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頭三尺有黃仙 第一百三十二章大忽悠

    我和許老大修整了一下，知道樓上還有不少的鬼魂，哪怕已經跟它們達成了交易，心裏還是不太踏實。沒過二十分鐘，支占強打來電話：「陳宇光，介鬼樓可真邪門啊，貧僧還沒遇到過陰氣這麼重的地方。你了那陰陽眼活得了嗎？」

    我嘿嘿一笑：「支哥，我可啥也沒看着啊。」

    哪知支占強一耳朵聽出了我話中的破綻：「你挨這地兒嘛也沒看見？你了不是在路上嗎？介會就到了？到了為嘛不上來？」

    我一激靈，趕緊往回找話頭：「沒呢沒呢，我是說我白天去過一趟，啥也沒看見。支哥你放心，鬼樓的傳言早就僻謠了。就是個破爛尾樓，根本沒有鬼！」

    好在支占強沒有繼續跟我糾結，沒默了片刻說：「行了陳宇光，趕緊的吧！」

    掛斷電話，我出了一腦袋瓜子冷汗，心有餘悸的對許老大說：「大哥，這大和尚太賊了，真是一點話頭也不能給他留！」

    許老大自從回到鬼樓跟我嗆嗆過以後，便一直嚴肅異常。他看看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色，自言自語的說：「安瀾可千萬別出差頭啊。」說完，找了屋裏一個最灰塵暴土的角落，故意往地下跌倒，又四肢並用的趴了兩個步，打了個滾，再把臉往牆皮子上蹭了幾蹭，爬起來後簡直狼狽不堪。

    我借着着許老大化妝這功夫給程小波打了個電話，他已經在我指定的那個路口就位了。我叮囑他看見有警察奔鬼樓來馬上通知我們。又讓李老二開着他那輛被撞的慘不忍睹的捷達車在鬼樓四周不停的繞圈，見到警察的蹤跡同樣第一時間讓我們知道。一會如果有警察追他，儘量多跑一會再被警察堵到。

    電話打完了，許老大的妝也畫完了，簡單的問了我一句：「老三，你看效果怎麼樣？」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形象，說：「埋汰是夠埋汰，就是有點假，身上的灰太勻了。」說完，伸手又拍了拍他的衣服，半開完笑的說道：「要是帶點傷就更像了。」

    不知道許老大搭錯了哪根筋，突然實惠起來，不由分說照着窗戶角一腦袋狠狠的磕了下去，額頭登時鼓起一個大包，血也流下來了，這回一點也瞅不假了，活脫一個屁滾尿流從鬼屋逃出來的形象。

    我心疼的胃裏直反酸水，忙不迭的叫道：「大哥，你瘋了啊，我說着玩呢。」

    許老大捂着額頭直吸涼氣：「唉我去！磕猛了，有點暈。」

    我恨得直跺腳蹦高：「你那麼下本幹啥啊？你不老是說自己是智能的嗎？犯得着這麼賣力嗎？」

    許老大晃晃腦袋：「沒事，反正就這麼一回，下點本下點本吧，做戲要做足。」說着，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老三，咱們走吧。」

    我無奈的點點頭：「行吧，就這麼一回，等這事辦完，我找倆大美妞好好給你補補！」

    許老大神情肅穆，氣狠狠的說道：「我要補十個！」

    我伸出大指點點頭：「大哥威武。」說完，徑直走出門去，下到樓下找了一個視野好的角落貓了起來。

    不大一會，只見許老大連跌帶撞屁滾尿流的從樓洞裏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大叫：「救命啊，有鬼啊，救命啊，鬼要殺人啦！」

    呼聲立刻吸引了不了在附近的遛彎和路過的行人，把中國人好看熱鬧的傳統美德發揮了一個淋漓盡致。鐵西鬼樓本來就聲名遠言，無數離奇的傳口耳相傳，特別是鬼樓周邊這一片的居民更是聞名遐耳，但真正親眼見識過鬧鬼事件的人卻少之又少。今天有幸看見許老大不知好歹以身犯險，更是走過路過不能錯過。幾分鐘功夫便把樓下圍了個水泄不通。

    圍觀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許老大一看效果達到了，也真豁出去不要臉了，一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嚎起來：「救人啊，樓里有鬼，求求你們幫幫忙，我女朋友還在裏面呢……」

    看熱鬧的人不明所以指指點點，卻沒有肯上前幫忙的。許老大盯住了一個面相和藹的老太太，四肢並用爬到她腳下，一把摟住了大腿，哭天抹淚的叫喚道：「大娘，大娘，你幫幫忙，我女朋友讓鬼抓住了……」

    老太太又驚又怕，看許老大一臉熊樣又有點可憐，退了兩步沒躲開，為難的說：「小伙子小伙子，你別着急啊？到底是個……是個啥樣的鬼啊？」

    許老大抱住老太太大腿不撒手了：「是個和尚鬼，腦袋有那麼大個，青面獠牙的老嚇人了。它把我女朋友抓了，要活吃啊！大娘我求你快幫我救救我女朋友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老太太一時分辯不出來許老大說的是真是假，連着急帶為難：「我……我能有啥辦法啊？要不……要不你趕緊報警吧！」

    許老大大鼻涕賴汰的似乎真哭出來了：「來不及了！我出來的時候那和尚鬼正抱着我女朋友啃呢！啃的血漬呼啦的……等警察來她早就沒命了，大娘，你行行好，發發慈悲幫我救救人吧！」

