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果然有波斯明教胡人趕來,向九和請了遲來之罪。眾人護着大車,沿路騎行,徑往江夏而去,路上那光環使者對狄江照顧體貼,溫柔親熱,當真如妻子對待丈夫一般。狄江道:「你不必如此,更不必感恩,咱們玄夜教與明教是敵非友,你若當真對我好,便放任我離去吧。」
光環使者笑道:「那又有什麼打緊?你救我性命,我便要報答,總要待你傷勢痊癒,我心裏才好過些。」
狄江心道:「我好不了,你也不必勞神。」嘴上卻道:「我傷勢無礙,還請姑娘開恩,莫要攔我。」
光環使者道:「你叫我萊寧吧,老是姑娘、姑娘的叫我,聽得怪生分的。」她溫言軟語、好聲好氣的相勸,饒是狄江性子執拗,也被她熱忱打動,不忍違逆她的好意,只得隨着大車同行,耳聽這萊寧與九和交談,得知這萊寧竟是波斯明教教主博爾丁的侄女,身份委實不小。這般奔波數日,聽到車外人聲漸響,馬車行速緩慢,車外胡人大聲呵斥,驅逐行人。
狄江探出頭去,見已在熱鬧街市之中,群樓眾廟,人來人往,當真是繁華之地,他心想:「這便是江夏麼?」
萊寧扶狄江下了馬車,入住客棧,有侍女要替他擦拭身子,更換衣衫,將他當做主子一般照顧。狄江連聲拒絕,但這些侍女聞言害怕起來,如遭大難,跪倒在地,苦苦懇求,狄江心軟,只得任由她們擺弄,侍女伺候他睡下,竟有留宿陪寢之意。狄江堅決不允,她們這才怏怏退下。
狄江雖受到厚待,但心底卻愈發忐忑,心想:「我本當死了,那便一了百了,偏偏多管閒事,與這些胡人攪合在一塊兒可....如何是好?」
到了次日,萊寧才來探望,見狄江煥然一新,模樣英俊。心下歡喜,拍手笑道:「人人都叫你明滅公子,嗯,果然很是好看,當得起『公子』二字。」
狄江聽她由衷讚美,像見到值錢寶貝一般,忍不住笑道:「明滅公子,何足道哉?我總覺得軟綿綿的太過文弱,這綽號可委實不怎麼高明。」
萊寧道:「公子。公子,我聽說你們中原漢人,被人稱作『公子』,各個兒都風流倜儻。英俊不凡呢。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狄江臉上一紅,心想:「這胡人女子倒也會誇人,全不似咱們中原女子那般委婉。」他聽人說過胡人熱情奔放。故人相見,無論男女,皆會擁抱接吻。想來這等當面讚美之事也不足為奇。
萊寧朝他左瞧右瞧,沒一刻消停,一會兒痴迷,一會兒偷笑。香兒已算得活潑伶俐的少女,與這萊寧相比,卻顯得極為文靜。狄江問道:「萊寧姑娘,你找我所為何事?」
萊寧道:「狄江公子...」說到公子兩字,長長停頓,面現笑容,狄江撓撓頭皮,頗不好意思,萊寧又道:「我聽公主殿下說,不久之前,你到咱們明教作客,大伙兒邀你加入明教,你不肯答應,是麼?」
狄江道:「不錯,正有此事。我本是逍遙宮教主的大弟子,信奉玄夜魔神,怎能背棄?」
萊寧皺眉道:「我還聽說你身上的傷是治不好的,對麼?」
狄江心頭一震,悲從中來,但立即打起精神,想到:「不可流露軟弱怯懦,以免讓她看低了。」勉強笑道:「我玄夜教眾皆視死如歸,只要死得其所,傷勢再重,也算不得什麼。」
萊寧抿住嘴唇,手支下巴,愁眉苦臉的想了一會兒,說道:「狄江,我可以替你向博爾丁大伯求情,讓他網開一面,替你治傷,但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成麼?」
狄江頓生警惕,道:「無論姑娘有何請求,請恕狄江不能答允。」
萊寧急道:「我還沒說要你答應什麼,你怎地當即回絕,不留半點餘地?」
狄江道:「我說過啦,我是玄夜教的人,與你們明教井水不犯河水,全無關聯。莫說我這傷勢難以治癒,就算當真有萬一之望,我也不願受明教恩惠,令玄夜教蒙羞。」
萊寧終於惱了,大聲道:「你這人怎地這般狹隘自私?你就全沒想過我麼?」
狄江愕然道:「我狹隘自私又從何說起?」
萊寧握住狄江手掌,語氣又柔和起來,說道:「你是玄夜教的人,我卻受了你極大的恩情,若不報恩,我豈不也會因此蒙羞?無論你答不答應,我都會向大伯懇求,要他找到那賢聖水之後,救你性命。」
狄江心知這女子感激之意發自肺腑,不由得深為內疚,愣了片刻,說道:要我答應什麼?」
萊寧說道:「我會告訴我大伯,說我...我已與你同床共眠,大伯待我如同親身女兒一般,得知此事,自會對你刮目相看.....」
