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已然應允了。」
&霓這是什麼意思?她難道不怕天下人戳她的脊梁骨嗎?皇上是什麼意思?」
申喻鳳接到這消息時,當即就失手讓茶碗掉到地上。
&開審問。」
他怎麼看不清這女兒到底要做什麼,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你想怎麼做?」蕭琰問道。
既然申喻鳳給她下戰帖,她就接過來,非但如此,她還要把這事鬧大,看看最後是誰下不來台。
&是說父皇錯了,而是兒臣想要他們心服口服說不出話來,兒臣不想再聽到有人再詆毀兒臣親娘的話。」
&服就不服,難道朕護着女兒也有錯?」
&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父皇若是過於偏向女兒,只怕那群言官要不服……」
蕭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萬大事還有朕給你兜着。」
&臣沒想那麼多……」她一副委屈的樣子。
蕭霓聞言,心中漸漸放心,看來她這父皇是漸漸偏向她,只要他不流露出暴烈的一面,那麼就會很好說話。
&啊就不能忍忍,偏讓人抓到你麼個把柄?他們都把狀告到朕這兒來了。」說出口的話明顯是偏袒女兒居多。
蕭琰本想發作,看到她這麼一副表情,瞬間又發作不了,這些年這個女兒確實過得挺苦,也難怪她會一聽到田家人出現,就讓都城府尹將人抓了起來。
那雙看向天啟帝的美眸不禁含淚。
蕭霓沒有隱瞞地點了點頭,「他們離開時兒臣尚在幼時,哪還記得舅家人是何面貌?更何況他們走的時候我娘正蒙冤受罪,兒臣心寒啊,世上有這樣的親人嗎?」
&麼說他們真被你下了大牢?」蕭琰立即問道。
蕭霓道,「父皇,田家人出現在都城,兒臣踏破鐵鞋無覓處,沒想到一聲不響他們全家就又出現了,初時還以為他們是冒充的,所以就讓都城府尹暫時就將他們關押起來……」
蕭琰聞言,怔愣片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田家人就是證據。」
她娘若是嫁進平常百姓家,何愁不能與夫白頭到老?
蕭霓要的就是天啟帝這個態度,她一直為她娘不值,她這個破爹除了那副皮囊其實沒有半點好處。
輕嘆一聲,當年終究是他草率了,也讓蕭霓在成長的過程當中吃足了苦頭,懷着一分歉疚,他道,「你若有證據,朕自然會還你娘一個公道。」
他若駕崩於她有何好處?
非但無膽,她也沒有這麼做的理由,只生了一女就是最好的佐證。
詛咒帝皇,其實田氏哪有那個膽子?
不過與他對申喻鳳的迷戀相比,田氏不值一提。
田氏或許不通詩詞,可在她那兒,他時常都能得到放鬆,不用時時防備,做回自己。
看到跪在下面的蕭霓,他終究還是憶起了田氏那個笑得溫柔的女人,想到落霞殿的梅花樹下她總是笑意盈盈地迎接他的到來。
其實細思田氏當年的案子,確實如蕭霓所言漏洞百出,可他當年過于震怒又偏聽偏信,並沒有命人嚴查,草草就定了田氏的罪名打發到冷宮去,或許也因為如此,他也沒有過於追究田家人的罪。
蕭琰這才臉色和霽了些許,「諒你也不敢。」
這麼多年都等了過來,不能急於一時。
&臣不敢。」蕭霓立即道,暗地裏深吸了口氣,她不能太過急切。
&想指責朕草率定了你娘的罪?」蕭琰冷哼道,這個女兒的膽子越來越大。
&皇,當年我娘那案子本就漏洞百出,是有心人陷害於她,這樣的事情在後宮屢見不鮮。」
與女兒對視了一會兒,蕭琰方才移開目光,蕭霓眼中的堅定讓他也有幾分動容,「當年……」
這句話她在夢中說過無數次,現實卻是第一次開口,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為廢妃田氏翻案的機會。
&父皇還我娘一個公道。」蕭霓抬頭直視蕭琰。
晾了這女兒半晌,方才放下茶碗,淡聲道,「你要朕為你做什麼主。」
蕭琰愣了愣神,這個女兒又在玩什麼花樣?他眯眼看了看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就讓她平身,而是慢條斯理地落坐,接過孫公公沏好的茶慢慢地品茗了幾口。
還沒等天啟帝坐到書案後的龍椅內,蕭霓就跪地請求。
