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青鸞被自己腦補出來的事給嚇了一跳,連帶着手上一個不穩,茶杯里的水晃了幾晃,差點都濺了出來燙到了她的手。
左翎雖然貌似是在低頭喝茶,但其實他一直都在密切的關注着聶青鸞這邊的動向。
所以聶青鸞的這一番動靜他是全瞧在了眼裏。
於是他便抬起頭來,正想開口詢問關切一番,不想聶青鸞見着他投過來的目光,一時手就抖得更厲害了。
「元,元帥,」她覺着自己都有些口乾舌燥了。但有些話現在不說還等到什麼時候說?難不成等到人家開口說他要留下來過夜的時候她再義正言辭的拒絕嗎?
所以就得先下手為強,堅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場啊。
於是她就強迫自己面上堆滿了笑容,表現得甚是體貼的說着,「元帥您看,這外面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您回去的路上一定很不方便吧?不如我讓枇杷提盞燈籠送您回去?」
逐客之意溢於言表。
左翎:......
其實他原本是想等着聶青鸞主動開口邀請他留下來過夜的。或者是她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那他可以一直在這裏靜坐下去,等到真的夜深了,再由他說上一句安置吧,那他也照樣是可以成功的留在這裏過夜的。
只是沒想到,聶青鸞卻是直接開口攆人了。
她這到底是有沒有一點身為妻子的自覺啊?人家的妻子見丈夫不和自己同房,不都是想方設法的想要將丈夫留下來的嗎?怎麼到她這倒是想方設法的把自己的丈夫往外攆啊。
左翎這一刻的心情真的是,很不好。
心情很不好,面上的神情也就很不好。
雖然在旁人看來,這元帥無論心情好還是心情不好,天天的都是冷着一張臉,看起來也沒什麼區別。可不曉得為什麼,聶青鸞就是從左翎面癱似的臉上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挫敗以及失落?
她覺得她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而這當會內心確實是充滿了挫敗和失落之感的左翎很是不情不願的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說了兩字:「不用。」
而後轉身就走了。
聶青鸞:......
她這是哪裏得罪他了嗎?
左翎一路心情很不好的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正在書房裏翹着腳嗑瓜子看孤本的趙小北一見他就詫異了:「元帥你怎麼回來了?我剛聽前面的侍衛說你和王妃一起共進晚餐,難道接下來你不該是在王妃屋裏過夜的嗎?怎麼這大半夜的還跑了回來了?」
左翎實在是不好意思說自己其實是被聶青鸞給趕了出來的,所以他只好沉着一張臉不說話。
趙小北嘖了一聲,心裏想着,看來元帥的這過夜大計沒實施成功,難怪他臉這麼臭。
不過人艱不拆嘛,所以趙小北很體貼的岔開了話題,轉而是將手中的孤本遞了過來。
他一臉神秘的笑,語氣也甚是曖昧:「元帥快來看看這個,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從書店裏搜出來的孤本。嘖,就那書店老闆還一本正經的在我面前裝純潔呢,說他那賣的都是正經的書,可被我這麼一搜不就搜出了這個來?」
軍營里有一段時間很是流行這種帶顏色的插畫,於是隴城裏的一些書商為了利益就進了很多這樣的插畫來銷售。原本男人嘛,看這些也只是個消遣而已,也不會有誰多事去管上一管。可看多了自己動手擼的第二天出操都受影響那就不得不管了。
於是左翎就任命趙小北為掃-黃先鋒,授權讓他去查抄隴城裏的一干書商。但凡是搜查到有這樣的插畫,那就一律沒收,外加處以罰金。但不想這貨卻是假公濟私,但凡搜查到覺得還過目的就自己留着看了,還美其名曰他這是審看鑑定內容,讓一干膽敢賣插畫的書行老闆無所遁形,無可狡辯。
原本左翎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趙小北雖是看着油腔滑調,吊兒郎當的,可但凡遇到正事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而且在某些事上他也是有節制的,頂多幾日一次,不至於影響其他正事,所以左翎就當不曉得他假公濟私的這事也就算了。
但誰曉得這貨今晚卻是硬生生的作死,自己非要撞槍口上來。
當下左翎一眼掃了過去,見趙小北手中拿着的這所謂的孤本果然是製作精美。每一頁都是用薑黃綾裱着,內里亭台樓閣,花草樹木畫的也甚是精緻,至於主角人物那更是栩栩如生,毫不誇張的說,連頭髮絲都畫的根根分明。
趙小北甚是得意洋洋,開口勸慰着:「元帥啊,我看你每天不是在看軍務就是在看兵書,日子過得也太枯燥了。來,不要說屬下我不為你着想啊,這孤本就放你這吧,你沒事的時候可以看看。」
說到這裏,又露出一個你我都明白的猥瑣的笑容:「元帥你雖然說起來都二十四了,可在男女之事上還是一片空白。這往後你和王妃總歸是要用到這事的嘛,與其到時手忙腳亂亂了方寸,那還不如現在就開始研究研究呢。」
左翎太陽穴旁邊的青筋歡快的跳了兩跳。
他一把將趙小北手中的孤本給拿了過來,隨手扔到了桌上,而後冷聲的就開口說道:「你現下自去大管家那裏領取二十軍棍。」
他一開始的規定,但凡發現有私自查看帶顏色插畫的士兵,不問緣由,一律先打二十軍棍。
趙小北:......
