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到來了。
其實在沒有窗戶的角斗場裏,很難看出白天黑夜。顧蓮被推醒了,一群人窸窸窣窣地起床吃飯。顧蓮曾經舉手要求刷牙,結果被齊齊鄙視了,就連龍子軒一干人也不意外。
&兒來這麼多矯情的要求?」龍子軒低罵道。
「……」注意牙齒健康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啊!這群愚蠢的未來人。
顧蓮有理無處說,只能忿忿腹誹,拿蜜幻茶咕嘟咕嘟漱口。
不過牙刷沒拿到,倒是拿到了一套新衣服。張靖把一套衣服丟給她,顧蓮雖然緊張,但看到新衣服,舊時代的**因子又蠢蠢欲動起來,她高興地道:「比賽還有新衣服穿?」
&這一次,統一服裝而已。」張靖翻着白眼說道。
眾人側目。
顧蓮嚇到了。拜託大哥你表演敬業一點好不好!!!昨天還是猥瑣的蘿莉控,今天就這麼一副萬分嫌棄的樣子,傻子都知道有問題啊……
張靖沖她露齒一笑,美滋滋地晃了回去。昨夜過去以後,他就有了個新愛好,看到她憋屈他就萬分暢快。
上午在訓練中度過。他們都有自己的鍛煉方法,難得飯量不限量,眾人為了保命,不需別人督促便瘋狂地練習着。
顧蓮這個半路出家的就跟着龍子軒練,反正劉梓鏡他們對她現在已經是放養狀態,隨她折騰。
到了下午,顧蓮邊計算着異能抑制劑的失效時間,邊感到一陣緊張。心臟跳的極快,訓練也不再專心。有點害怕啊……
她已經知道了今天她會在哪個擂台上出場,第二擂台——混戰。武器任選,十個人里斗到只剩下一個人站着為止,殘酷的、血腥的戰鬥。
心臟跳的極快。
希望時間就此停止。
然而時間卻準確地叫人感到絕望。
白天已逝,黃昏降臨。降魔時刻,群魔亂舞。
她終也成為了「魔」中的一員。
***
顧蓮站在登上擂台前的台階上。解說員正在一個一個報着名字,每報一個名字,就引來轟天的叫好聲,甚至腳下土地都在微微震顫。耳朵里充斥着瘋狂的加油聲,氣氛熱烈至極,好像是鐵鍋里的油,一勺、一勺,噼里啪啦。
打手們並沒有掩飾他們對顧蓮的輕視。和三、四擂台那種凌虐弱者的擂台不同,一、二擂台是站台制度,強者生存,他們有的已經活下了數十輪,甚至用實力,從奴隸一點點轉變為打工者。在他們眼中,顧蓮就如同誤入狼群的小白羊,戲謔嘲笑甚至帶有邪意的眼神沒有絲毫掩飾。
這樣柔弱的少女……主辦方的工作人員看了也不由輕輕搖頭。他甚至覺得就連他也能輕鬆殺死她。她根本不適合出現在這個擂台上,除了給鐵血暴虐的擂台上增加一點色彩與噱頭以外,他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讓她站上去。
他不由有些同情。
&九位選手,嘉地基地的`拳王`!!!」解說員這個時候高喊道。
&噢噢噢噢噢!」觀眾們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王」含笑看了眼顧蓮,那不是友好的笑容,而是輕蔑的,然後轉身躍上擂台,用力揮舞着拳頭,引來一片尖叫聲。
顧蓮咽了口口水,握緊了她挑選的武器。觀眾們想看到的是野蠻的戲碼,自然不可能給他們提供熱兵器。一個個冷兵器似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一般,透着森寒的氣息。顧蓮挑選了一柄匕首,不是她不想威風凜凜地揮舞着刀劍,而是她沒有那個體力揮動它們。
她是女生,所以她只能取長補短,用她的方式戰鬥。
&備好了嗎?」工作人員憐憫地問道。
