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都城。
「啊——」
小皇帝衛稹從惡夢中醒來,嚇得滿頭大汗,立即大喊,「來人,來人,點燈——」
「皇上,可是魘着了?」
一身形略胖的半老徐娘迅速進來,並且坐到龍床一側掏出帕子給衛稹擦去冷汗,另一手卻是探向八歲的小皇帝的後背,果然摸到一手涼。
「乳娘,朕夢到皇叔了。」衛稹睜大眼睛一臉驚恐地道。
此人正是衛稹最信任的乳娘殷氏。
殷乳娘聞言一愣,忙道:「皇上,攝政王如今遠在楚國,他還沒回來……」
「不,乳娘,皇叔要廢了朕,不,他要殺了我……」
衛稹雙手握緊殷乳娘的手,兩手都是冷汗,可見他被嚇得不輕。
殷乳娘強自鎮定下來,她當然明白衛稹有多懼那位冷麵無情的攝政王,謹慎地看了看左右,忙揮了揮手讓人退出去。
等人出去後,只有她一人隨侍在小皇帝的身邊,她這才伸手握緊小皇帝的肩膀,「皇上,攝政王不會回來了,辛國舅一定能殺了他……」
「不,朕夢到皇叔大殺四方,渾身欲血地向朕走來,太可怕了……」
衛稹喃喃道,他更相信自己夢裏所見。
他恨皇祖父,為何讓他來承受這一切?他寧可不要這偌大的江山,也不想喪命,皇叔衛衢是他一輩子都驚懼的人。
殷乳娘忙伸手攬住小皇帝,眼看自己說服不了他,忙招手讓自己的心腹太監上前,「趕緊去通知辛國舅進宮。」
那心腹太監點點頭,然後這才一閃身就出了皇帝寢宮。
此時外面已是銀月照滿地,辛國舅府依舊燈火通明。
辛國舅在接見了殷乳娘遣來的太監後,就匆匆地命人備馬車進宮,今夜他也收到了不利的消息。
宮門在午夜開啟,辛國舅一行暢通無阻。
匆匆進了小皇帝的寢宮,待看到小皇帝一臉驚懼地窩在殷乳娘的懷裏,他就氣得咬牙切齒,先帝是何等英明的人物?
怎麼就生下了這麼個孬種皇孫?
「國舅,國舅,你來了就好,是不是刺殺失敗了?」
小皇帝衛稹忙從殷乳娘的懷裏掙脫出來,上前就凸圓了雙眼發問。
辛國舅冷聲道,「皇上,鎮定點,小心隔牆有耳。」
衛稹這才發現周圍還有人,遂又嚇得回到殷乳娘的懷裏。
辛國舅看不過眼,上前一把將他從殷乳娘的懷裏拉出來,「皇上,你得記得你是天子,天子就得有擔當,就得有氣派,躲躲閃閃地像什麼樣子?」
「國舅,朕只想知道皇叔死了沒有?」
好半晌,辛國舅方才冷聲道,「沒有。」
「完蛋了,完蛋了,皇叔回來後,一定會拿朕開刀,到時候朕怎麼辦?」
衛稹嚇得面無血色,不停地來回走動,滿臉懼怕。
辛國舅實在看不過眼,立即伸手拉住他,「皇上,你給臣鎮定點……」
「辛國舅,皇上還是孩子。」
殷乳娘忙上前去將衛稹從對方的手中救出,一把抱在懷裏安慰。
「再這樣,他就更沒擔當。」
辛國舅怒瞪殷乳娘,就是她這樣寵着,才讓小皇帝更沒擔當。
「現在指責皇上也無濟於事,國舅還是想想該如何再次下手才是,攝政王若平安回來,我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殷乳娘不喜歡攝政王,那個男人不好招惹,再說他一直擋着她的路,不然憑藉她是皇帝最信任的乳娘,這皇宮應該就是她的天下。
「有先皇的遺旨在手,你我怕什麼?我是先皇指定的顧命大臣之一,而你是先皇指定照顧教導皇上的乳娘,攝政王除非想要戴頂不孝的大帽子。」
辛國舅仍舊兀自鎮定地道,這也是他有恃無恐的原因所在。
殷乳娘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這才臉色和緩許多,拍了拍懷中小皇帝的後背,「皇上莫怕,先皇的旨意還在,諒攝政王還沒那個膽對皇上不利。」
衛稹這才想起祖父臨終前握緊他的手,把一道密旨塞在他的手中。
「稹兒拿好祖父給你的密旨,如若他日你皇叔犯上做亂,你就拿出此密旨着他自盡,切記,在你未長大成人執掌政權之前,一定不要逼他先動手。等他日羽毛漸豐之時,再卸磨殺驢不遲。」