他這一片丹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關鍵是這明月不僅只是照溝渠,特麼的還要打他啊。
趙小北立時就慫了,涕淚滿衣裳的開始嚎了:「元帥你不能這麼對我。」
左翎涼涼的就問着:「我為什麼就不能這麼對你?」
「因為,因為,」趙小北的眼珠子快速的轉動着,末了他腰身一挺,色厲內荏的威脅着,「元帥你要是打我二十軍棍,我就立即去跟王妃說你今晚在廚房和她的偶遇都是假象,其實你是知道她在那然後故意跑過去的。」
其實這番威脅的話說出來的時候,趙小北的心裏也在打鼓。
威脅左翎,不啻於跑去摸老虎的鬍子了。
果然,下一刻就聽得左翎沒有溫度的聲音在耳旁慢悠悠的響起:「你知道上一個威脅我的人最後是什麼下場?」
趙小北太知道了。
上一個威脅左翎的人是胡人的一員大將。
當時那廝在城牆下面,騎在馬上,舉着手中的大刀就高喊着:「左翎你這個龜兒子,天天縮在裏面不出來算什麼好漢?有本事你就打開城門出來和我一戰。不然我現下就教人踏平你這隴城,然後再讓人挖了你家祖墳。」
結果左翎二話不說,直接就是拉開長弓,三箭齊發。
一箭射在敵將身後豎着的將旗上,一箭射在敵將的髮髻上,一箭則是射在了敵將身下所騎黃鬃馬的腿上。
隨即同一刻,將旗倒,髮髻散,馬更是突然的單膝往下一跪,直接將馬背上的敵將給顛了下來。
於是敵將在他數萬的手下士兵面前披頭散髮的滾在了地上,什麼臉都給丟盡了。
要不是因為留着胡人還有點用處,不然估摸着也不用三箭這麼麻煩了,直接一箭對準心窩子也就是了。
趙小北想起這一幕,一時一張小白臉就更白了。
「元,元帥,」他結結巴巴的開始認錯,「我錯了。我豬油蒙了心竟然敢威脅您啊啊。」
左翎抬起一腳乾淨利落的踹了過去,直接將趙小北給踹了個大馬趴。
「看在奶娘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滾吧。」
被踹了這麼一腳,趙小北卻是喜笑顏開的開始謝恩。
「謝元帥賞腳,」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又笑嘻嘻的湊了過來,面上露出來討好的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那這份孤本......」
左翎抬眼,慢條斯理的望了他一眼。
趙小北立時就覺着一股涼氣從腳後跟一直冒到了頭頂。
他忙縮回了手,討好的笑:「啊,我不要了。留在您這裏,您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說罷,轉身腳底抹油就跑了。
待他走了,左翎的目光落在了那孤本上。
扔掉,還是?
最後他還是留了下來,塞到了柜子的最底下。
也許往後真的有用到的時候呢。
而聶青鸞那邊廂,左翎一走,她就招呼着枇杷和青兒來吃那份遲來的晚飯了。
飯菜雖說是冷了,但好在屋子裏有炭爐,放在上面稍微的熱一熱就可以了。
吃完了炒飯的枇杷和青兒一致的表示,這炒飯真的是太好吃了。簡直就是人間美味啊有木有。
但聶青鸞表示,這才哪跟哪啊。要是炒飯裏面放點老乾媽或者是拌飯醬再一炒,那滋味才叫天上地下無敵呢。
但很可惜,她穿過來的這個時代沒有辣椒。
聶青鸞一方面遺憾着這件事,一方面又在琢磨着另外一件事。
她住的這臥房,其實左右兩邊都是有廂房的。
現下西廂房是枇杷和青兒在住着,但東廂房卻是空置在那裏。
她琢磨着,若是將西廂房改造成了一個小廚房,那她往後就不用偷偷摸摸的跑到大廚房裏做菜去了,而且她還可以每天都自己做菜了,想吃什麼就做什麼。
想法雖好,可惜這王府里她說了不算啊。
得,又添一樁遺憾事了。
次日,她正攏着手望着西廂房嘆氣的時候,忽然就見王順領了一個人進來。
她一問,方知這是元帥一早吩咐的,讓他找個會搭灶台的匠人過來,說是在王妃這裏的西廂房裏搭個灶台。
聶青鸞:......
她這算是和左翎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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