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蟲,是北魏特有的一種生物。
它們生活在陰濕的山洞或者潮濕的森林裏,成群結隊,專門活吃人和動物,每一隻蟲子都有拳頭大小,千百隻加在一起,能將一個大活人瞬間吃出骨頭來。
也就是說,剛才他們看見的那些屍骨,都是被食人蟲吃了的人……
蕭致遠因為害怕,手一抖,火把掉地了。他恐懼道:「姐姐,我們、我們趕緊走吧。」
「呵,走得了嗎?」張逸凡朝後退了一步,呼吸聲急促起來,他看得出,這些食人蟲爬行的速度很快,儼然是將他們三人鎖定成目標。
只怕他們是逃不掉了!
張逸凡啐了一口,道:「大不了拼了,能殺一群是一群!」
「不行,不能出手。」蕭致遠連忙拽住了張逸凡,說道:「這種成群結隊的東西,很容易被激怒的。」
密密麻麻的食人蟲再度靠近了他們,整個空間因為恐懼而變得窒息。
蕭瑟瑟摸到了腰間的蟲笛,拿了出來,目光湛湛,吹奏起蟲笛來。
陶笛的聲音清亮婉轉,神秘,而仿佛山高水長。這狹小的空間裏,回音重重,蕭瑟瑟十指按動笛孔,一邊努力保持自己的雙手不要顫抖的太過厲害。
她把蠱術發揮到極致,希望能指使食人蟲退去!
欣喜的是,笛聲的確起了作用,食人蟲的速度遲緩下來,還有些蟲子停下了,後面的蟲子擁擠上來,從它們身上爬過去。
蕭瑟瑟後退,唇間樂曲不停。通過音樂,她能感知到食人蟲接受了她的命令,但是好像還有另一股力量存在於這片地帶,這股力量讓它們不安,讓它們變得嗜血,甚至影響它們去抗拒蕭瑟瑟的笛聲。
蕭瑟瑟猛然一驚,這種感覺,和她在大堯北關上吹奏蟲笛時感覺到的一樣!爬蟲們似乎是受了陰陽不平衡的影響……
眼看着食人蟲離他們只有三尺之遙,張逸凡眼神一沉,眸底凝結開一片殺意,握劍的手已然抬起。
要不是蕭致遠拉着他,他大概已經攻出劍氣了。
食人蟲還在靠近,蕭瑟瑟額角已經泌出不少冷汗,恐懼、耗神,她的身體也有些難以再支持。
可她不能放棄!
現在不能退,只能背水一戰,求一條活路!
當食人蟲爬到離蕭瑟瑟還有一寸時,恐懼扼住了她的脖子,因為疲累,眼前冒金星,蕭瑟瑟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可憐了致遠和逸凡,竟然沒她連累,葬身在此處。還有忘言,她竟然沒能再見他一面!
「停、停了?」
蕭致遠的這聲驚呼,尚帶着難以置信的成分。
張逸凡看出蕭瑟瑟體力不支,一手扶住她。她這才看見,食人蟲們停了下來,最近的一隻就在她的腳下,只要再往前爬一點,它便能嘗到她血肉的味道。
蕭瑟瑟眯起眼睛,凝聚注意力,直到看見食人蟲們開始退卻,緊繃着的心弦才徹底鬆了下來。
她成功了!
身子歪了歪,眼前又冒上一片金星,蕭瑟瑟險些暈過去,一個激靈又找回了意識,「逸凡,致遠,我們快走。」
三人小心的踏過食人蟲退開的地方,繼續往山洞深處走。離那個小空間遠了,仍舊心有餘悸。
前方,潺潺的流水聲在增大。他們循着聲音靠近,發現了一條窄細的小溪。
這一幕印證了蕭瑟瑟的判斷,山洞裏有溪流,順着小溪的流向走,就一定能走出去。
正好也渴了,他們喝了些水,便繼續走。
小溪很長,曲曲折折,好在周遭的空間也能走人。
蕭瑟瑟體力越發不支,小腹也感到難受。她坐下休息了會兒,便繼續朝前走,火把的光照出她眼底的道道血絲。
走了片刻,前面居然沒路了。一塊山壁擋在三人面前,周圍也沒有別的出路。
蕭致遠才燃起希望沒多久,現在又熄滅了,他沮喪道:「怎麼辦,我們還要回去嗎?那些蟲子還在那裏。」
蕭瑟瑟搖搖頭,仔細觀察了周圍,道:「你們看,雖然前面沒路了,但溪水還是在往前流。我想,只要打破前面的山壁,就能繼續順着水流往前走了。」
可是打破山壁這事,談何容易?蕭致遠手無縛雞之力,只好看向張逸凡,眼睛盯着張逸凡手裏的劍,痴看了半天。
「看什麼。」張逸凡白了蕭致遠一眼,對蕭瑟瑟道:「今天不把這山壁劈開了,我就不叫張逸凡!」
「逸凡兄!」蕭致遠吃了一驚,連忙說:「萬一山壁很厚……」
張逸凡冷道:「厚也要劈開,只不過到時候我肯定沒力氣了。」
「那我背你。」蕭致遠脫口而出。
「你?」張逸凡打量着蕭致遠的身板,覺得他這文弱的樣子,能馱起他才怪。
蕭致遠盯着張逸凡的臉,認真的說:「逸凡兄,你放心吧,你要是沒力氣了,我就是累死也要把你馱出去。」
張逸凡冷哼一聲,仿佛是根本沒把蕭致遠的話當回事,然而眼底深處卻有一絲暖意划過,沒有逃過蕭瑟瑟的眼睛。
這一刻,張逸凡眼底的暖意,也感染了蕭瑟瑟。
雖然他們身處逆境,可是,能看見兩個弟弟之間互幫互助、出生入死,蕭瑟瑟心裏說也說不出的溫暖。
「廢話少說,蕭致遠,扶着姐姐後退。」張逸凡邊說,邊靠近山壁,雙手握住劍。
他將劍緩緩抬起,雙眼的視線聚焦為一點,犀利而果決,「我會用足內力去砍,一下不成,再來一下,你們都別靠近。」
深吸一口氣,張逸凡調運內力,化作勁風陣陣,與這山洞裏的陰風摻雜在一起,肆意流動,掀得蕭瑟瑟和蕭致遠衣袂飛舞,髮絲從眼前揚起。
蕭瑟瑟忙抬手,把擋眼的髮絲攏到耳朵後面去,也是在這一刻,聽張逸凡狂吼一聲,一劍劈向山壁!
