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霓看到她的表情一變,冷笑道,「原來六皇姐早就知情了。」
蕭霜卻是一臉驚恐地看向蕭霓,她知道了?
可疑二字立即引來天啟帝的關注。
蕭霓看了眼這對母女求情的舉動,踏前一步道,「父皇,比起假傳聖旨,兒臣有一事要向父皇稟告,就是那易容的車夫,此人的來歷頗為可疑。」
這個女兒太讓他失望了。
天啟帝對於這個曾經的枕邊人哭泣求情的樣子絲毫沒有心軟,目光溜過蕭霜那張蒼白的面容之時,有的只是心寒。
&上,永安真的只是一時糊塗,還請皇上開恩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陳淑妃全身發冷地猛朝地上磕頭。
天啟帝冷冷一笑,「假傳聖旨這可是重罪,陳淑妃,你就是這麼給女兒開脫的?」
蕭霜得了母親這一眼,這才找回了點精氣神。
不過這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所生,再氣也得想法子給她開脫,遂只能選擇先安撫地看了女兒一眼,讓她定下心神。
陳淑妃恨鐵不成鋼,都讓她不要露面,不要讓人抓着把柄,她偏不聽,這下子好了,假傳聖旨,那可是要殺頭的重罪。
她這才醒覺過來,哭喪着臉看向親娘求救。
&妃……」
直到陳淑妃踉踉蹌蹌地衝進來,匆忙跪到臉色鐵青的天啟帝面前急呼,「皇上開恩,永安她只是一時糊塗,她並沒有旁的心思……」
她面無表情地跪到天啟帝蕭琰的面前,聽着都城府尹告自己的狀,心裏亂成一團,她此時也不知道如何為自己開恩。
就這一遲疑,蕭霓沒再給她求情的機會。
她舔了舔嘴唇想要求情,但那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她比蕭霓年長,一向也端着皇姐的風範,再說她一向都力壓蕭霓,如何肯在她面前認個低威?
&皇妹……」
蕭霓不帶感情色彩的話在她頭頂上響,她茫然地尋着聲音看向蕭霓那張背着光的冷臉,那張臉漂亮至極,但又無情至極,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蕭霓是這麼可怖的。
&皇姐,這是怎麼一回事?看來你得到父皇面前好生解釋一番。」
完了,這回真的完了。
身子一軟,她攤倒在地,雙眼衰敗地看向前方。
蕭霜這回真是急得嘴上冒泡,一面又想急着下馬車去阻止事態變壞,另一方面又受制於蕭霓動彈不得,兩面來回看了半晌,直到那車夫被人撕下人皮面具露出另一張臉來,以及從馬車裏搜出一幅畫,她的臉色至此徹底敗壞。
這是曾經苦難的成長經歷教會她的。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大善人,她愛記仇得很,把每一個仇人都會記在心裏,時刻提醒自己不可大意,不然萬劫不復的人就會是她。
她此刻倒是頗為享受蕭霜變臉的快感,等了這麼久就是要等這一刻,不然在知道那此襲殺與這皇姐有關之時,她也恨不得立即報復回去。
&皇姐若對我有何不滿,可以到父皇面前去告狀,我今日之事,事前稟告過父皇。」蕭霓斜睨一眼蕭霜突然變了顏色的臉。
蕭霜從來沒有一刻如此恨蕭霓,這個皇妹一再地壞她的好事,「蕭霓,你別這麼囂張,仗着父皇寵你就不將姐妹放在眼裏……」
&我搜過馬車沒問題後,我自然鬆手,現在暫時委屈六皇姐了。」蕭霓笑眯眯地道,手上的力道卻是再加大一分,擺明她寸步不讓。
哪知她的身形不過一動,蕭霓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伸手抓住她一邊手臂,那力道大得她根本就推不開,她只能轉頭怒瞪蕭霓,「你鬆手——」
&看誰敢?」蕭霜急得就要跳車下去阻攔。
這回不待蕭霜下令,蕭霓徑自舉手,「給我搜。」
蕭霓也態度強硬道,「六皇姐此言差矣,我們是骨肉至親,還分什麼你我?六皇姐這是與我生分了,真傷皇妹的心,不過該皇妹承擔的,皇妹也不會推卸到皇姐的身上。」
&用不着你來為我擔責,既然我領了父皇的差事,就沒你什麼事,你要找賊往別處尋去,別在我面前撒野。」蕭霜一臉高傲地道。
蕭霓一副很為對方着想的表情,看得蕭霜恨得牙痒痒的,又礙於場合與身份不能上前將對方撕成兩半。
&皇若是怪罪下來,我一力承擔,六皇姐,這樣你可放了吧?反正事後我絕對不會連累六皇姐便是。」
一聽到蕭霓說要先搜馬車,蕭霜顧不上心虛,立即抬頭看向蕭霓,「你就不怕耽誤了父皇的差事……」
&然如此那也好辦,馬車我先搜查……」
&皇吩咐過不得私傳,八皇妹若想知道,進宮問父皇便是。」蕭霜不與蕭霓對視,低頭假借整理衣袖掩飾自己的心虛。
都城府尹不敢問的話,她同為帝女又有何問不得?
