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兩筐藕種下去,紀真吃到了涼拌藕片,酸酸辣辣的,別提多開胃了。
紀真連扒三大碗飯。
木槿一看,就把已經送到廚房裏的幾節藕拿了回來,放在白瓷盆里,用清水養着,等少爺什麼時候想吃就什麼時候吃,省得放在廚房裏人多眼雜的被人惦記上。
紀真吃飽喝足,往椅背上一靠,說:「這東西太招眼,明天往母親和老夫人那裏一處送兩節,別人就不用管了。還有後面的池子,把旁邊的亭子收拾出來改成佛堂,改天問師父討一座小佛像。薛家世代駐守西北,殺戮過重,我要對着金蓮日日誦經百遍為薛家祈福。」嘿嘿,省得有人朝他開口。
木樨跑出去招呼了人手連夜收拾小亭子,務必要趕上明日少爺誦經祈福之用。
木槿不情不願地提醒:「還有安遠侯府。」
紀真嘆口氣:「給我侯爺爹送兩節。」
在這個一個「孝」字就能壓死人的時代,有的時候真心憋屈。
木槿在水盆子裏翻翻,挑了六節品相最差的出來。
紀真被自家美人小廝的小家子氣驚呆了,說:「母親對我不錯,要好的。」
木槿從挑出來的六節藕裏面撿了兩節出來放回水盆,猶豫半晌,挑了兩節不好不壞的出來,腳底下挪挪,把水盆一擋。
紀真:「……」好吧,少爺什麼都不說了。
當晚,薛世子仍舊夜宿京郊大營,想媳婦想得睡不着。
因為臨時從大覺寺回來沒來得及燒地龍,紀真又嫌熏得慌不愛點炭盆,屋子裏就有些涼。大暖爐不在,小暖爐還沒搬過來,紀真翻來翻去睡不着,總覺得被窩裡冷颼颼的,就往過來送茶的木槿身上看了一眼。當年在雲州,銀子不趁手,冬天冷起來的時候木樨和木槿可都是陪他一起睡過的。尤其是木槿,睡覺老實,也不打呼嚕。
木槿無視自家少爺求暖被窩的目光,接過空茶杯,後退一步,面無表情摸了摸後脖頸,轉身抱了一床被子過來,給人蓋好,又摸了摸脖頸。
紀真默默扭頭。唉,世子都把他們家小廝打出後遺症了!這麼美的少年,怎麼下得去手!
清早醒來,紀真起床。
木樨說:「少爺,小佛堂已經收拾好了。少爺帶來的東西里有一座小金佛,要不要先擺上?」
紀真說:「先擺上吧,從大覺寺請了新的佛像之後再換。」
木樨去擺佛像。
木槿伺候着紀真用早膳。
紀真看一眼餐桌,沉默片刻,說:「溫起來,我先去誦經祈福,完了再吃飯。」
木槿:「……」
紀真自從養好身體一日三餐都離不開肉,不想吃完大魚大肉去誦經褻瀆佛祖,只好早起空着肚子的時候先去誦經了,誦完經再吃肉……
紀真對着才下了藕種的小池塘念了一百遍《金剛經》。
然後吃早餐。
再然後繞道捎上小舅子進內院給晉陽侯夫人請安。
出門一趟,雖說只在大覺寺過了一個晚上,回了家總該去給長輩請個安,禮節問題。
秋紅和秋蘭一人捧着兩節蓮藕跟在後面。
晉陽侯夫人接了那兩節藕,親手放到小供桌上供了起來。
紀真眨眨眼,對大覺寺那一池子金蓮的超然地位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也對自己在那幾位老和尚面前得到的優待產生了疑惑。得大覺寺眾位得道高僧的另眼相待,他紀某人何德何能!有問題,下次找師父問問。
紀真把抄好的脈案和藥方給了丈母娘一份,說:「下面那張單子是我那裏缺的藥材,世子不在家,母親得空的話幫着找一找。調養身體越早越好,阿燦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有個三兩年就能調養過來,母親不必太擔心。」
薛燦坐在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紀真。
紀真手一伸,把人抱了過來,抱坐在腿上,小臉蛋上一揪。
薛燦捂着臉轉頭去看母親,見母親笑吟吟地看着他和二嫂沒說八歲了不能抱什麼的,放下心來,避開腦門上的包包,小腦袋在紀真肩膀上蹭了蹭。
看大兒媳婦對小兒子是真心喜愛,晉陽侯夫人越發歡喜了。燦哥兒是老來子,等長起來的時候侯爺年紀已經很大,未來還要靠大兒子多多扶持。大兒子對媳婦這麼上心,很大可能會絕了子嗣,就算可以過繼分支子嗣繼承香火,又怎麼比得上親兄弟來得貼心!兄弟倆歲數差那麼多,又沒有利益糾紛,自然是越親密越好。
略坐了坐,晉陽侯夫人帶着紀真過去安錦堂給老夫人請安,除了紀真拿來的兩節藕,還從昨天小兒子拿來的茶葉里挑了兩種一樣包了一兩。
紀真瞅着丈母娘嘿嘿笑。上次老夫人叫他過去說話,他和薛凜才站了那麼一會兒丈母娘就到了,顯然是早就盯着了,護短護得那麼明顯,連太夫人的面子都卷了。
到了安錦堂,老夫人沒見,只使了人出來傳話,說是頭疼歇着沒起來,不必見面了,只在外面行個禮就是。
紀真笑了笑,拉着薛燦朝着老夫人屋子方向彎腰拱手一禮,留下蓮藕和兩包茶葉,退了出去。
晉陽侯夫人沒走,堅持留下給婆婆侍疾。
出了安錦堂,紀真又把薛燦抱了起來,慢慢往外院走。
薛燦想着長嫂如母不能違背,而且剛剛母親也沒說不能抱,就張開兩條小胳膊把自家二嫂的脖子抱住了,小臉蛋也貼了上去。
想媳婦想得一連兩宿沒睡着覺借着差事之便摸進家門的薛世子好不容易找到媳婦,卻發現媳婦抱着他弟弟!
世子大怒,單手把弟弟一揪,拎在半空,兄弟倆大眼瞪小眼。
薛燦很有禮貌,即使被兄長揪着衣服拎在半空也不忘見禮,小拳頭一抱:「見過二哥,二哥安。」長兄如父,不能反抗,拎着就拎着吧,忍一忍就是了。
紀真看着怪心疼的,當即把人搶了下來,理好衣服,牽起小手,這才跟薛世子說話:「以後阿燦住水硯堂,我們回去再說。」
薛燦抓着二嫂的手板着和他二哥如出一轍的小面癱臉看着他二哥,說:「母親已經同意了。」
世子:「……」今天好想揍他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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