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曄剛剛被立為太子的時候,海天一即命大學士文紹華為太子太傅,專職輔導太子。
這是一個見識高妙,才識淵博的人。
現在正是需要他的時候,井小田忙打發人,請他到宮裏來。
此時,天光已然大亮。
群臣正在大殿前議論紛紛。
都這麼晚了,國王也不上朝,而且宮裏一點消息也沒有。
有人試圖打點些什麼,那些太監卻神色慌張地閃躲着。
敏感的人們意識到,宮裏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這時,宮裏匆匆跑出一個人來,說是有請太子太傅。
文紹華聽了,不由有些奇怪,頂着周圍那些訝異的目光,緩緩走了過去。
出來傳話的太監,說得十分含糊,連是誰請他都沒說出來。
文紹華很有分寸地選擇了沉默,一路來到宮裏。
及至走到大花園的時候,嗅到晨風中帶來的陣陣血腥,文紹華的心突然怦怦亂跳起來。
他知道,宮裏發生了血案。
可是,當他走到屍體橫陳的亭子旁邊時,他還是被驚得呆若木雞,半天,無法動彈。
「太子太傅,你還好吧?」
天月公主的聲音,輕飄飄的傳過來,一下將文紹華拉到現實中來。
他張了張嘴,半天問出一句:「公主,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裏發生了一場可怕的襲擊,陛下被海天驕刺殺了,還有這麼多人在混戰中死掉。」
海天月簡潔地說道。
文紹華打量着眼前這兩個人瞬間明白,井小田與海天月顯然已經聯合起來,現在是打算拉他進來,共謀大計。
他很聰明地把已經到舌尖的問話,我們該怎麼辦?咽了下去。
轉而說道:「陛下彌留之際,可曾留下些什麼話?」
井小田與海天月對視一眼,海天月開口了:
「陛下應該留下些什麼話,你還不清楚嗎?」
文紹華略一沉吟,緩緩開口道:「陛下是否說過,國主年幼登基,母后權理朝政,公主監國並與太子太傅共同輔政?」
井小田聽到此言,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原來無論多大的事情,但憑三寸不爛之舌,轉眼就可以生捏硬造出來,若是再白紙黑字地一寫,那便是不容更改、鐵一般的事實了。
當然這樣的謊言對她們母子是比較有利的,有了這個說法,事情將順利許多。
雖然權力會被分散,但是現在她需要得到海天月與文紹華的支持,否則,就算有太子的身份在,幼子寡母,也很容易被人清理掉。
所以,井小田選擇了沉默,她要做一個不動聲色的主導者,力求從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獲取最大利益。
海天月對這樣的事情,早已是見怪不怪,聽了之後,居然沒有一點兒表情。
她見文紹華瞬間將權勢分割,見者有份,心裏便權衡起來。
監國、輔政,這都是掌握權力,控制國家的好機會,海曄年幼,井小田對國事一竅不通,未來朝政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嗎?
這樣看來,反倒比海天一在位,能得到更多的實惠。
於是,便沒有吭聲。
因為各懷心事,花園裏竟然出現了瞬間的寂靜。
這寂靜逐漸瀰漫開來,竟然產生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讓人無法承受。
海天月忙開口打破這沉寂,可聲音還是顯得特別空曠。
「當時,在場的除了小秋,還有什麼人?」
井小田故作茫然地轉頭看了看小秋,實際上她確實也不清楚當時的情景。
現在不說話,反而會讓她置身事外,進退自如。
以免授人以柄,為海曄登基帶來麻煩。
小秋這個時候,也有點怕了,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她忽然覺得脊背發涼。
敢情人家那些有大學問、大身份的人,撒起謊來,根本不需要什麼依據,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完全是隨心所欲。
她開始擔心,她這個親歷者,會因為了解事實,而丟掉性命。
不過,事已至此,一切都由不得她了!
只好戰戰兢地說道:「就是一些來看熱鬧的宮女,其它的也沒有什麼人。」
接着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伸手一指不遠處,快速說道:「呶,都在那兒呢,出了事之後,紫陽領主就沒讓她們離開。」
天月早就注意到那幾個在樹叢下蹲着的宮女,聽小秋這麼一說,就慢慢踱了過去。
目光陰狠地盯着這些人看了看,忽然開口道:「陛下的遺詔呢,被你們藏到哪兒去了?」
幾個宮女嚇得哆哆嗦嗦的,面面相覷,心說:「陛下哪有什麼遺詔!」
這時,井明麗的侍女香雪突然開口了:「陛下臨終之前,確實說了一番話的,他對海蘭說,想念從前在草地上捉兔子的日子。」
海天月聽到此言,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生生壓下了心頭的酸澀與眼中的熱淚。
追問道:「還有什麼?」
「說是要請公主來主事。」香雪揣摸着天月公主的意圖,脫口而出。
天月聽到這裏,輕輕地咳了幾聲,揮手叫香雪到文紹華的面前,示意文紹華開口。
文紹華心領神會,當即把打好的腹稿念了出來,隨後,盯着香雪問道:「陛下說的,可是這些內容。」
香雪硬着頭皮點點頭,又加了一句:「陛下還囑託天月公主,好生照應海昕公主。」
香雪也是豁出去了,既然大家無中生有的擬出個遺詔來,她也就藉機為海昕公主爭取一點兒安全保障。
不料,井小田她們幾個聽了香雪這句話,內心反而敬了她幾分,海天月殺掉這些宮女念頭竟然暫時收斂起來,暗道:「也是個知道護舊主的人,有幾分俠義之心,暫且留她們幾日。」
一會功夫,文紹華已擬好遺詔,幾個人也統一了口徑,這才通知百官諸侯王。
為了穩定人心,對外,只說海天一暴病身忘,側妃井明麗以死明志,自殺相隨。
因為井小田是太子生母,加上大妃、側妃相繼離世,宮中再無有品階的妃子。
所以,就由井小田下詔,命三公處理喪事。
小斂之後,百官諸侯在宮中哭拜。
接着新國王即位。
海曄即位後,便以國王身份拜祭海天一。
然後才正式發喪,把海天一的靈位,迎入太廟。
這一套繁複的禮儀下來,簡直把井小田弄得頭昏腦脹,不辨東西。
好在事情總算告一段落,新的生活,已經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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