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的人陸陸續續的走了,井小田怕給金家添亂也沒有上前,只默默地祝福。
金和曦是最後走的,他騎在高頭大馬上,顯得很是單薄,一路走一路頻頻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眼見得他們走得不見蹤影,井小田才牽着矮腳馬,悄悄來到金家門前,無聲地端詳着緊緊關閉的大門。
一陣嗒嗒的馬蹄聲,突然傳來,井小田扭頭一看,見金和曦正策馬飛奔着迴轉到這裏來。
看見井小田,他瞬間打開了緊鎖的眉頭,開心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一準兒會來的,你從沒讓我失望過!」
說着,一騙腿刷的一下從馬身上跳了下來,一手牽着自己的白馬,一手拍了拍矮腳馬的脖子,有些不舍地說道:「老夥計,好好跟着小田妹妹,我會回來看你的!」
接着,深深地看了小田一眼道:「你說過,要請我吃你親手做的菜,我會回來吃的,你不要做得太難吃啊!」
「我走了。」話音未落,人已躍上馬背,一溜煙地跑遠了。
井小田直到望不見人影,才跨上矮腳馬,默默地向大林莊走去。
她的心裏感到很失落,突然發現,莊子裏是那麼空曠,四周是那麼寂靜。
井小田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於是輕輕地一磕馬蹬,矮腳馬立即飛跑起來。
她很快便回到了大林莊,遠遠的便看見正站在門前張望的阿忠嫂。
一見她回來,立即笑逐顏開:「井姐,總算是回來了,我這正急着呢,金家少爺可是走了?」
井姐有點不好意思微微紅了臉,輕輕應了一聲,便岔開了話題:「阿忠娘娘,這是要去往哪裏呢?」
井小田見阿忠嫂今天穿得很是齊整,衣服還帶着三成新,沒有補丁,頭髮也梳得光溜溜,整個人看起來居然喜洋洋的,與平時大不一樣,所以才問了起來。
「喲,井姐,可是機靈呢,怎麼就猜到我要出門了?」阿忠嫂話里透着一絲驚奇。
「因為你今天看起來格外漂亮!」
井小田話一出口,井嫂已經開心地笑了起來:「井姐,真是會哄人開心呢,我今兒個是打算到我娘家哥哥那裏走一走,小姐說了,這幾年全憑着他的接濟才熬了下來,如今,日子緩過來一些,也應該帶些禮物去謝一謝呢。」
井小田一聽,趕緊將手裏的韁繩遞到了阿忠嫂的手上道上:「阿忠娘娘騎着它去吧,也能快着些。」
阿忠嫂忙不迭地推讓道:「可不敢這樣,這是金家少爺送給井姐的,這麼金貴的馬,我可不敢使喚。」
說話功夫,阿忠也走了出來,將矮腳馬牽進院子,拴好,就同阿忠嫂一同背着籃子出去了,背影里似乎寫滿了揚眉吐氣這四個字。
院子裏,林芝正坐着整理一些舊衣服,她用剪子剪下尚且完整的布片,堆放在一起。
井小田一見,忙問道:「娘,這是在做什麼呢?」
「用這些舊布,打點袼褙,好做鞋底。」林芝說完,又催道:「快洗洗手吃些東西吧,飯在鍋里熱着呢。」
居然一句也沒有盤問她的去向,井小田心裏很是感激,娘親總是這樣,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可是心裏卻極有分寸,有計較,看事情清晰而透徹,活得那叫一個明白!
吃過飯,井小田就來到院子裏,看着娘將布平展展地放在木板上,仔細地刮着漿糊,一層一層地粘在一起,大約粘個四五層,然後,就連着木板晾在那裏。
等幹了揭下來,接着尺寸剪好,就可以用來納鞋底了。
她忽然有些無聊,原打算用鉛坨做些鍵子去賣的,可是,考慮到鉛對人體不利這個問題,井小田決定放棄了,她可不想讓自己賺的錢沾染着傷害。
可是,其它辦法暫時還想不出來。
井小田有些愁悶地嘆了一口氣,忽然想起金和曦叮囑她多讀書的事情,便突然抬起頭看着林芝道:「娘,你可不可以多教我認些字啊!」
林芝的頭豁的一下抬了起來,目光里滿是欣慰:「我的兒呀,你真是開竅了,居然也開口說要讀書認字。好、好,你現在就拿過一本你想看的書來,娘指給你念!」
「娘不是說過,不讀書的都是混人嗎?我現在不想做混人了,想做精明人!」井小田見娘這麼開心,就拿她生氣時說過的話來打趣。
林芝也不介意,只呵呵地笑着,忙着手上的活計。
井老太太是不允許井小田讀書的,她常常念叨的就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也是想藉此打擊林芝的,家裏的女人只有林芝是識字的。
再加上從前的井小田也不喜讀書,因此識的字是很有限的。
井小田不想讓林芝看出異樣,估摸了一下眼前的形勢,挑出了一本啟蒙的三字經,說實話,她除了知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之外,還真弄不明白,這裏面究竟還寫了什麼。
林芝一見她拿這本,便笑開了:「嗯,這書通俗、順口、且內容豐富。人都說熟讀三字經,可知千古事。這書正適合你讀。」
說着,便指着書念了一段,隨即讓井小田一遍一遍地讀。
娘倆個兒坐在院子裏,一個讀書,一個做活,這情景還真是很暖、很有愛!
以至於讓井小田瞬間產生了一種感嘆:「嗯,這樣的農家日子,其實也挺不錯的啊!」
就在這時,一陣咣咣的敲門聲響起,不過,其實用砸門來表述,似乎更適合一些。
井小田嚇得一哆嗦,林芝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外面的人見裏面沒動靜,立刻大喊起來:「裏邊人都死了嗎?怎麼還不開門!」
聽見這個聲音,井小田當即露出了一個十分厭惡的表情,將臉扭向了一邊。
林芝眉頭緊鎖,卻不得不開了院門。
一眼看見老太太黑着臉站在院門外,林芝趕緊叫了一聲:「老太太!」
這時,井寶昌忙不迭地推開林芝,直接奔了後院,一會兒功夫就將馬牽到了井老太太跟前,道:「奶奶,你說的就是這匹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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