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咚。」
陸林仰面倒在飯店門口,五連發掉落在腿邊,眉心開花,一片鮮紅,他瞪着眼珠子,看着天空,身體一動不動。
郭浩打完陸林一槍,身體臥在血泊里,想要支撐着自己,站起來,但試了兩三回都摔倒在地,他側着腦袋看向了雅閣,他認識這是我的車,也能猜出來,這車裏邊坐着的是誰,。
「咕咚,咕咚。」
他口裏嘔着鮮血,抓着手槍,費力的抬着胳膊,槍口顫抖着對準雅閣,臉上血管凸着,皮膚憋的發紫,憑藉一股滔天的怨氣,扣動了扳機。
「亢,嘩啦。」
雅閣車窗碎裂,無數玻璃碴子迸濺在我臉上,正駕駛的車座子上多了個槍眼,此刻還冒着白煙。
「向南,,我不服,,,我不呃。」
郭浩一聲極盡屈辱的怒吼,無比響亮,。
「噗通。」
手臂垂落在地,郭浩腳蹬着地面,蠕動了一下,瞪着眼睛咽氣了。
「呼呼,。」
我瞳孔放大,透過碎裂的車窗看着外面,口中發着濃重的呼吸聲。
「吱嘎。」
張君所乘坐的金杯麵包車,四個輪胎劇烈的摩擦着地面,起速相當快的竄上了街道,隨後快速離去。
我大腦一片空白,腦中畫面還停留在,郭浩死之前冒懵沖我崩的那一槍,,他能百分之百確定這車裏就是我麼,,肯定不能,他只是猜測,只是覺得車裏會是我,。
在不完全確定的情況下,他依然支撐着最後一口氣,朝車裏崩了一槍,這是什麼心態,,他得有多恨我,。
雖然他此刻死了,但我還是怕他,很怕
陸林會開槍打死郭浩這事兒,我心裏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陸濤的死,利益的糾葛,陸林的中間攪合,都讓我不得不面對郭浩這個人,啤酒廣場被查處,胡圓圓和張奔被整進去,等一系列事件,都在越玩越大,我根本無力還手,如果我縮縮了,那郭浩絕對沒有一點客氣的,直接就會踩死我,。
我要前進,必須和郭浩有個結果,這個結果,不是他沒影,那就是我消失,。
我不想消失,所以郭浩就得沒影,。
陸林和郭浩的關係,可以說彼此非常非常信任,那這種信任一旦出了問題,那將會比常人之間的關係,爆發的更加劇烈,反彈的更加血腥,,。
所以我要贏,必須要從陸林和郭浩之間的關係入手,找到最薄弱的點,一擊必殺,。
他們之間什麼是最薄弱的,,錢麼,不是,地位麼,也不是,。
是陸濤的死,。
陸林能接受郭浩排擠他,甚至架空他,但絕對接受不了,自己哥哥的死裏面有郭浩的影子。
我設了局,專注於人性的卑劣一面,引導着猜忌和背叛,可能不算精密,但結果竟然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得多」。
下一步,我該怎麼辦,。
我完全沒想到陸林會死,。
如果陸林沒死,一切的關注點,都會集中在他身上,但他如果死了,那關注點會集中在誰身上,,這麼大的事兒,總得有一個人要站出來,。
我腦袋嗡嗡直響。
外面,小泉瞪着眼珠子,看着躺在地上的兩人,完全驚慌失措了。
「怎麼會全死了呢。」小泉呆愣的一聲聲問着自己。
這件事兒,有他的參與,炭火樓的地點,是他遞給我的,帆布包也是他從炭火樓右側第三個垃圾箱取出來,然後放在郭浩車上的,張芳是我安排給他的,滿清御膳房裏,也是他故意沒接何光電話,並且告訴了陸林張君在404包房,才讓兩撥人錯開,好安排陸林全身而退,讓何光單獨端槍面對老傅
他是重要的一環,李水水和門門找他談的,沒打,也沒威脅,談的很順利,小泉要十萬塊錢,事先要五萬塊,事後再要五萬
區別的是,我和郭浩是不得已要有個結果,而小泉參合這件事兒,只是單獨為了錢。
陸林死了,他很意外,也很驚慌,。
「唰,。」
他轉身看向了我,我透過車窗,同樣看見了他,我們四目相對。
「踏踏。」
他邁步就要衝我跑來,我大腦極速運轉,用腳踢開,陸林睡覺時小泉給我解開的皮帶,瞪着眼珠子,停頓了不到兩秒,喊了一聲:「槍,。」
小泉瞬間收住了腳步,猛然回頭,彎腰撿起了陸林和郭浩的槍,再次衝着雅閣跑來。
我慌亂的掃視着汽車裏面,身體往前移動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陸林扎我的軍刺上,。
「咣當。」
小泉拽開了車門,半拉身體探了進來,沖我問道:「怎麼辦,,,應該怎麼辦,,都他媽死了。」