一陣劇烈的轟隆聲,從山壁飛速擴散開來。蕭瑟瑟腳下震動,和蕭致遠互相攙扶,接着就見山壁裂開一條縫隙,土石滑落間,一抹刺眼的光線通過縫隙照射進來,刺痛了幾人的眼。
他們連忙用袖子遮眼,心中興奮萬分。
有光照進來了,那就是有出路了!
蕭瑟瑟的聲音不禁有些顫抖,「逸凡,還能支持得住嗎?」
「當然。」張逸凡自信的笑道,笑聲里一抹火焰般的張狂,再度蓄力,然後大喝一聲,劍再度劈下。
這一次,山壁的縫隙被劈大,光線更加明亮,在地上撒成一塊橢圓。但張逸凡的劍也被磕出殘缺,沾上了土灰。張逸凡本人亦消耗了太多,身子晃了晃,大口大口的喘氣。
「呼……呼……」他不着痕跡的擦去虎口的鮮血,第三次舉起劍。
他一定要把縫隙劈到能通過為止!
就在張逸凡即將劈下劍的時候,雙肩,被一雙溫柔的手覆蓋上。
張逸凡怔了怔,偏過半張臉去,瞧見的是蕭瑟瑟靜美的眸子,黑亮的潭底倒映着他的影子,明亮的搖曳。
蕭瑟瑟柔柔的笑了:「逸凡,這回我扶着你,你全力以赴吧。」
張逸凡感覺到心口的暖意,卻嘴硬的說:「離我遠點,別托我後腿!」
不料蕭致遠也扔掉了火把,走過來,雙手撐住蕭瑟瑟的肩背,說道:「逸凡兄,我也來幫你。我撐在姐姐後面,就是摔倒了也是姐姐摔在我身上,你們兩個不會有事的。」
「致遠?」蕭瑟瑟有些擔心,會傷到蕭致遠。
蕭致遠笑:「逸凡兄,我沒問題的。」
「哼,囉嗦。」張逸凡冷笑了聲,唇角的笑容卻出賣了他的真實心思。
有蕭瑟瑟和蕭致遠給他打氣,他的鬥志燃燒起來,同時,有他們撐着,他也更能使上力氣。
定定的盯着那條裂縫,張逸凡調整了重心,凝聚氣息,將最後剩下的力量都灌注在這一劍里,狠狠的劈了下去。
轟。
劇烈的震動,更甚於之前的兩次。
張逸凡受到了強大的反推力,整個人朝後栽去。蕭瑟瑟趕忙用力去撐他,腳下站不穩,眼看着也要跟着栽出去,後背上蕭致遠忽然用力,硬是將蕭瑟瑟給撐住了。
最後三個人踉蹌了幾下,互相攙扶着終於站穩,而外面照進來的明媚陽光,也將他們籠罩在一片金色中。
他們成功了!
張逸凡成功劈開了一個可以通過的口子。
「呼……」張逸凡如願以償,嘴角咧開一抹欣慰的笑容,身子一軟,跪了下去,整個身子靠着將劍插到土裏才得以不癱倒。
蕭致遠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把張逸凡架了起來,蕭瑟瑟也來幫忙。
「逸凡兄,我背你。」蕭致遠十分認真,說着就在蕭瑟瑟的幫助下,背起了張逸凡。
兩個少年都是長身體的時候,體重都不輕,蕭致遠又不算個力氣大的主兒,剛把張逸凡背起來,就覺得有些吃力。
可他咬咬牙,偏過頭,朝着張逸凡輕鬆的笑道:「逸凡兄,你真厲害,先休息一會兒吧。等我和姐姐出去了,再放你下來。」
張逸凡低哼了聲,這低聲裏帶着濃濃的笑意,輕輕震動在蕭致遠的耳邊。
蕭致遠和蕭瑟瑟交換了目光,兩人一前一後,鑽過了張逸凡劈開的口子,朝着光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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