔白，恍惚間似乎來到了天堂。

    當這些人從駱駝身上的大袋子裏掏出了那些明晃晃的武qì 之時，棄才明白他們的買賣是什麼。

    「看見那些房屋了嗎？他們上miàn 的鎏金可是珍guì 的玉石，拿到城裏賣可以價值連成。」那個少女笑呵呵的說。

    「他們是什麼人？」棄不由的問道，金錢對於他來說根本無所謂，但是這裏的人，卻不由的讓他心中有些恍惚，仿佛似曾相識一般。

    「魂族吧，隱藏在巨大森林當中的不會打仗的民族，本來也是很久以前失落的部族，但是卻被我們幾個意外的發現了，很稀奇吧！不多說了，我們快去採集吧。」說着女孩拿起了那些武qì ，將一把黑色的劍丟到了棄的手中，然hòu 自己找兩把小太刀放在腰間。

    「喂，可不可以儘量不要傷害他們……」棄不由的說。

    「哎呀，你怎麼像個娘們兒一樣囉嗦，答應你就是了，我們快走吧。」女孩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便跟着那幾個男人走進了村子。

    面對突然進來的外族人，魂族的居民像是見到了豺狼一般。紛紛向城內逃去，有些人看到他們手中拿着武qì ，都不由的想起了曾經多多少少看到過的預言，盡數將這些外鄉人當做了殺戮的入侵者。

    有幾個膽大的人公然的拿起手中的農具反抗。

    但是遮掩的反抗卻爆發了令所有人難以阻止的事情，魂族人本身不好占，被商隊裏的大個子一推，竟然直接倒在了地上的鋼叉上，頓時沒了氣息。

    人群剎那間散亂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反擊，嘶吼聲，哭喊聲成了一片，再後來，商隊不得不展開殺戮。

    地上魂族人的屍體越來越多，血彌散開來。

    看着遮掩過的景象，棄陷入了玉人一族的回憶中，遮掩過的場面，血腥的味道，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經。

    但是就在棄發呆的時候，一個魂族人用鐮刀砍傷了他的左腿，才讓他突然間清醒了過來，眼看着下一刀就要刺入自己的心臟，棄下意識的揮動了手中的黑劍，然hòu 一聲慘叫之後，那個魂族人倒在了自己的腳下……

    「是他！他回來了！果然是預言中的魔鬼！他帶來了毀滅！」人群里正是一年前見過棄的人，同樣在這樣的殘局下認出了他。

    「什麼？」去顯然有些驚yà ，自己從未來過這裏，為什麼這些人會說他是惡魔？什麼預言，什麼毀滅？腦袋着無數鮮血的噴灑下模糊不清，然hòu 漸jiàn 的失去意識。

    耳邊只剩下商隊裏的那幾個人充滿了殺戮的聲音，此時此刻，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樣子，這一切，究jìng 是為什麼？

    天地間仿佛圍繞着棄發出一聲怒吼，然hòu 赤紅色的雷電擊打在土地上，周圍的無數魂族人盡數化為灰燼。

    「趁現在快走！」那個商隊的女子顯然發現了棄的恐怖之處，自己和隊友犯不着為了這個沙漠裏撿來的小子送死。顧不得呼喚棄，快速的隨着那幾個男人逃離了去。

    但是在棄的意識里，卻看到那些拋棄了他的人遠去，又該陷入了孤單，看着那個願yì 收留自己的女孩，在這樣的危機面前居然棄他與不顧。

    人心，真的很可怕，在危機面前，說好不拋棄自己的話，卻這麼容易被背棄，這麼容易被遺忘，一股莫名的怒火在胸口燃燒，似乎在怨恨記憶中的某種東西。

    「啊——」今天動地的一陣嘶吼過後，巨大的氣流圍繞着棄呼嘯，奔騰，仿佛要將一切背叛者毀滅，赤色的眼眸要將殺戮的源頭毀滅。

    天地為之顫抖，黑暗第一次籠罩在魂族聖域，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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