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了。
她剛點了下頭,就聽到解說員愈發高亢的聲音:「現在,我們歡迎最後一位選手,也是一名新兵,幻影基地的`戰妹`!!!」
觀眾的叫好聲顯然沒有前面強,因為他們對她並不熟悉。然而聽在顧蓮耳中,卻似敲擊在心臟上的鼓點,每一聲都難受的幾乎漲破血管。
她有點暈眩,一步一步爬上樓梯。一切都是如同火一般的熱烈,明亮的可怕的燈、瘋狂的觀眾、好整以暇的對手,一切都轟轟地朝她湧來,幾乎擠爆她的骨肉肌理,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着戰慄着,她的身軀都被氣氛灼燒炙烤,只有手中的匕首是冰涼的。
當她站在擂台上的時候,觀眾席上靜了一瞬,緊接着,爆發了一陣從未有過的瘋狂的叫好聲,口哨聲、尖叫聲、鬨笑聲,紛至沓來,分貝高的幾乎要掀翻天花板。高高的、高高的擂台。遠遠的、遠遠的觀眾。頭頂的燈光把一切都照花了,她只覺得頭暈目眩,險些站不穩,一切都在瘋狂的轉着圈,光怪陸離,色彩追逐着色彩,失控的陀螺不停旋轉不停跳躍,幾乎要將她也攪碎成一團渾濁的色彩。
——她會被吃掉。
她想着。
所有人都在張大嘴巴,露出牙齒,流着口水,貪婪地充滿食慾地等待着場上的狼群烹飪誤入的羔羊,烈火已經燃起,沸水已經滾燙,稍等片刻、稍等片刻,美味的食材即將奉上。
她努力控制着顫抖,然而牙齒卻在互相磕碰。
這場戰鬥遠比她預想中的要恐怖。
她的精巧、她的機靈、她的口才、她的直覺,過去的經歷,受到的教養,翻閱的名著,討喜的性格,鍛造的友誼……一切,全都在摧枯拉朽的暴虐中被摧毀被攪碎。她如同渾身赤果,剝去了天賦與武器,只是握着匕首,簌簌發抖着,準備一場原始而又野蠻的鬥爭。
拿生命做賭注的傾心表演。
她細微的顫抖和僵硬的表情被攝影別出心裁地捕捉到,並放到了現場直播的屏幕上。所有人都可以輕鬆地閱讀柔弱羔羊的恐懼和無力,他們爆發出大笑,而押注顧蓮的賭金瘋狂地增加,作為取悅他們的獎勵。
顧蓮的額上有汗珠落下,她晃了晃腦袋,咬緊嘴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觀眾席上響起一陣夾雜着笑聲的掌聲,有人在高喊着鼓勵她。
耳邊能夠聽到咚咚咚的聲音,一切都在遠離,一切都在迫近,視野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她幾乎以為自己將要被心臟劇烈的搏鬥擊倒,觀眾席上每一聲叫喊都如同銳利的屠刀切割着她的血肉、她的生命、她的自尊。
她眼中泛起了淚花。
攝像頭陡然逼近,敬業的攝影師成功地捕捉到了她的脆弱。
又是震天的歡呼聲,而她本來冷清的思維就在這一刻,狠狠碎裂。她忽然不明白,她究竟是為了什麼站在上面呢?
她的任何努力都是他們歡快的源泉,她的所有掙扎都讓他們哈哈大笑,他們看着她,歡呼雀躍,像個被他們操控的可憐玩偶,被困鬥獸,就連她的一個深呼吸都能當做滑稽的戲碼,而她唯一的報復,大概就是乾脆利落地死去,因為她活着的每一秒都是他們看電影時附帶的爆米花。
不如就這麼死去算了。
被瘋狂攪亂的精神世界裏,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
她骨子裏的倔強和剛烈在尖叫,而自殺幾乎成為了唯一的出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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