狄江嚇得不輕,慌忙道:「我的大小姐,你若真這般說,那可把我狄江害得身敗名裂,從此沒臉見人啦。你大伯不把我當場殺了,便算的上菩薩心腸。」
萊寧笑道:「你已到了成親的歲數,我與你年紀差不多,我喜歡你,你喜歡我,結為夫婦,在一塊兒睡覺,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大伯知道此事,雖也會嚇一大跳,但你既成了我的丈夫,即便不是教徒,那也無關緊要了。」
原來這波斯女子性子開朗,愛恨不羈,見到心愛男子,往往熱情主動。而萊寧生平見慣了波斯高大粗魯的漢子,不免厭惡,蒙狄江捨命相救之後,又見他相貌英俊,立時便不顧一切的墜入情網。
狄江冷汗直冒,又覺眼前女子美貌可愛,須臾間心猿意馬,當真想將她摟住,好生疼愛,他瑟瑟發抖,勉力想到:「狄江,狄江。你萬不可受此蠱惑,若你當真答應了她,後果如何,難以設想。」念及於此,急道:「姑娘,我玄夜教教規森嚴,若不得教主准許,不可成親,更不可與女子同床,我狄江身不由己。還望姑娘包涵。」
萊寧大失所望,但也固執起來,費心相勸,狄江堅決不允。她又羞又怒,說道:「狄江好不懂事。我若不...不與你同床,到我二十歲時候,依照教規需得被迫與教中其餘男子歡·好。受盡折·辱,連大伯也救不了我。」
狄江奇道:「這是什麼荒唐教規?」
萊寧說道:「教規所言:貞·潔少女,當獻身教眾,令教眾享光明神恩惠。故而每月皆要嫁於不同新郎。唯有之前被異端教徒玷·污身子,成了禍胎,方才能免除此責。你是玄夜教的人,乃是我明教大敵。若**於你,他們便不能碰我。你若幫我,我大伯心中有數。反而會感激於你,你若不幫我,我今後下場,當真有如地獄一般。」
狄江心頭大亂,委實不知該如何是好,萊寧見他坐着不動,神情苦惱,再也忍耐不住,主動上前,抱住狄江身子,狄江只覺她嬌軀柔軟嫩滑,豐·滿誘·人,又見她純潔無辜的面容,不忍她今後受罪,腦中一迷糊,便任由萊寧寬衣解帶,褪下羅裙,萊寧格格嬌笑,臉紅的如同桃子一般,將狄江推到床上,狄江管不住自己,終於與她纏在一塊兒,沉迷於無邊無際的歡愉之中。
這般迷迷醉醉、恍恍惚惚,直到午後,兩人這才起床,侍女走入房中,收拾床鋪,將那弄污的床單掀了,萊寧紅着臉道:「好生保管,若他們要憑證,便拿出去給他們瞧。」語氣驕傲,又有些羞澀。
狄江望着萊寧俏臉,生出感激愛憐之心,心中再無半點求死念頭,只想:「莫非當真天不絕我,玄夜賜下這麼一位仙女相救她明明是波斯明教的女子。而我堅信玄夜魔神,他若眷顧於我,我又怎會遭受此難?」
剎那之間,他堅信多年的信仰模糊起來,玄夜教那些古板冰冷的教規,在他心中如流水般逝去,又如薄霧般散開,難覓蹤跡。
萊寧在狄江臉上一吻,拉着他的手說道:「咱們去找大伯,晚上尚有要事,咱們需得先說出此事,以免節外生枝。」
狄江道:「好妹子,你會不會因此受罰?他們若要懲罰,便全由我擔當,你是為了救我,方才委身於我怎能連累了你?」
萊寧笑道:「放心吧,博爾丁大伯最愛惜英雄少年啦,我最多被驅逐出教,其餘再無大礙。那反倒是一件好事。」
兩人攜手走過長廊,來到一間大屋之外,萊寧在門外探頭探腦,正想着該如何措辭,卻聽屋內傳來博爾丁的聲音,他說道:「光環丫頭,你可回來了,怎地這麼晚才來見我?」
萊寧喊道:「大伯,我帶我恩人來見你啦。」推門而入,來到房中,只見飾物繁麗,奢侈超常,各處皆有雕像,鑲嵌寶石,金光如紗,狄江只覺似走入神話故事中的大寶庫一般。
博爾丁半躺在一張軟綿綿的獸皮躺椅上,兩旁椅子上坐着兩人,一人為女子,身材窈窕,容貌秀美絕倫,鼻樑高挺,雙目如寶石,似是哈薩克人,另一人健壯如鐵,面貌兇惡,正是先前救狄江性命的阿修羅長老。
萊寧一見到那女子,喜道:「達蘭呼瑪姐姐,你也來了?」
那達蘭呼瑪笑道:「光環妹子,都說你在路上被全真教的惡人盯上,吃虧不小,所幸被人相救,是你身邊這位小兄弟救了你麼?」
萊寧笑道:「是啊,若非他出手相助,我就被全真教的惡徒捉回去為奴啦。」
博爾丁哼了一聲,說道:「全真教的雜毛,當真活得不耐煩了。我本想先禮後兵,依他們的規矩與他們比武,眼下他們惹惱了公主,公主有令,讓咱們莫要顧忌,只管殺光這群賊道。」他慷慨激昂的說了幾句,驀地大聲咳嗽,一時竟難止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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