他這才慢慢鎮定下來,皇叔現在不會殺他,一旦情緒穩定了,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國舅,你忒沒用了,連攝政王也殺不了?之前還說什麼培養了多少死士?都是做個樣子給朕看?」
一旦鎮定下來,他立即朝親舅舅發難。
辛國舅有點氣不過,「皇上如果行,那皇上親自上。」
殷乳娘瞟了眼辛國舅,「國舅說的是什麼話?皇上還是個孩子。」
衛稹也瞪了眼辛國舅,「國舅還是想想有什麼好法子除去皇叔,他若回來,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辛國舅聞言,表情越發凝重,衛衢是什麼人他很清楚,畢竟在他的高壓政策下他求生存越發艱難。
衛衢沒對辛氏一門趕盡殺絕,必有他還忌憚的地方,那道遺旨是其一,其二必然是他還沒有準備好。
「他此行是打算向楚國公主求親,若他與楚國結盟,於我們的形勢更為不利。」殷乳娘分析道。
「誰不知這道理?沒想到楚國那個喪門星公主,也會引得天下豪傑前去求親,實在讓人費解。」辛國舅表情極損地道。
「破壞這樁婚事,不能讓攝政王如願,而且一定要使他死在楚國境內,我們才好向楚國發難。」
殷乳娘的表情發狠,一不做二不休,只要衛衢不能回來,這齊國就會是她與辛國舅的囊中之物。
至於小皇帝,這小傢伙的脾性她太了解,要操縱他易如反掌,包管這小傢伙只會乖乖地當個傀儡皇帝。
「你有好計策?」辛國舅斜睨一眼殷乳娘。
殷乳娘上前踮起腳尖,與辛國舅咬了一陣耳朵,辛國舅點點頭。
衛稹來回看了看親近的乳娘和嫡親舅舅,眼裏寄予着希望,沒有皇叔在一旁虎視眈眈這帝位,他必能高枕無憂。
楚國官道上,兩隊徑渭分明的車隊行駛其上。
蕭霓看着坐在對面的男人,親自給他沏了盞茶,手一揮推到他面前,「嘗嘗。」
衛衢反應靈敏地一手接過,沒有讓滾燙的茶水濺出來一分,看了眼對方的眼底的笑意,他也挑了挑眉,輕茗一口,贊道:「好茶。」
蕭霓也端起茶盞喝了起來,對於對方的武力已經有了初步了解,之前那小小的刁難根本就不在話下。
「與公主並肩做戰實在是個不錯的經驗。」衛衢放下茶盞,一派似做優閒地道。
蕭霓眼睛一亮,「其實我們可以通力再合作一次。」
「公主指的是什麼?」
「你與申喻鳳有什麼交易?」
衛衢兩眼直視她,身體朝她的方一向一傾,隨後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近前就告訴她。
蕭霓卻是坐着紋絲不動,她才不會輕易上當,直視他俊帥的臉龐冷聲道:「攝政王別拿我來逗趣,我可不是某人,能隨意任人玩耍。」
「公主真無趣。」
衛衢圈着手冷冷地坐正。
「我又不是討人喜歡的歌姬,為何要有趣?」
蕭霓絲毫不給他面子,最好嫌她無趣,讓他打消求親的念頭。
衛衢不因為她的冷言冷語而心情受損,「公主之前讓我欠了你一個人情,說吧,想要本王如何償還?只要本王還能做到的,一定不會吝於幫忙。」
蕭霓徑自給自己添了碗茶水,一臉欠揍地道,「我還沒有想好,等我哪天想好了再通知攝政王。」
「那到時候本王洗耳恭聽。」
衛衢也不強求,蕭霓要玩什麼花樣,他都不懼,美人就有任性的資本,不是?
對方這表情實在看了讓人心情愉悅不起來,蕭霓暗地裏撇了撇嘴,與他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之前因為並肩做戰升起的那點點好感正在慢慢消彌。
衛衢在情感上經歷得並不多,當然這不妨礙他從蕭霓眼裏看到那點子厭惡,目光從車窗戶處往外看,一下子就發現駱敖緊盯車廂的目光。
他袖下的手當即緊握成拳,這個男人遲早要剷除,不然他別想得到蕭霓。
正在這時候,馬車帘子被人掀起,倆個小傢伙探頭進來,「娘,我們能不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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