&父皇為兒臣做主。」
&大早就到朕這兒有何事……」
蕭霓自幼就懂得察顏觀色,自然看得出來天啟帝心情不大愉悅,顯然這會兒看到自己讓他不大高興,可這趟她還真必須來。
看來她消息頗為靈通,早朝剛有人參她一本,她就立即出現在自己面前,經達這個女兒時,他的臉色沉了沉。
退了早朝,他剛回到御書房,就看到蕭霓恭候在那兒。
冠冕堂皇的話說了一番,最後他還是指派了人去調查取證,此奏摺暫時留中不發。
想到這個,自然就想到當年的案件,皺了皺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如果永陽確如卿家所奏,朕自當稟公處理……」
天啟帝蕭琰嘴唇上的鬍子動了動,對於那位曾被他賜予楚國第一舞者名譽的女子他就忘得一乾二淨,哪怕蕭霓天天在他面前晃,他愣是對田氏的記憶模糊。
清晨的早朝,就有御史上書參奏永陽公主囂張跋扈之餘又不盡孝道,將外祖母與舅舅一家子都投了大牢,還直指都城府尹失職助紂為虐。
蕭霓滿意地看了眼這暗衛,不由得想到駱敖,這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人,表情微微黯了黯,隨後甩了下頭,已經過去的人就該讓他過去,往日的好或者壞都不該再念。
他在接到命令審迅田家人時,就明白不能弄出痕跡來,這群人好歹還掛着公主舅家的名頭,若是讓人看出端倪,那就是在砸公主的名聲。
禁五一聽就明白主子問的是什麼,立即笑道,「公主放心,屬下下手時有分寸,刻意沒有留下痕跡,不會讓人看出動過刑。」
蕭霓細思片刻,「有沒有留下痕跡?」
田家人吃不了苦頭,動了幾次刑就問出不少事情來。
禁五立即恭敬道,「倒是審出不少有趣的事情來……」沒有隱瞞地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蕭霓道,「審出什麼沒有?」
天還沒亮,接到她命令的禁五立即趕回永陽公主府。
申喻鳳要與她死磕到底,她自然會奉陪。
着人送走了申勇,蕭霓卻又重新落座,美眸眯了眯,心裏卻轉了個無數個主意。
該通風報信的他已通風報信,接下來就沒他什麼事,他要做的就是看蕭霓如何應對。
申勇看她表情依舊還是淡定不已,遂也沒了初來時的急切,立即起身行禮告辭。
兩人再說了一會子話,蕭霓方才站起道,「夜深了,申國舅還是先行回去,此事我既已知曉,必會有應對的法子。」
看到蕭霓沒有責備的意思,申勇這才心安定了些許,這個小丫頭的心眼並不比申喻鳳少。
&妨,反正現在相關人員都回來了,自然會有馬腳露出來。」
若不是她現在被監禁在椒房宮,估計也不會讓申家出面去找御史台的人。
申喻鳳雖然需要申家卻並不倚重,這個女人防心很重,是不會讓申家有機會捏着她的把柄。
蕭霓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表情都有幾分怔愣,畢竟當時申家與申喻鳳是一條繩上的蚱蜢,不過隨後想想倒也想明白。
在蕭霓注視的目光中,申勇卻是緩緩搖了搖頭,舔了舔唇,方才解釋道:「當年她勢力如日中天,用得上申家的地方不多,再說事情發生在後宮,都在她的調度之下,申家也插不上手,知道的就更少……」
其實申勇還是想岔了,蕭霓是想為田氏翻案,但出發點不是為了自己,而是不想田氏那樣溫柔美好的女子永遠背着那麼一個名聲。
現在她提了出來,申勇方才憶起田氏那案還沒有翻,蕭霓還得背負着這麼一個名聲狼籍的親娘,這麼一想,他也就明白了蕭霓為何想要翻案,無非就是為田氏正名從而讓自己更為名正言順。
如果蕭霓不提,其實大多數人都不大記得她的生母是廢妃田氏,畢竟人人都看得到她如今深得天啟帝蕭琰的信任。
申勇一愣,初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指的是田氏被廢的事情。
蕭霓放下茶盞,手指不自覺地輕敲了下桌面,半晌,她沉聲問道,「當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申勇沒有顧忌地就將申喻鳳給賣了,既然申喻鳳做了初一,他就要十五。
&錯,我剛得到這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來知會公主,我那妹子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田家就是她招回來的。」
