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衢看她得意地笑着,就知道她胸有成竹,不過他還是故意道:「你怎麼就猜是他?」
「蔡家內部其實為家主之爭也是頗為激烈,這位蔡一順論資質論能力都要更勝一籌,據說蔡家的家主頗為欣賞他,不過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蕭霓頓了頓,嘴角上揚,「他是庶出。」
要想成為繼承人在出身上必須要優勢,蔡一順就是這點輸給了他的兄弟,蔡家家主的嫡妻元配生有嫡子,只不過這嫡子卻是天生弱智,這就給了蔡一順上位製造了機會。
蔡家主的嫡妻看中了這個庶子的能力,將其過繼到她膝下成為嫡子,蔡一順這才順利成為了少主。
看似蔡一順在蔡家是得天獨厚無人能敵,其實不然,兄弟們沒他有能力,但扯後腿的能力幾乎就是天生的,很多人不服他的出身。
蔡一順就更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不但要能領兵打仗,還要能完成別人完成不了的任務。
嫡庶之別永遠沒有表面看來這麼簡單,蔡一順對他的嫡母估計也是十分忌憚的,當然這位嫡母也絕對不是個好相與之輩,互相牽制倒是達到了某種平衡。
不過任何一方都想要打破這種平衡,使自己獨大。
蔡家主不管私心裏怎麼想,表面上他都要做出一碗水端平的樣子,不讓人詬病。
「看來你對蔡家的家事頗為了解。」衛衢再度在她耳邊吹風。
蕭霓輕笑出聲,「這些事不是絕對查不到的秘密,只要有心,誰都能掌握。」她纖細的手臂環上他的脖子,學着他一般在他耳邊吹着溫柔風,「你不也一樣?」
他對楚國政壇的了解不會在她之下,她甚至有種感覺,他知道的一定比她還多。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將楚國雙手拱讓給他,這是她的底線,他不能踩。
這小妮子一面在誘惑他,一面卻又在暗暗地警告他,衛衢哪能感覺不到?她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內心。
「你就這麼防着我?」
「不,我相信你,不然我也不會與你這樣。」
她微踮腳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雙眼如媚地看着他。
他將她攬得更緊,埋頭在她的秀髮處深深一吻,滿鼻都是她的清香,她比她自己想像中還要讓他沉迷。
「蕭霓,你不用擔心我有不利於你的想法……」
她輕推開他,伸出食指在他唇上輕輕一點,「噓,」看到他雙瞳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這讓她感到莫名的開心,「我知道,你放心,我沒有誤會你的意思,我們如今的想法是一致的。」
他若真要對她不利,又怎麼會與她分享這些信息?
蕭霓自認不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但她有女人的直覺,這個男人越來越迷戀她,這是身為女人的驕傲,也是女人的自信。
衛衢趁機吻了下她的手指,「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蕭霓笑而不答。
衛衢擁着她的腰與她一道看着夕陽墜地,「你與廢后蔡氏的合作得小心,這個女人不簡單。」
這些話以前他不會輕易說出口,但這會兒他不得不說。
當初蕭霓拒絕他幫忙守衛陳郡,一來是防他趁機吞併,二來是有廢后蔡所在的蔡家保駕護航,兵力上完全無慮,這才在陳郡一戰中如今佔了上風。
不過世事都是一體兩面的,廢后蔡氏之所以與蕭霓合作肯定是為了重回後位,一旦這個女人成功了,那無異於放虎歸山。
「我知道。」
蕭霓的眼睛微微一沉,在與廢后蔡氏合作之時,她就知道自己在與虎謀皮,當初她父皇是諸皇子中不起眼的一個,廢后蔡氏都能幫他掃平登基之路,這個女人當然不簡單。
所以她與她合作歸合作,該斬斷的爪牙也得毫不留情的斬斷。
廢后蔡氏的爪子越少,她就越安全。
至於衛衢,他是不希望看到蔡家在楚國的勢力再次坐大的,不過依現在的局面看來,似乎已經不好阻止了。
以前申喻鳳在位時,還能阻擋蔡家前進的步伐,如今沒了她迷惑天啟帝,一切就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再說蔡家不能坐大,對蕭霓本身是有好處的。
低頭看了看懷中小女人堅定的表情,他的笑容更為愜意,蕭霓的表現真沒有讓他失望。
