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信踏着風雪而歸,他轉身離去也並非是有先見之明,看破了李雲聰的算計,只是自身那超乎常人的警覺性。
夜幕已經降臨,森林中的可視度近乎於零,若森林當真是對方的大本營,少不了陷阱重重,暗哨遍佈。在這種環境下去一個危機四伏的森林,便是羅士信自持技藝高超,也要掂量一下後果。
回走了近千步,羅士信意外發現腳印已經讓風雪覆蓋,沒有任何痕跡,茫茫四野,能見度不過二三十米,東南西北已經辨別不清了。
羅士信有些汗顏,自己只顧着尾隨,卻沒有留意方向,這完全不知道回去的路怎麼走。
左右瞧了瞧,羅士信發現了一塊讓風雪覆蓋凸起的巨石,眼睛一亮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有着二十一世紀的知識,不然可真就糗大了。
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巨石兩側厚厚的積雪都挖空,巨石四側都長有苔蘚,但右側的苔蘚明顯要多餘左側,其他兩邊相差無幾。依照植物生長定律,苔蘚在陰暗潮濕的地方生長的尤為茂盛,而飽受太陽照射的方向,苔蘚必然稀疏。是以右手邊濕長着苔蘚的一方是北方,左側苔蘚稀疏的方向為南方。
辨出了南北,東西自然不在話下。
太白山位於小村東面,只要往西走,一定能走出太白山,回到小村。
羅士信選定了西方,毫不猶豫的大步走着,一路上樹木石頭皆能成為他的嚮導,偶爾不得已繞路走偏也能很快修正,掌握正確方向。
花了大約半個時辰,羅士信眼前豁然開朗,他竟下了太白山。
「這……難道?是被發現了吧!」羅士信心下恍然,他一路跟着李雲聰,走了一個多時辰,現在他獨自一人只是半個時辰就下了山?對方是帶着在山上他兜圈子呢。
羅士信琢磨着,突然笑了起來,前方風雪中隱隱約約的十數條人影六七根火把正向他這裏逼近,來得極快。
他毫不猶豫的走了上去,這正面接觸才是他喜歡的方式。
十步!
雙方打了照面,羅士信瞧着為首那人,正是自己跟隨許久的英武男子。
「你們一起上吧!」羅士信悠然自得的拍了怕身上的積雪,也沒有任何解釋的念頭,反而做出了一戰的架勢。
「狂妄!」李雲聰心中暗怒,他一直在遠方利用雄鷹來掌控羅士信的動向,越跟越覺得不是味道,看着走了千百遍的道路,郝然發現正是下山的近道。他滿以為自己用複雜的地形繞圈子困住了羅士信,結果羅士信卻意外的找到了最近的道路,直接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不得已,李雲聰只能繞過羅士信趕到前方阻截,他已然將羅士信視為高句麗的密探,現在正是危機時刻,他需要各種各樣的情況,難得遇到突破口,並不打算錯過這次機會。
「動手!要活的!」李雲聰將雙戟握在手中,以戟面砸向了羅士信。
羅士信輕輕一笑,身形閃動,避開了這一戟,反衝向了一個持着火把瘦如猴子的人物,出手如電一手以空手奪白刃之法,搶過火把,一手抓着瘦猴的衣襟將他甩了出去。
瘦猴倒頂也就一百來斤,在羅士信看來就跟小雞沒啥區別。
「呼!」的勁風再起!
李雲聰一擊不中,雙戟連環,一前一後。
羅士信小退,戟尖從他衣襟前划過,斜刺一步疾走,後一戟打在了空處。
「不錯!一路來抹黑着走!有根火把,挺好,借我一用!」羅士信很客氣的道謝。
又有一人來到近處,火把當做武器直刺而來。
羅士信後發先至火把抵在來人手上,燙的他叫了聲,趕忙撒手。
羅士信浮空將火把借住,笑道:「太熱情了,一手一個,有點奢侈!」他大步邁前,以肩膀頂着那人前胸,猛一發力,將他撞飛出去。
李雲聰再度攻來!
羅士信再次散過,腳下出如電,兩人應聲而飛。
他一邊躲着李雲聰的攻擊,一邊閒庭信步般走着,同時僅憑一雙腳,將其他人逐一踢倒。
「你……究竟想怎樣?」李雲聰終於停止了攻擊,看着四周一個個倒在地上,相互攙扶起來的同胞,心中泛起了一股無力的感覺。
「不想怎麼樣!只是向你表達一種態度,我沒有惡意。」羅士信很誠懇的說着。
李雲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信:若羅士信一開始百般解釋,就算他巧舌如簧,在這危急關頭,他也不會選擇相信,拿下再說。可現在他卻信了,不得不信。
對方用的方式那麼簡單,卻是那麼殘酷!
自封雙手,只憑一雙腳,不僅閃避過了自己所有的攻擊,還將自己帶來的人輕描淡寫的一個個打倒!
如果對方存有惡意,直接以腰間的武器迎戰他們,李雲聰相信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活到現在。
面前這個跟他差不多打的青年很強,強大的超過了他的認識。
不論他的師傅,還是幾個叔父都比不上他,應該說是遠遠不如。
「重新認識一下!」羅士信將手中的火把插在地上,上前兩步道:「山東歷城人氏,李唐右驍衛將軍羅士信!」
李雲聰猶豫了片刻道:「關中下邦李雲聰……」他先介紹了一下自己,隨即疑惑的道:「山東歷城,我知道,但是李唐是什麼?一個朝代?中原現在到底如何?楊廣那暴君,是否依舊坐着天下?」
羅士信並不以為怪,高句麗敵視中原李唐,與李唐之間又隔着一個高開道,李雲聰他們又為了躲避高句麗的圍殺,藏身太白山中,與世隔絕。對於世間變故,自然不可能知曉。
「楊廣早就讓宇文化及殺了,群雄逐鹿,最終由唐國公取得天下,中原姓李不姓楊了。至於隋朝,楊廣的孫子楊政道依靠突厥的支持,勉強維護着可憐的國祚而已。」
李雲聰呆立了半響,當年他為楊廣強征入軍,最後在山林中頑強的存活下來,一晃多年,竟是滄海桑田,連朝代都變了,復又想起自己引以為豪的武藝,竟如此的不堪一擊,忍不住道:「多年山林生涯,不想成了井中蛙。」
羅士信知道這話中有話,如實的道:「這個倒不用在意,你還是很強的,只是我更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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