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風 第97章 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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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的光柱在不斷的擴大着，祭台周圍的人全部不知所措的看着這天空的意象，預言家們更是議論紛紛，但是即便如此，更多人的目光擇放在了天上打鬥的兩個人身上。

    紫宸的力量雖然依然並不處於下風，但是隨着天上光柱的不斷擴大，他身上的力量隨着光斑的離開漸jiàn 的消退着，就連皮膚也隱隱約約透露出青紫的顏色。

    異雖然知道如今的紫宸如同驚弓之鳥，完全慌了神的敵人並不能造成威脅，可是這樣拖下去，祭台上的莎雅會不會有危險，那到貫穿天際的光柱，將會為斯堪特帶來什麼。

    千年前的那場死亡，他不願再去體驗一次，更不願yì 看着另一個女人上演瑩當年的一幕。

    而雖然知道計劃的落白、沐陽一行人，可是面對如今的情況，心中也不由的擔心，眼看着時空在莎雅的身邊發生着異變，卻沒有絲毫的把握下一秒不會發生出乎意liào 的事情。

    而此時此刻，祭台上的莎雅全身籠罩在紅色的光芒中，身體裏的血液隨着天上涌動的雲霧翻騰着，那種燒灼感在指尖迴轉，那枚戒指里的時空粒子和自己身體異變的血液發生了衝撞，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會不會回到三千年後的斯堪特，如果回去了，是不是這裏的一切就會回到原地，不再有種種的災難。

    也就在這時，那首歌謠再一次迴蕩耳邊，每一句話像是記錄着她來這裏的一切。

    當扉女睜開迷離的雙瞳，

    當第九天燈照yào大地，

    離魂的歌謠在沒落的黑暗中輕唱，

    迷途的旅人停下了步子，

    疲倦的馬兒發出最後的嘶鳴，

    那時紫色雙瞳所看到的世界，

    沉淪，崩壞，

    在無數血玉凋落的瞬間，

    哭泣的角馬在訴說着古老的故事

    也就在這個時候，莎雅仿佛聽到了無數靈魂在呼喊,在哭泣,好似來自於往生的地域，那些聲音在耳邊迴蕩着，瀰漫着，她的腦袋仿佛在剎那間裝進了無數的記憶，來自自己的，還有別人的……

    那些殘破的記憶，那些陌生的面孔，孩童的哭聲，老人的嘆息，青年的怒吼，這些都是那些死在斯堪特大陸上的冤魂……

    腦袋仿佛要炸裂開來，她自己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她的眉心出現了一顆豌豆大小赤紅色的血珠。

    空間與時間錯位的片刻，

    迷途的少女舉起神聖的標誌，

    源源不斷的暖流衝擊着大地，

    悲傷的孩子們是否聽到我的召喚，

    荒涼而乾裂的土地完全崩塌，

    生命的甘露演繹滄海與桑田的奇蹟，

    哭泣的海龍將涼風帶動

    生命的力量在湧現

    整個大陸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紅色的帷幕，仿佛是無數往生者的血液，風聲嗚嗚，又好像是那些冤魂的哭泣，那一刻，所有被命運所擺佈的人心中只有一個願望，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

    也就在這時，斯納王城突然間顫抖了起來，那座由紫宸重新修建的宮殿開始搖搖顫抖，開始崩壞，巨大的土塊掉落了下來，就連距離如此遠的祭壇附近也出現了明顯的震動。

    「天哪，這是末日嗎？斯堪特的末日要來臨了嗎？」人群中有人突然間呼喊着，「千年前的災難真的再一次上演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全部慌亂了手腳，哪怕是為了紫宸賣命的那些人也全都紛紛開始逃命，沒人知道下一秒自己會不會變成一具屍體，可是，如今的斯堪特又能逃往何處呢。

    「落白，怎麼感覺這和計劃有些不太對勁，莎雅的樣子並不像要被帶離這裏，反而看起來像是要……」

    「毀滅……」沒等沐陽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落白已經說了出來，「古卷上的語言或許被我們曲解了……」