與此刻這對情人心意相通的畫面相比,正在緊急出逃的秦國贏宣太子卻是狼狽不已。
山林樹影憧憧,贏宣卻是早已汗濕浹背,伸手摸去疲憊的臉上的汗水,雙眼睛依舊閃着精光,這一路的逃躥實乃他平生之恨。
「先生可有對策?」放慢馬速,他轉頭問自己的頭號謀士水震子,語速依舊平緩。
「殿下,那伙追兵雖然暫時被我們甩開,但他們隨時會追上來,我們的人馬已經極度疲憊,不宜再長途跋涉。」
水震子的聲音也一如平常般冷靜,完全不像是個狼狽出逃的人。
贏宣最為欣賞的就是他這一面,在這個時候他不需要有人擾亂他的軍心,「還有一段路就能與前面回國的隊伍匯合,我們這個時候停下來……」
水震子搖頭道,「不行,殿下,你現在也很累了,再這樣下去不待後面的追兵趕到,你就會先行倒下,」頓了一會兒,「屬下有一計。」
「哦?先生快講。」贏宣立即臉上露出欣喜之意,忙催促。
水震子忙湊近贏宣的耳邊耳語了數句,贏宣的表情漸漸變得玩味起來,「先生果然沒有讓本太子失望。」
「殿下過獎了。」水震子表情無波無瀾地道。
他們過去之後,另一拔人馬也立即殺到這個短暫的停留地點。
「吁……」
馬蹄聲漸漸停歇,坐在馬上的年輕男子長相頗有些平凡,與之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充滿着銳利的光與野心,這正是廢后蔡氏的親侄子蔡一順。
「怎麼了?」他看着前來稟報的手下居高臨下地道。
「回少主,前方發現了朝兩方疾馳的馬印。」
聽到這個消息,他微皺眉。
一旁的親信立即分析道,「少主,看來他們是有意而為之,這是通往秦國的必經之路,這一路只有我們這一隊人馬在追逐着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憑空多出一方的馬印……」
「你怎麼這麼確定?」蔡一順冷冷地看向自己的親信,這一路上看似只有他一對追逐的人馬,但萬事不能這麼快下結論。
「這贏宣太子甚是狡猾,這一定是他引我們上勾的做法。」那親信道,「知道贏宣太子行蹤的只有我們,連皇上那邊都還沒有掌握,就不可能是皇上的人捷足先登,」頓了一會兒,「至於那位永陽公主,如今正忙着搗毀慕容氏的老巢,她分不開身到這兒來與我們搶功。」
蔡家的消息一向不會滯於人後,楚宮發生的那場謀反他們也是了如指掌的,當然也不會將蕭霓這個公主看輕。
不過蕭霓不是男兒身,對蔡家的威脅並不是太大,廢后蔡氏還用得着她,遂也就沒有必要與她爭一日之長短。
所以蔡家在對待蕭霓的態度上還是相當友善的,甚至有些自視甚高的人還隱隱帶着幾分對女性的蔑視,當然這蔑視的人群中就不包括這蔡家的明日之星。
蔡一順的成長過程中最大的敵手不是那些只會拖後腿的兄弟,而是既需要他又防備他的嫡母。
這位嫡母的手段不亞於還身處冷宮的廢后蔡氏,這麼多年來她對他造成的心理陰影比誰都大,這也造成了他從來不會小瞧女人的個性。
女人狠心起來,十個男人也不是對手。
「派人去查查永陽公主大軍如今的行軍路線。」他轉身吩咐自己的另一親信,「我記得她的大軍按時間線來說應該就在這附近。」
「少主,這不可能。」之前侃侃而談的親信一臉的不置信。
「哼,你太小瞧她了。」蔡一順冷聲道,「這個女人從陳郡回到楚都的第一天起,就不是個安份守己的人,須得防着她來分一杯羹。」
這話說得那侃侃而談的親信頓時低下了頭。
蔡一順沒再看他,繼續吩咐道,「着人按兩邊馬印繼續探,一定要找出那位宣太子的行蹤來。」隨後握緊拳頭道:「對他的人頭我勢在必得。」
一眾下屬都立即應聲「是」。
他要用這顆人頭奠定姑母廢后蔡氏對自己絕對的支持,這是他成為家主最關鍵的一個人。
三方人馬互相猜疑爭鬥,更是互為對方挖陷阱。
贏宣太子的人馬兵分兩路,他自己帶上水震子以及幾個親信反而轉身往回趕路,最終在一處客棧落腳。
「殿下,雖然這樣暫時可以迷惑那伙追兵,但我們還是沒有脫離危險。」
坐在客棧的上房,水震子一面給贏宣倒茶一面分析道。
贏宣狠灌了好幾碗茶水這才解了渴,自從他當上這個太子之後,第一次被人追趕得這麼狼狽,「本太子知道,今晚半夜時分就出發。」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去與妹妹贏錦所在的回國隊伍匯合,這樣一來,誰也不敢明目張胆地對付他,除非楚國想要向秦國宣戰。
經過上回大戰,秦國雖然是戰敗方,但楚國也得休養生息,戰爭不是這麼容易就能發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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