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心裏清楚,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無論犧牲多大,無論何時,我都願意。我寫這段話不是要你感激我,因為你永遠不會真的需要我,但是你在孤單寂寞時,想想我這段話,也許能夠減少孤單的感覺。雖然你傷了我的心,但我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客廳里,鍾嘉暮像模像樣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捧着一本《小王子》,在張琦蘭和張琦蘭幾個姐妹的注視下,聲情並茂地讀着書。
這時鐘聲回來,經過客廳的時候,鍾嘉暮特意把最後一句話又加重地重新讀了一遍:「雖然你傷了我的心,但我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他的叔叔鐘聲總是說他又胖又腫,還教唆他奶奶張琦蘭給他減肥,前者傷害了他的自尊心,後者令他少吃了好幾塊大肉。鐘聲的行為深深地傷到了他的心,但他決定聽乾媽俞蘇杭的話,做個善良的好孩子,所以他原諒鐘聲的所作所為。
而當他特意重讀這句話時,鐘聲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只簡單地跟張琦蘭等人打了聲招呼,都沒搭理他,就這麼若無其事地穿過客廳,去了二樓。這種「無視」又傷了鍾嘉暮的心,他認為自己真好好好考慮,是否原諒鐘聲的所作所為了。
見鍾嘉暮不再往下讀,張琦蘭拍拍他那肥白肥白的手,笑說道:「嘉暮讀得真好!」
她的姐妹們也一個個都誇獎鍾嘉暮聰明好學,才這點大,就能認識這麼多字,把書讀得這麼有感情了。
張琦蘭一臉自豪:「改天讓我孫子讀《西遊記》給你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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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晚上又失眠了。
這或許算是他的老毛病,以前蘇杭剛背叛他的頭幾年,他就有了這毛病,許是不甘、憤怒、煩躁、鬱結……各種東西混在一起,在他心頭作祟,擾得他難眠,只能藉助藥物才能堪堪入睡。後來看了一陣子的醫生,近一兩年也就慢慢脫離了藥物。
現在她又出現,他又開始失眠了。
輾轉難眠間,鐘聲莫名其妙就想起了鍾嘉暮讀的那句話——雖然你傷了我的心,但我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呵,那些文人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她對他連個解釋都沒有,他憑什麼要原諒她?
鐘聲拿過手機,翻到通訊錄,找到范梧桐的名字,突然眉頭一皺,又把手機扔到一邊,他盯着安靜躺在床上的手機看了一會兒,眉目間皺得更緊,片刻後,又重新把手機拿了回來,撥通范梧桐的手機,讓她約設計師見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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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鐘聲電話的時候,范梧桐正好拍完一場夜戲,助理把手機遞給她,說是鍾先生打來的,她着實驚訝了把。
鐘聲極少主動給她打電話,起初她猜測是他太忙,忙到沒時間給戀人打通電話。後來想可能他性格就那樣,寡淡不喜言語。漸漸發現,根本就是他對她不上心、不關心、不費心。
范梧桐想,不是所有人都把愛情看得那麼重,這個社會上,有一部分頂尖成功人士,事業佔據了他們生命中的大多成分,以至於愛情只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小部分,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福布斯記錄了太多關於鐘聲的商業神話,他自然就沒時間和心力去創造什麼愛情奇蹟。
雖然並沒有多愛,但那是因為鐘聲心裏面有關愛情的成分本就不多,他最愛的還是她,不然他不會願意為她一擲千金,不會願意不計成本捧她登上影后寶座,更不會同意各大媒體刊登報道他跟她訂婚的消息。
她先前一直這樣認為。
直到鐘聲跟她提分手,還是在他倆要結婚的消息傳得滿城皆知的時候。
他跟她說自己不想結婚,身體上,他沒碰過她,甚至沒有吻過她,不需要負什麼責任。名譽上,他會支付給她一筆數目可觀的賠償費,為她請最好的公關。
范梧桐突然就醒悟了過來,鐘聲對她,也許根本就談不上愛情。說來也可笑,那次她整出了割腕的鬧劇。本就是背水一戰,沒想到鐘聲竟然光明正大把她抱上了救護車,還跟她一起去了醫院,甚至不再提分手的事。
她就開始迷惑了,鐘聲對她到底是愛還是不愛呢?
或許是愛的,只是以前他自己沒發現,直到她割腕,他才突然悟出了自己對她的感情?
現在竟還主動關心起有關她結婚婚紗的事宜。
范梧桐在圈裏摸爬滾打這麼些年,不說熬成了人精,但起碼不是小白。她可不會把事情想得這麼簡單,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更要向壞的地方看,結合近幾日的蹊蹺,她有理由相信,靳尋花重金讓她請俞蘇杭擔任婚紗設計師,這事與鐘聲近幾日的反常,並非一樁巧合。
依照鐘聲的意思,范梧桐給俞蘇杭去了個電話,約了見面時間和地點,接着又親自去找了靳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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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跟范梧桐約定好的會所的路上,靳尋沉默着開車,俞蘇杭坐在副駕駛座,心裏並不好受。
她知道,十有八`九,鐘聲也會在那裏出現。
感情上,她自然想跟鐘聲重歸於好,可理性上,她明白惹怒靳尋的後果。
她覺得自己心裏有一個被矛盾吹鼓起來的氣球,感情上的矛盾多,理性上的矛盾也多,兩者對撞起來,矛盾就更多。
她花了數年時間,以不見鐘聲的笨方法逃避矛盾,像是一隻懦弱的烏龜,天知道她躲在龜殼裏多難受、煎熬、黑暗、永無天日,可痛苦歸痛苦,好歹天平兩頭平衡了。
可再見到鐘聲,她的天平又失衡了。
這是靳尋懲罰她的方式,他不好過,便讓她更不好過。
她覺得自己心裏的那顆皮球越鼓越大,即將爆炸,讓她粉身碎骨。
靳尋說得對,現在最起碼,所有人都是正常的。
她不會想看到自己在乎的人變得不正常。
似乎是察覺出她內心的糾結變化,靳尋說了話,跟提醒她似的,問她:「我很小的時候在書里讀到過一句話,一直記到現在,你知道是什麼話麼?」
俞蘇杭:「什麼話?」
靳尋微笑:「那句話是這麼說的:一個人可以很天真簡單地活下去,必是身邊有人,用更大的代價守護而來的。」
他意有所指,俞蘇杭當然聽得明白。
她笑了笑:「被守護的人真幸運。」
靳尋:「我相信你一定願意看到自己在乎的人,變成幸運的人。」
俞蘇杭頓了頓:「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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