    「什麼意思？」沐陽不解。

    「歷史一旦開始運行,就不能被改寫,莎雅來到這個世界上，未來的歷史就已經被改寫，即便是利用他們口中所說的什麼時空粒子的東西去扭轉時間，最後的結果也不能改biàn 歷史，古卷里所說的回歸……或許就是毀滅，萬物因為滅亡而重生，而重生因為滅亡而值得延續……」落白沉重的說着，然hòu 看着腳下的地面在不斷震動中開始出現裂痕。「也就是說，在莎雅的世界裏，我們這個世界已經完全滅亡了，而如今我們是不可能改biàn 它的軌跡了。」

    「那麼……這一次……」

    「我們大概都會死吧……」

    聽到落白的話，沐陽心中一驚，她設想過無數種死法，卻唯獨沒有想過，如今會死在所謂的末日，不過已經足夠了，至少在她的身邊還有唯一值得守護的人，落白。

    時間是個耐人尋味的東西，沒有人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停止，什麼時候會稍縱即逝，生命也正是因為有了時間所以才有了意義，但是如果在時間的推動下生命不得不消失，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唯一能夠珍惜的，也是與親近的人能在一起。

    地面上的裂縫越來越大，甚至最深的裂縫根本看不到底，好多人在地面的抖動下墜入了無底的深淵，甚至來不及呼喊，四周充斥着呼喊聲和祈禱聲。

    「你害怕嗎？」落白看着沐陽問道。

    「怕。」沐陽停頓了片刻「怕死掉了，會找不到你。」

    「沐陽……」看着沐陽，落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對於沐陽的心意，自己至今沒有明確，這個女子，在他的心中又算是什麼……

    也就在這時，巨大的震動將兩人腳下的地面也抖裂了開來，落白瞬間反應過來，一把攬過了沐陽，兩人身形一閃，差一點掉進了無底深淵。

    也就在另一邊，祭台附近的幾處裂縫周圍，兩個面帶殺意的人依然在對持着，但是很顯然紫宸的大部分力量已經被吸走，如今的力量竟是連飛行都無法支撐了。

    「異，想不到我紫宸籌謀至今，竟然會敗在這裏。」紫宸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苦笑着。

    此時紫宸的面容竟是蒼老了許多，體力的消耗，再加上鳧依力量的流失，很快他就會變成一個普通人了吧。

    「……」異沒有說話，他只想早一點結束這一切，眼角撇過祭台上的莎雅，眉頭緊皺。

    「不過，你以為如今的我輸了，你就贏了嗎？其實呢……異，你知不知道你也輸了，你不是輸給了別人，而是輸給了命運！輸給了這冥冥之中的天意！」紫宸大笑着，然hòu 死死的看着眼前隨時給你了結了他性命的男人。

    「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吧，你身上的異變從何而來？我告訴你，正是那個女人，那個你現在想要解救的女人！」紫宸指着祭台上籠罩在光柱中的莎雅「她是來自未來的人，時空穿梭機器所帶來的時空粒子，在時空穿梭中改biàn 了某些時間的結構，而她的飛船所划過的時間線，正巧是你身體出現問題的時刻。而你曾經小戀人死去的時刻也是造成這女孩飛船失事的主要原因！」

    「什麼？你說什麼？」異顯然有些難以置信，什麼時空粒子他不明白，但是莎雅是未來的人他並沒有懷疑過，可是說是莎雅的飛船讓他變成了如今這般……讓他與瑩分離……甚至……獲得永生……

    「就是這樣，時間這個東西，永yuǎn 支配着你我的命運，如今你以為這女人的力量實在扭轉時間？解救這裏的人？」紫宸笑道，「她不過是延續着我的方式，繼續殺戮罷了，斯堪特沒有毀滅在我的手裏，便是毀在她的手裏。」