&原來是這樣。」蕭霓聽完都城府尹大致說了下經過,面容立即轉向蕭霜,「敢問六皇姐奉了父皇什麼口諭?」
思及此,她立即調整自己面上的表情,裝作一副若其事的樣子看着蕭霓,總之她不能讓她看出端倪來。
蕭霜的表情瞬間慌張起來,袖下的手不由得發抖,可想到蕭霓還在當場,她不能表現出來半點心虛,不然這後果她不敢想像。
表明他並不是失職不尋回公主府的財物,而是蕭霜的理由他駁不了。
都城府尹這才直起腰,看了眼瞪向他的蕭霜,依舊不卑不亢地道,「永安公主奉有聖上口諭,臣這才不得不放行……」
蕭霓朝他微微一晗首,做了個平身的手勢。
正在姐妹互不相讓之時,都城府尹策馬上前一步朝蕭霓行了一禮,「見過永陽公主。」
&我不是怕你搜我馬車,而是你這麼做耽誤我的正事,那可就事大了。」
&既然到得這裏來,又怎麼會沒有證據在手?再說六皇姐就這麼怕我搜馬車?」
蕭霜冷哼,「八皇妹,你可有證據?飯菜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
蕭霓坐在馬背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看向蕭霜。
&皇姐,我公主府失竊,有人說這作案之人就藏在你府里出城的這輛馬車上。」
一看到蕭霓的馬停在自己的面前,她立即質問出聲,這會兒要的就是先發制人。
&皇妹,你這是什麼意思?」
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個時刻到來壞她的事情,她不相信蕭霓是懷着好意的。
隔着老遠她就看到那身飛揚的玄衣,不用問她都知道來者何人,除了蕭霓之外,有何人是一天到晚黑衣示人的?
就在她即將要鬆一口氣之時,突然又有一隊人馬出現圍住城門,差一點就要通行的馬車又被人攔住,她的眼睛不由得睜大,憤怒地回頭怒視騎馬匆匆而來的人影。
就算她是天啟帝的女兒,那也是不能冒犯聖顏的。
至於假傳旨意一事,她事後也得想個法子推脫過去,看來還是得找親娘商量一下對策才好。
蕭霜的眼睛微微一眯,暗自里鬆了一口氣,最後還得假傳父皇的旨意才能通行,她怕夜長夢多,立即給前方駕車的車夫使個眼色,要他趕緊離開,。
果然都城府尹聽到這裏,只能抬手默然地讓人放行。
既是口喻,那自然是沒有聖旨的,至於口喻是什麼,也輪不到一個小小的都城府尹可以查問的。
&宮奉的父皇的口喻。」蕭霜冷哼道。
如果蕭霜真有天啟帝的聖旨在手,那他也只得放行。
一提到天啟帝,都城府尹的瞳孔猛地睜大,「那公主可有聖上的聖旨?」
不待都城府尹說完,她繼續接着道,「那本宮就告訴你,本宮奉的是父皇的旨意,你可以不將本宮放在眼裏,難道還敢不將聖上放在眼裏?」
&不知,臣只知道……」
她緊緊地盯着這膽敢搜她馬車的都城府尹,「你可知本宮是何人旨意出城辦事?」
只見她站在馬車上雙目冒火地看着都城府尹,就差讓人將都城府尹千刀萬剮了。
&敢?」蕭霜氣急敗壞地突然自馬車裏面起身,匆匆扯開那半掀的馬車帘子,讓自己的怒容出現在眾人面前。
&就別怪臣失禮得罪公主了。」都城府尹同樣態度冷硬地道,「來人,給本官搜眼前這輛馬車……」
&本宮就是不同意呢?」蕭霜冷冷地回應。
&不敢。」都城府尹再次躬了躬身,「公主若是對臣不滿,事後大可到皇上面前告臣一狀,但此時臣需稟公執法,還請公主行個方便……」
