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心中有疑問,但贏宣此刻顧不上親自抓賊,迅速取出萬年雪蓮就急急地趕往父皇的寢宮。
秦皇的寢宮在這夜晚亮如白晝,外面守候的官員與妃嬪均都一臉凝重,甚至還有膽小的妃嬪暗自抽泣起來,生怕皇帝就這麼死了,而尚年輕的自己卻是沒了出路。
贏宣掃視一眼,最近跳躥得厲害的那幾個兄弟都不在外面,顯然在父皇寢室內當「孝」子,這麼一想,他顧不上與湊上前來的大臣寒暄,加快步伐走進寢室。
秦皇病了有段時日,故此間的藥味很濃,令人走近就開始放輕呼吸,生怕吸重了,就一鼻子的難聞藥味。
「父皇,父皇……」
好幾個皇子都哽咽地喚着,那一副傷心的表情似乎做不了假,只是那暗自偷瞄的目光泄露出他們真正的心思,此時誰都不希望秦皇死去,畢竟自己還沒有準備好贏得奪嫡之戰,所以秦皇拖得越久越能為他們贏得時間。
三皇子贏其眼最尖,一下子就看到拿着藥盒匆匆進來的贏宣,掩去眼裏的嫉妒,急忙跳起來上前迎道:「皇兄,萬年雪蓮取來了沒有?父皇早已等候多時。」
其他人一聽聞,目光就直直地看向贏宣以及他手中的盒子。
「還是皇兄孝順,一看到父皇昏迷了就立即去取這萬年雪蓮。」有人立即道。
剛自昏迷中醒來的秦皇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贏宣看,自醒來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這太子,他心裏始終不高興,再說他也有幾分疑心這個太子趁他病重就奪權。
目光掃過那裝着萬年雪蓮的盒子,他臉色這才好看些許,看來這兒子沒自己想像的那麼糟,「怎生去了這麼遲?」
這話聽來似有抱怨之嫌,贏宣心知父親在疑他,這幾個兄弟之前趁他去取藥必定說了自己不少壞話,遂將盒子交給一旁的太醫,態度恭敬地跪下道:「父皇,非是兒臣來遲,而是皇宮今日進賊了……」
「賊?」秦皇正沉着的臉色當即變了,「你說清楚,是賊還是刺客?」
越老越不想死,他還想多活幾年。
贏宣心念電轉,忙道:「兒臣初時以為是賊,後來細想那人身手估計是刺客居多。」
這話說得模稜兩可的,秦皇以及那幾位皇子一時間都沒有做聲。
贏宣繼續道:「所以兒臣立即令禁衛軍無論如何要將那幾個刺客拿下,兒臣未經父皇允許自作主張,還請父皇責罰。」
說完,他做出一副愧疚認罰的樣子來,袖下的拳頭卻是握得死緊,歷來太子這位子就不好坐,做好了是理所當然,一旦有做不好的地方,就會引火燒身,人人都想下石拉他下馬。
「抓刺客要緊,起來吧,朕自不會怪罪於你。」半晌,秦皇這才出聲道。
太醫看到贏宣謝恩起身,這才上前道:「皇上已然清醒過來,這萬年雪蓮就派不上用處……」
秦皇如今這破敗的身體不宜用萬年雪蓮這等天材地寶,只能慢慢精養,不然一個不慎命就要丟了。
「既然用不上,那這藥就送回私庫……」秦皇沉吟了一會兒,「太子,那刺客是在哪兒發現的?」
「是在私庫里。」贏宣忙拱手道。
秦皇聞言,眉頭皺得死緊,看來私庫那兒不太安全,那可是他這一輩子到處搜刮來的好東西,丟哪一件他都會心疼不已,再將這萬年雪蓮送回去就不太妥了。
贏宣眼觀鼻,鼻觀心,他父皇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想到,再者依今晚那人的行事來看,其實是賊居多,只是他身份敏感,說得太多只會引得父皇猜疑,還不如在一旁靜候更好。
三皇子贏其眼珠子一轉,立即就湊近秦皇道:「父皇,依兒臣淺見,這私庫還得換個地方才好。」
「沒錯,父皇,兒臣也這麼認為……」
其他皇子立即附議,生怕落遲一步得不到表現。
秦皇看了看這幾個一臉急切的兒子,又看了看那沉穩不做聲的太子,這麼一對比,太子還是挺優秀的,他不想太子奪權,但也沒想過褫奪贏宣的太子之位,畢竟他真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
「這挪私庫的事情就交給太子吧,還有這萬年雪蓮太子暫管。」
眾皇子一聽這話,這差事沒有自己的份,頓時心情就大為不爽,只是在御前卻又不好表現出來。
「兒臣領旨。」贏宣立即跪下道。
秦皇看了會兒贏宣的頭頂,思忖片刻,又補了一句,「其兒從旁協助。」
本來以為沒有什麼希望在父皇面前表現的贏其一聽這句,頓時喜上眉梢,忙朗聲道:「兒臣定當全力以赴不讓父皇失望。」
秦皇對這兒子的態度頗為喜歡,表情和緩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比剛才精神了許多。
贏宣剛直起了身子,就迎接到贏其挑釁的目光,他冷冷一笑,槍打出頭鳥,這個弟弟如今蹦得再歡,也有他收拾他的一天。