&說申勵正與御史台的人接觸?」蕭霓輕吹了吹還有些燙的茶水,忽然抬頭道。
申喻鳳如今在後宮動彈不得,權利大大被削減,這才導致了她不得不更倚靠申家去行事,自然得找上他爹申應顯以及被她扶持的申勵。
申喻鳳這個假妹子,他從來沒在她身上傾注過感情,同樣是合作,申家也可以重新擇良木而棲。
不過該說的他還是要說,如今他已選擇與她同坐一條船為申家另尋出路,就不能看着蕭霓被申喻鳳算計去。
看到她這副樣子,申勇瞬間感覺自己有點小題大做,隨後嘴角苦笑了一下,與這位比他年輕許多的晚輩相比,自己還真是過於急躁,難怪親爹申應顯沒少拿這個訓他。
蕭霓不意外申喻鳳會有動作,淡定地眸子仍舊看向申勇有些急切的表情。
&
&主,皇后娘娘有異動。」
&國舅深夜前來有何急事?」
申勇道了聲「謝」,這才落座。
按理來說這位申國舅與她有血緣關係,她該喚聲舅父才是,不過她與申喻鳳勢成水火,與這申勇也就不過是合作者關係,上升不到甥舅的關係。
&國舅無須多禮。」蕭霓輕聲道,隨手指了個座位讓他坐下說話,自己踱到主位欣然落座。
蕭霓這裝束打扮幾乎成為她的標誌,申勇立即上前行禮。
門「咿呀」被人推開,下人打着宮燈分兩邊排開,隨後走進來的是一身玄衣的蕭霓。
申勇的表情很急,他在偏廳等候有好一會兒,引頸長盼,總算盼來走廊上的燈光。
她拿起外衣重新穿好,隨意地攏了攏散開的秀髮,結了個簡單的髮髻,插上那隻碧綠的玉釵,這才起身到偏廳去見申勇。
下人應了聲「是」,立即退下。
看到下人還在等她的回覆,她輕啟唇道,「讓申國舅到偏廳等候。」
還沒有就寢,就聽到下人來報,說是申勇秘密前來,她皺了皺眉,對於申喻鳳這位兄長,她的信任度其實是有限的,哪怕現在他越來越靠向她。
蕭霓自從都城府尹那兒離開後就沒有回宮,而是住到了永陽公主府。
思及此,她嘴角的笑意漸濃。
當年她能用那等拙劣的手法整死廢妃田氏,今日她也可以用在蕭霓的身上。
她就要借言官一張嘴逼蕭霓認下田家,有這拖後腿的舅家,蕭霓的風光也就快到頭了。
有人剛問出口,她就伸手打斷那人的話,「你去聯繫幾位御史,讓他們上書參蕭霓一本,」嘴角微微上揚了揚,「不盡孝道,不認兼且扣押外祖母與舅家。」
&娘,永陽公主那……」
申喻鳳滿意地點點頭,若不是這群人還有用,她是不會再管他們的死活。
其他人也趕緊跪下表忠心,他們跟隨了申喻鳳多年,知道這坐在後位上的女子一向不缺手段心智,暫時的失寵不代表什麼。
&娘放心,聖上必定會回心轉意明白娘娘的好。」一旁的嬤嬤立即開口。
她並不太在乎天啟帝的恩寵,可現階段她卻不能失去更多的親信,要扳倒蕭霓就必須要有人可用。
半晌,申喻鳳難得地安撫了一下這群親信,「本宮知道你們最近日子難過,放心,本宮不會輕易就被扳倒,聖上一直沒有下詔書廢后,表明他對本宮還是有幾分情義的。」
椒房宮的親信聽聞,都不禁垂下頭,這段時日沒人比他們領會得更多,以前的耀武揚威一去不回返,處處招人白眼刁難是他們的現狀。
在這後宮多年,她還有什麼是看不清的,跟紅頂白是這權利場永遠不變的基調。
申喻鳳自然知道自己的話今非昔比,遂擺了擺手,冷聲道:「你尋他無用,他現在就是蕭霓的一條狗,又豈會再對本宮搖尾?」
隨着一後四妃漸漸失勢,獨存的車賢妃又低調行事時常避門不出,這皇位之爭越發讓人看不清,以致給蕭霓選夫婿一事都耽擱了,沒人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上面。
放在以前,滿朝文武誰不買皇后娘娘的賬,可自打娘娘失寵,太子被廢後,那群牆頭草又隨風偏向另一邊,永陽公主正當紅,這是楚國最近人人皆知的事情。
&娘娘的話,確是這樣,今兒個永陽公主出宮見過田家人,」回稟的人遲疑了一會兒,又道,「要不屬下再去找都城府尹疏通一下……」
&麼說,田家人現在還被關在都城府尹那兒?」
椒房宮的燈依舊閃爍在黑夜中,天啟帝已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可這不妨礙宮殿裏燈火通明。
早在多年前她就想為廢妃田氏翻案,只是苦無證據,這下子好了,田家人送上門來,她就一定要為那個可憐又溫柔的女子討回一個公道。