「你別吵,。」我看着他慌亂的臉頰,心裏異常焦躁,他這個狀態,絕對不是一個往好了發展的狀態。
「死了,他們都死了。」
「跟你沒關係,,明白麼。」我咬牙回了一句。
「你趕緊給我錢,,給我錢,我要走,。」小泉端着槍,激動的說着。
「你別喊,,我會給你。」
「給我錢,,操.你.媽的。」小泉嘴唇顫抖,臉色煞白。
「啪。」
就在這爭辯之時,我扭頭掃了一眼外面,左手突然攥在了小泉端着的獵槍管子上,。
「向南,,你別騙我,,。」小泉表情猙獰,繼續壓低聲音喊着。
「我不會騙你不會。」
我聲音很小的說了一句,抓着槍管子的手,猛然往下一按,槍口瞬間對準了我的大腿根,。
三秒以後,。
「小泉,,別殺我,,我給你錢,。」我用勁全身力氣嘶吼了一聲,躲在飯店裏看熱鬧的人,全都探起了脖子。
「你說什麼。」小泉臉上表情不變,身體一僵。
「亢,,,。」
槍響,鐵砂刮着我的大腿根,迸濺出滾燙的血液,焦糊味頓時瀰漫車內。
「噗嗤。」
一把三棱軍刺,準確無比的扎進了小泉的心臟,凹槽流出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車裏,。
「你你。」
小泉端着槍,低頭木然的看着插在心臟上的軍刺,好像想說什麼,又想問什麼
我看着他,身體向後仰着,噗咚一聲躺在了地上,我看着他胸口起伏,漸漸沒了呼吸,我看着那把插在他胸口的軍刺,鮮血還在順着血槽往外噴着,我看着他嘴唇上的絨毛,還未徹底變成鬍子,我看着他嘴裏不停的發着「你」字的聲音,但卻不明白他想沖我問什麼
我的雙眼就像一個顯微鏡,雖然可以觀察的很清楚,但看見的卻全是髒東西,是細菌
我不想看,但卻記住了他死之前的每一個表情,。
「噗咚。」
我捂着大腿,跳出了雅閣車,周圍不知道有多少人,圍成了一個大圓圈,正在看着熱鬧,,我有些侷促的站在這個圈中央,本來想等着警察的到來,但我卻突然看見了那個車裏,被陸林踩扁的蛋糕盒
哦,對了,今天是張君的生日,他說他想吃水果蛋糕,。
但這個蛋糕,我還沒來得及交給他,。
現在的我,此刻的我,真的還有機會陪他過完生命中每一個生日麼,。
可能過一個就少一個吧,。
我很着急,我真得很怕留下這個遺憾,我很怕張君下一次回來,看見的卻是,我也躺在路邊的情景,。
想到這裏,我突然大吼了一聲:「讓開,,讓開。」
眾人看着全身都是血的我,瞬間閃開了一條道。
我拖着血粼粼的大腿,上了雅閣,發動汽車,迅速的沖開了人群,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那裏有現做的蛋糕,而且還是米琪的。
十幾分鐘以後,我到了這個地方。
米琪蛋糕店已經關門,門上拴着鎖鏈,屋內漆黑一片,看不清景象,我下車以後,一瘸一拐的向四周掃了一眼,發現沒有什麼「兇器」,隨後扭頭走到車尾,神經兮兮的掀開了後備箱,從裏面掏出一個千斤頂,直衝蛋糕店門口,隨後掄圓了手臂,衝着玻璃門瘋狂的打砸了起來。
玻璃門碎裂,我整條手臂被劃的全是口子,玻璃碎裂半扇,我拎着千斤頂彎腰鑽了進去。
屋內。
我站在工作枱旁邊,從冷櫃裏端出一個蛋糕,拿着帶色的奶油瓶子,在蛋糕最上方,擠上了祝君生日快樂,南南留字。
我不太會用這個瓶子寫字,所以字擠的相當難看,但我還挺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把蛋糕裝進盒子裏,「逃出」蛋糕店,上車直接撥通了張君的電話。
十五分鐘以後,我們在江橋附近見面,他還在麵包車裏,老仙,李水水,門門,都在。
他們看見我以後,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咣當,。」
我扶着車門子,把蛋糕遞了進去,衝着張君喘着粗氣說道:「答應你的我做到了。」
「操,,你怎麼了。」張君憋了半天回了一句。
「君,我是真想和你當朋友,真想和你當兄弟你記住你要的,那就是我要的希望我們永遠可以保存好現在這份友情不會背叛,不會有彼此拿槍相對的那一天沒有猜忌永遠沒有。」我意識模糊,聲音越來越弱,說到最後,噗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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