秦皇說了這一會兒話就覺得疲乏不已,遂揮手讓這一群人都退出去,然後宣旨讓外頭的大臣與妃嬪都散去,表示他老人家還死不了。
今夜又是虛驚一場,一眾大臣與妃嬪都鬆了一口氣,他們還沒有做好準備迎接秦國變天,所以能遲一天就遲一天。
贏宣做為太子率先出了皇帝寢宮,贏其這最近躥得最高的皇子緊隨其後,兄弟二人沒有交談,看得出來氣氛不太和諧。
兩人沒有第一時間回去休息,而是徑直往私庫那兒去,今晚還有抓刺客的事情沒有解決,再說這挪私庫的事情也得趕緊解決。
「皇兄,這盒子還是由弟弟代勞吧。」贏其看了眼那裝萬年雪蓮的盒子,就想接過手來。
贏宣手一揚沒讓他碰到,皮笑肉不笑地道:「父皇指定由為兄保管,就不勞皇弟費心了。」
「父皇也說讓弟弟協助呢。」贏其立即回了一句。
兄弟二人唇槍舌劍了一會兒,這萬年雪蓮還是在贏宣的手上,氣得贏其咬牙暗恨不已。
禁衛軍為了抓刺客全體出動,故而皇宮哄鬧不已,贏宣一面得關心這事的進展,一面又要防着這弟弟使壞,故而心情一直不爽兼緊繃不已。
剛坐下來讓宮女上茶,哪知這宮女卻一時手抖將茶水灑到他的身上,這讓他頓時大怒,一腳就踢那宮女倒地,「蠢東西。」
「太子饒命。」那宮女立即爬起來求饒,立即嚇得花容失色。
贏宣沒有心思理會處理宮女這事,直接就交給心腹太監,看着這宮女被拖出去,他的心情也沒變好,被打濕的衣裳貼在身上十分的難受,而且這天氣頗寒冷,一個不好就會得了風寒。
贏其一面幸災樂禍,一面卻又假意兄友弟恭地請贏宣去換衣裳。
贏宣沒有多說話,直接就起身往側殿而去,臨走也不忘揣緊那裝有萬年雪蓮的盒子。
贏其見狀嘀咕幾句,可惜了這次好機會,不然他倒是可以趁機在那萬年雪蓮上做做文章。
贏宣在側殿脫下被打濕的衣裳,正要由心腹內監將新衣裳換上,眼角突然瞄到那送衣裳來的宮女似曾相見,正暗自起疑,誰知那宮女卻突然出手去取他放在一旁裝着萬年雪蓮的盒子。
「大膽。」
他大喝一聲,顧不上穿了一半的衣裳,立即推開內監,直接就朝那宮女出手。
那宮女反應也極快,一個旋身就與他錯開,讓他的攻擊落了空,可他也因反應及時一把就將裝有萬年雪蓮的盒子抓到手中。
「哪來的小賊?」他直直地盯着那宮女看。
因為行動暴露,那宮女也沒有避開他的目光,而是與他直視。
贏宣本就覺得她的面容好生熟悉,這麼一細看,方才認出她不就是之前潑他茶水的那宮女?
她是怎麼逃脫的?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萬年雪蓮,再看了看那不似宮女的宮女,瞬間想明白這兩者的關係,他冷笑,「你就是今夜藏在私庫的那人吧?沒想到是個女的,這就是你的目的?」
他揚了揚手中的萬年雪蓮,之前果然沒有猜錯,她拿那幾件珍寶故意掉落給他看,就是不讓他猜到她的真實目的。
那宮女正是蕭霓,與上官旭與林雪琪分手後,她就往宮女太監的住所而去,解決了幾個礙事的禁衛軍,趁他們補充的人手還沒到,她就敲暈一名宮娥換上她的衣裳,然後掩在一眾宮女太監當中。
因宮女太監走路都會低垂着頭,故她幾次與禁衛軍擦身而過,對方也沒認出她來。
也算她運氣好,這一支宮女太監正是侍候秦皇的,前往的也是秦皇的寢宮,這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萬年雪蓮被贏宣帶出私庫,她正好藉機打聽它的下落,尋找再度下手的機會。
秦皇的寢宮防衛森嚴,她沒能靠近,好在她耳朵靈敏,倒是將裏間的對話聽了個**不離十。
暗暗可惜這萬年雪蓮暫由贏宣保管,如果交給贏其,那就好辦得多,這急於表現的三皇子城府不深,想從他手中奪東西不難。
她再次出手就是藉機上茶水時失手將贏宣的衣裳打濕,只要他一換衣裳,她就有機會拿到萬年雪蓮。
雖然這計劃同樣是在冒險,但她還是願意一試,將那拖她要去打板子的內監與侍衛放倒,本來也還算順利,哪知贏宣偏偏那麼眼尖看到她的舉動。
這會兒,她不得不服那些神偷級人物,果然術業有專攻,她想要學人家一成本事都學不到。
如今暴露了,這張易容的臉她不擔心贏宣會認出她的真實身份,之前那次碰面就已經充分說明了,只是可惜她終究與這萬年雪蓮差了點緣份,就差這麼一點點她就能拿到手。
她看着萬年雪蓮的目光充滿了遺憾,現在讓贏宣知道了她的目的,下次再出手計劃要更周詳才是。
贏宣倒是沒猜到蕭霓的心思,這女賊給他的感覺異常的熟悉,只是這熟悉從何而來,他還真不知道,不過現在顧不上這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正好讓本太子將你以及你的同黨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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