    許老大此話一出，人眾中當時炸了鍋，有信邪的感嘆乎鬼樓邪乎，有不信邪的問許老大是不是看錯了，更有瞎起鬨跟着嗷嗷亂叫的。人群的情緒空前高漲熱烈。

    我在角落裏把所有情況看了個真切，覺得時機成熟了，一箭步沖了出去，伸手分開眾人擠到圈裏，一把抓住許老大，急迫的說：「哥們兒，你先放手，你抓個老太太算咋回事啊？你說的是真的假的啊？整出人命了嗎？」

    許老見我出現，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沒有松老太太的腿，反而騰出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褲角：「大哥，大哥，你幫幫忙，我說的全是真的，樓里真有鬼，是個和尚，你幫我，求你幫我……」說完竟跪了下來，做勢要往地下磕頭。

    演戲敬業歸敬業，我哪受得起他這個啊。我一把摻住了他的腋下，安慰道：「哥們兒，你別急，救人要緊，我跟你上去！你快把大娘放開，你也是個老爺們兒，你瞅瞅你這像個什麼樣子？怎麼救你女朋友啊，是吧大娘？」

    老太太一聽我出言為她解圍，立刻也應和道：「是啊是啊，小伙子，有這位同志幫你，你快救你女朋友去吧，別再這磨嘰了。再磨嘰你女朋友別真讓鬼咋地了，這樓里的鬼可凶了。」說話間還不望數落許老大兩句：「你說說你們好麼樣兒的，上這裏來瞎得瑟啥啊？這樓里哪年不死幾個像你們這樣膽大瞎折騰的，嘖，嘖……」

    許老大一聽我同意跟他上去，千恩萬謝。我趁着這個熱乎勁，回頭對眾人說：「救人如救火，有沒有膽大的敢我一起上去救人的？」

    眾人聽我這麼問，一起啞了火。不過這都在我遇料之中，我又激了幾句：「這麼多人呢怕啥啊？都是不是老爺們兒？一個有種的都沒有啊？」

    人群回開始有回音了：「你有啥能耐啊？你上去就能救啦？你會法術抓鬼啊？怎麼就你裝大尾巴狼呢？沒聽說那鬼會吃嗎？上去了不全得交代在裏邊！還是報警吧！」

    我假裝生氣：「放你奶媽的屁，吵吵報警最歡那個，你光吵吵也沒見你拿電話啊？我就不信邪了，要是能湊十幾二十個大老爺們兒一塊上去，鬼再厲害能把咱們怎麼樣？你褲檔里貨就站出來幫忙，沒貨就滾一邊蛋去別他媽瞎咧咧。你沒種有敢站出來的人！」

    許老大也真給力，扯着老太太的褲子便向眾人磕頭：「再晚我女朋友肯定就沒命了，叔叔大爺行行好吧……」

    老太太被他扯了一個趔趄，為了騙他鬆手也在邊上幫我扇風：「是啊是啊，這小同志說的對。啥鬼都怕人多陽火壯，湊人多了一塊上去肯定沒事，我以前在農村見過……」

    老太太的幫腔，我的激將再加上許老大的乞憐，讓人群中唱反調的人沒了動靜，可依舊沒有肯站出來幫忙的人。我下意識的看看表，快八點了，跟我安瀾約定的時間越來越接接近。我有點慌了，急得大喊：「有沒膽大的？到底有沒爺們兒樣？沒人上去我可自己上去了！」

    這時就聽人群人喊起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回應：「這裏沒有老爺們兒，都是一幫慫貨！他們不敢，我跟你上去！」

    我心中暗喜，順着聲音望去，看見說話的是一個女孩，不由得腦袋一大：我的親媽天老爺啊！怎麼會是她？

    原來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女刑警王梓涵。

    不知道她是怎麼陰魂不散的跟到這來的，還虧我陰慷慨激昂的在這煽動群眾呢，她啥時候站人堆里的我是一點沒注意。有心問問她倒底按的是什麼心眼子，可戲都演到這齣了，一問再露餡了可就前功盡棄滿盤皆輸，只好硬着頭皮回絕了一句：「這大姐，謝謝你仗義啊，女的不行，得是老爺們兒。老爺們兒陽氣重，鬼見了怕。」

    王梓涵輕蔑的一笑，不屑的指着眾人說道：「老爺的們兒？你看看這裏有老爺們兒嗎？一個孬的就敢回家跟媳婦厲害吧？還是我跟你上去吧！這年頭最靠不住的就是老爺們兒！」

    這話要是打我嘴裏說出來，可能一點效果都沒有。可換做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嘴裏冒出來，那可真是觸動了老爺們兒的自尊心。人群中立刻有人站出來應和：「是啊，這麼多人怕啥鬼啊？我也跟你上去！」

    有沖頭一個的就有跟風的，一時間呼呼啦啦站出能有十來個，個頭長像稂莠不齊，一個個擼胳膊挽袖子氣勢沖沖。

    我心裏登時樂開了花，多多益善，人越多越亂，越亂我成功的把握就越大！許老大這張臉不要的也值。

    我大手一揮：「好樣的，各位大哥，咱這就上樓救人。」說完，沖王梓涵一笑：「謝謝你了小妹妹，你看這麼多人了，就不辛苦你了。你在樓下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王梓涵沒理我的話，第一個衝到樓門就要往裏進。我急快追過去拉住她，低聲說：「你還上去幹什麼啊，不是跟你說了這麼多人不用你了嗎？」

    她抬手打掉我的胳膊，扭頭對我說了一句：「我就是想看看你這大忽悠的破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