蕭霜心裏着急,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繼續施壓,「你一個小小的都城府尹,難道在指責本宮私通汪洋大盜?查大盜查到本宮的頭上,看來你嫌自己的烏紗帽戴得太久?本宮乃永陽公主之姐,難道她公主府失竊一事與本宮也有關聯?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敢不將本宮放在眼裏。」
都城府尹卻是依舊挺直脊樑面對公主府猖狂的下人,絲毫沒有半點退讓。
&肆!」一旁公主府的下人冷喝一聲。
都城府尹徑自直起上半身直視眼前連面都沒露卻高壓不斷的永安公主,「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公主身為陛下的親女更要以身作則,如今汪洋大盜仍未捉拿歸案,永陽公主府又失竊,身為都城府尹,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還請公主見諒……」
蕭霜冷哼一聲並沒有搭理。
在看到這輛永安公主府的馬車到來時,都城府尹已經做好了迎接她的準備,不過他仍舊沒有下馬,在馬上躬身朝蕭霜行禮,「見過公主。」
在她趕到之時,都城府尹已經與她府里駕車的車夫對峙起來,整了整面容,她嚴肅着臉讓下人驅車上前,車帘子微掀,只露出她的下半身華麗的裙子,「大膽,難道本宮的馬車還需要你一個小小的都城府尹查過才能放行?」
思及此,她顧不上那麼多,直接抬腳就往外面走。
可看現在這情形,她若不出面,那個見鬼的都城府尹怕是不會輕易做罷,假宋陵走不了終究是她的麻煩。
雖然親娘叮囑她不要出面,送走假宋陵的是她的馬車,但是若出了事她要推搪,也不是辦不到,隨口一句馬車被盜便是。
聽到下人說了個大概,她哪裏還能坐得住?
聽到下人慌張進來稟報,她頓時自椅子中跳起來,急步到達那下人的面前,「出了什麼事?」
&主,不好了……」
蕭霜其實也沒有走遠,一直在附近留意事態的進展,從今早開始她就一直覺得眼眉在跳,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所以此時臉色一直陰沉得可以滴出水。
如今能對付這府尹的人就只有永安公主蕭霜。
車夫瞪着這自稱是都城府尹的男人,看來是難以脫身,遂朝隱在暗處的公主府的人使了個眼色,要他回去搬救兵。
豈知那府尹的人馬卻是冷笑,「就算是永安公主府的馬車,那也得審查過後才能離開,我身為都城府尹得稟公執法。」
&這是永安公主府的馬車。」車夫昂着頭一臉惱意地道。
還沒等他叫囂完,那騎馬大喊且慢的人已是趕到跟前,看那樣子應該是都城府尹的人馬,只見他斜睨一眼那車夫,然後朝守城的小將道,「永陽公主府失竊,此物非同小可,出城的人員無論是誰都得嚴加審查……」
守門的小將皺緊眉頭,立即攔下就要啟程的永安公主府的馬車,車夫不由得狠瞪一眼這守門的小將,「你敢攔我的馬車?你可知道我的主子是誰……」
這聲音一出,那拉閘的小兵看了看守將,來人似乎來頭不小。
車夫接過自己的腰牌,鞭子一揚就要啟程,偏在這時候,後頭有人騎馬追過來,「且慢!」
守門的小將瞥了眼這公主府的下人,鼻子輕哼了一聲,接過那腰牌看了看,上頭有過交代,他也只是循例看了一下就示意手下放行。
掛着永安公主府標誌的馬車駛到城門口,駕車的車夫揚着頭將自己的腰牌給一旁守城門的看,「快點啊,公主吩咐的事情不能拖,不然你可承擔不起那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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