    「我不信。」異狠狠的看着紫宸，無論如何他不願yì 在看到一次如此龐大的殺戮，他不願yì 背負着這永生看着那麼多無辜死去冤魂，而自己殘忍的活下去。

    「你們口口聲聲的要除掉我這個殺人狂魔，可是你們自己，卻是真正將斯堪特推向滅亡的人啊！哈哈哈……」紫宸大笑着，仿佛這一切他一早就預料到一般。

    地面的裂縫裏剎那間噴射出熔岩，火焰剎那間佈滿了整個大陸，所有人在那一瞬間陷入了絕望，斯堪特的末日終於還是來臨了……

    而紫宸也隨着他的笑聲，身子一軟整個人跌向了腳下的無底深淵……

    「紫宸！」但是，一直注yì 這邊戰鬥的曉晨卻驚呼，不顧一切的沖向了紫宸，將他拉在了裂縫的邊沿，因為拉力的原因，曉晨的半個身子也搖搖欲墜。

    「姐姐！」身為獅獸的小岩也隨着姐姐沖了過去，拉住了姐姐的衣角。

    「你……」紫宸對曉晨突然的舉動有些不解，這樣對他來說只是棋子的女子，為何如拼命，從小到大，他紫宸從來沒有被人在意過。

    「你不能死。」這個柔弱的女孩子臉上有着堅定的神態，從曾經紫宸救她的那一刻，她就明白，她的命是屬於紫宸的，從那一刻，她便將自己拉入了無底深淵，哪怕是背叛一切，也要留在他的身邊。

    「救我這樣的人，對你沒有一點意義。」紫宸輕蔑的說，然hòu 隨即一掌將曉晨打了開來，然hòu 自己墜入了那萬劫不復的深淵，「我不會接受任何人的憐憫。」

    「不要！」被紫宸打開的曉晨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她對他的感情怎麼會是憐憫，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本該這樣陪在紫宸的身邊，本該成為他最好的棋子留在他的身邊，可是如今……

    「姐姐，你不要……」

    「都怪他們……都怪他們！」曉晨不顧小岩的勸阻，手中突然出現長鞭，對準了異的方向攻了過去。每一擊都是致命的，可是每一招在異的面前，卻完全傷不到他分毫。

    曉晨見狀，突然將目標轉向了還在祭壇上的莎雅。

    「不好。」異一陣驚呼。

    眼看着曉晨手中的長鞭就要取了莎雅的性命，也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莎雅一直緊閉的雙眼突然睜了開來，眉心的那個血紅色的珠子也在散發着光芒，就連同圍繞在莎雅身旁的紅光也漸jiàn 的改biàn 着亮度。

    莎雅至始至終一直下垂的手臂，突然間緩緩抬起，然hòu 在雙手碰過頭頂的時候，雙手中突然匯聚出了巨大的白光，白光漸jiàn 化為一個光球，周圍的狂風再次肆虐着。

    與此同時，就在剛才紫宸墜入的裂縫中，一股白煙也隨之匯聚在了光球的周圍。

    曉晨的攻擊硬生生的被那些光芒阻擋在外。

    剎那間，在那光球中歌謠緩緩的吟唱，來自那早已遠去的故事，九代鳧依綿延不息的歌謠……

    包圍着斯堪特大陸外側的海浪洶湧着，奔騰着，九大國家的疆土在為之顫抖着，來源於五大聖城的能源也在共鳴，剎那間發出五道光柱，匯聚在莎雅的手心。

    隨着歌謠的繼續，來自咒域，古墓，銀風，三大古城也在發生着微妙的改biàn 。

    「殺戮，生存，權利，人性……斯堪特大陸上的子民，你們在這千年之中，沒有一天不在為了這四種掙扎着，貪慾，索取，讓你們變質，讓你們失掉了生為人的本心，一次次的滅亡卻沒有讓你們想起真正毀滅你們的究jìng 是什麼……」不知何處，空蕩蕩的傳來了一個老者年邁的聲音。