蕭霓不屑於再與田家人溝通,看來這群人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她轉身朝禁五沉聲吩咐道,「不拘你用什麼法子,把他們的口給本宮撬開。」
被蕭霓的冷光掃過,田家老二當即不敢再肖想這外甥女,目光有幾分倉皇地轉向一邊,他的娘呀,這個外甥女的目光太嚇人。
蕭霓從來沒有被人這般露骨的看着,臉上漸漸着了層薄怒,這個田家老二看來是不想要那對招子了。
田家老二挑了挑一對賊眉,目光溜過蕭霓的身段,不禁吞了口口水,這外甥女長得還真標緻,比他在窯子裏嫖的窯姐兒美得多,可惜卻是外甥女,不然真想嘗嘗那身骨肉的味道。
&緊放我們出去,我們當舅舅的也不會與你計較,說來我們也是一家人嘛,哪能不給自家人一點好處?」
&算貴為皇家公主,身上也還流着我們老田家一半的血,公主,你的孝道呢?」田家老大質問出聲。
蕭霓上下打量的目光看得那倆田家男人心生不安,可又不得不挺着自己一副長輩的樣子,他們估量蕭霓也不敢真怎麼了他們。
還是那句,血緣真是妙不可言。
說來也與廢妃田氏的長相氣度相差甚遠,如果說他們不是兄妹怕是也有人信的,這倆兒子身上倒是頗得張氏的幾分真傳。
蕭霓的目光這才轉向那倆個便宜舅舅,這兩人穿着新置辦的錦衣也不像個人樣,身上的油滑猥瑣的氣息掩也不掩不住,尤其那雙眼睛像極了溝渠里的老鼠,賊眉鼠眼是最好的形容詞。
天上雷公,地上舅公,他們就不信蕭霓真敢對他們老田家?
田家倆兒子立即出聲,他們原本對於蕭霓的到來還有幾分畏懼,但一想到他們是蕭霓的親舅舅,那點子畏懼又扔到了爪哇國。
&不怕天打雷劈?」
&敢?」
&氏,你明白的。」蕭霓依舊笑道,這鄉下婦人憑着那點小智慧倒是混得不錯,「本宮的耐心有限,張氏,別逼我嚴刑逼供……」
算盤打得好,可是當她真正與這外孫女面對面時,她不禁感到一股寒涼從後背升起,這個外孫女不似她想像當中那般好拿捏,似乎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申喻鳳的人一出現,她就帶着一家子迫不及待地回來,只想着靠外孫女再過上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女兒就算死了終究還是背着那個罪名,她回來一個搞不好就是要掉腦袋的,正因為她想得通,死死壓住兩個蠢蠢欲動的兒子熬着那艱難的日子,直到聽聞永陽公主成了聖上的紅人為止。
縱使借着女兒斂了些錢財,也夠一家子過上一段奢華的日子,可坐吃山空啊,後面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她不禁懷念起在都城混跡上流社會的日子,可她還是不敢回來。
早在當年女兒被廢之時,她就深刻領悟到這個道理,要不然也不會棄女兒不顧一家子逃出都城,驚惶失措地東躲西藏,好在申喻鳳也沒有趕盡殺絕,後面才漸漸過上安穩日子。
申喻鳳豈是她老劉家能得罪的?
張氏顫着嗓音故做不明白,她雖然沒念過書不識字,但混過底層又在上流社會立足過,自然知道蕭霓那句問話有多危險。
&主……說什麼……老身……不懂……」
她一直覺得申喻鳳這人不但惡毒還十分變態,哪怕兩人有血緣的牽絆,也不妨礙她們成為天生的死敵。
至於這個人,其實也很好猜,除了申喻鳳,她想不出第二人,其他的既得利益者可沒有她那麼喪心病狂。
她並不是沒有派人去尋過當年逃出都城的田家人,只是一直都徒勞無功,看來不是田家人隱藏得太好,是有人在背後混淆了她的視線,讓她摸不到線索查清當年的事情還死去的養母廢妃田氏一個公道。
看到張氏怔愣在那兒,蕭霓這才冷笑問道,「張氏,告訴我,是誰讓你們回來的?」
至此,她開始後悔聽了申喻鳳派去的人慫恿,想從這個並不親的外孫女身上撈好處,似乎太難了。
蕭霓嘴角的那抹笑容並未收回,時間長了,看得張氏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這個外孫女怎麼就這麼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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