    「這片土地一次次的給予你們重生的機huì ，你們卻辜負了它，辜負了這片土地的恩澤……」

    地面顫抖的更加劇烈，那些無底裂縫中放射出的火焰剎那間變成了無數的利刃，向着這裏一切的的活物而去，被砍到的人，無yí 全部掉了腦袋……

    頓時，整個大陸變成了比紫宸的殺戮更加可怕的修羅地獄，這帶來的卻是無差別的死亡。

    這一幕，就如同千年前異親手做過的一般……

    緊接着，莎雅手中的光球漸jiàn 的懸浮了起來，在白光中漸jiàn 的出現了三個人的身影，這三個人不是別人，一個是之前消失的女帝，而另外兩個不是被人，正是被紫宸吸收掉的翊兒和瑩的靈魂。

    「瑩！」異一邊抵擋着地下飛出來的利刃，一邊驚呼着，他沒想到如今又再一次見到了這個女子。

    異不顧一切的向着瑩的方向飛去，不管是千年前，還是今天，他的記憶都回來了，他不會再一次，再一次的錯過，他不想在背負一輩子的愧疚以及悔恨。

    可是包圍在莎雅和光芒周圍的紅色光柱卻擋住了他前進的步伐，異像是瘋了一般，將全部的力量集中在手中的劍上，可是不管怎麼砍，那紅色的光柱卻沒有絲毫的破損。

    「瑩！你聽的到嗎？我已經全部記起來了，千年前那片荒漠，那個在我身邊的女孩子，那個說過不會拋棄我的女孩子，如今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異不斷的擊打着光柱，仿佛，這一刻，不抓住裏面人兒的手，下一秒就又會是千年之隔……

    而在光球附近的瑩，看着光柱外面的異淡淡的微xiào 着，包括身旁的翊兒，他們都微xiào 着。

    瑩將手指放在唇邊，做出了噤聲的動作。

    儘管光柱外面已經是翻天覆地的波動，但是在光柱裏面卻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蒼白而且安靜，能聽到的只有莎雅和另外三個人的聲音。

    從剛才瑩的靈體出現的時候，莎雅就預感到了一種難以描述的絕望，仿佛在下一刻，將要發生一件讓她背負一生絕望的事……

    「瑩……這到底……」

    「莎雅，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沒錯，如今斯堪特在重演千年前滅亡的一刻，這是斯堪特大陸上新時代交替的過程，舊的東西消亡，新的東西取而代之，隨着時間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中，千年前如果不是異殺掉了那些人，那些人也會死，就如同今天，是被這個大陸所減毀。」瑩的聲音柔和的說道。

    「我和鳧依在很早之前，紫宸來到帝都的時候就已經從聖樹那裏知道，這一切的因果都是因為斯堪特大陸上人的野心，那些貪婪的欲丶望終會導致一切的消亡，我也是因為如此，才會同意化為一道煙霧，看着紫宸做這一切，只為了今天能留下這一抹魂魄保護斯堪特上着僅存的血脈。」女帝柔和的聲音也仿佛一個智者敘述着這一切。

    「對不起莎雅，那些對你的詛咒和預言，都是為了今天這個祭祀，循環往復，死亡之子的帽子卻是如今讓你背負我們拯救斯堪特血脈的使命，你的到來，或許就是為了承載着我們第十代鳧依，也可以說是末代鳧依的血，來完成這最後的祭祀，從此……斯堪特將不會再循環這條死亡與新生的軌跡……」翊兒的聲音第一次如此的平靜和睿智，或許這才是本來屬於瑩另一半靈魂該有的那份平靜。

    「可是,你們要做什麼?」莎雅不解,如果說循環往復的殺戮是斯堪特難以擺脫的軌跡,難道他們的意思是要將這大陸的軌跡從原來的位置所擺脫?那將要付出的代價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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