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
吳瀧緩緩自門口經過,屋裏幾位官員正在竊竊私語。
「聽說羽林軍統帥昨日出宮時遇刺,生命垂危啊……」
「噓……什麼遇刺,說是在去攝政王府的半路上吃了酒,跟其他酒客發生爭執,被人捅了一刀呢。」
「什麼幾刀?我聽說他中身數十刀!」一名官員眼睛瞪得好像銅鈴。
「看樣子是活不下去啦,等攝政王回來,只怕這羽林軍又要落到他的手上了。」
「我怎麼聽說這裏另有隱情……」
幾位官員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吳瀧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去。
昨夜裏若不是他暗中接到了葉芷蔚的親筆信,只怕今天他也會被這些流言驚到。
才一夜功夫,各種傳聞說的有模有樣,且不說他們是從哪裏聽來的,單說這消息的來源就非常可疑。
出了這種事,攝政王府的人是絕對不會到處散播的,葉芷蔚本人自不用說,當初若不是她口風緊,自己怎能安然藏在她的莊子上,存活下來。
他出了兵部,去了錦衣衛處。
「嚴大人在麼?」吳瀧問門口的守衛。
守衛將他帶到一處屋內,吳瀧坐了一會,便見錦衣衛指揮使嚴岐山走進來。
「什麼風把吳大人吹來了。」嚴岐山笑道,「剛才我險險被人誤會成在這裏私會佳人了。」
吳瀧生得面容嬌媚,一雙美目更是燦如繁星,要不是穿着官袍,外人只怕會將他錯認成女子也說不定。
吳瀧對於這種玩笑毫不在意,「想必嚴大人已經聽說過文將軍之事了。」
嚴岐山臉上的笑容收攏了些,頷首道:「消息真假難辨,怕是背後有人想故意擾亂眾人視線。」
「關於兩名兇犯之事,還要煩請嚴大人幫忙。」吳瀧拱手道。
「好說。」嚴岐山應承道,「難為攝政王妃想的如此周道,我本以為她那邊會方寸大亂,沒想到她連夜便通知了我們這些人。」
吳瀧想起當年他藏在葉芷蔚的莊上時,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點着指頭教訓自己的事情來,不由得微微一笑,:「王妃自是與旁人不同。」
嚴岐山哈哈一笑,兩人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晚上吳瀧去了城中酒樓。
待了半個時辰左右他起身去了淨房,身子踉蹌着似乎喝了不少酒,還不忘與偶遇的熟人打招呼。
他剛到了外面淨房,整個人突然一掃剛才的醉態,撩起衣襟下擺,閃身竄過牆頭。
牆外早有一輛馬車待在那裏,他徑直跳上馬車,馬車調轉車頭,直奔攝政王府而去。
攝政王府。
葉芷蔚剛剛被小蓮勸着用了些雞湯,凌鈺也聽說了南宮煙跟文天昊的事,幾次派人過來打聽,還親自過來查看葉芷蔚是否準時用飯。
凌鈺剛走不久,柳煙進來悄悄道:「兵部侍郎吳大人來了。」
葉芷蔚立即道:「讓他進來。」
柳煙似有些不安,猶豫着,「不如……讓吳大人去花廳?」風暮寒如今不在府中,王妃在自個的屋子裏見外男,總有些逾越之嫌。
葉芷蔚輕輕嘆了口氣,「外面現在不知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我們攝政王府,儘量少讓府里人知道吳瀧過來之事。」
「奴婢知道了。」柳煙退了下去,不一會吳瀧進了門,站在門口。
葉芷蔚臉色有些蒼白,折騰了一天一夜,她又懷着身子,精神未免有些不濟。
吳瀧看到她這般模樣,臉上的笑容漸漸隱了下去,「你沒事吧?」他看向她,目光中滿是擔憂之色。
葉芷蔚苦笑,「我能有什麼事,現在有事的人是文將軍跟南宮煙。」
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吳瀧也不跟她客氣,上來直接坐了,伸手卻要去抓她的手腕。
葉芷蔚沒想到他竟會有如此大膽的舉動,一驚,動作慢了半拍,手腕被他抓住了。
「放手!」葉芷蔚不悅道,她叫他進來是想問他正事。
吳瀧抓住她的手腕後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而是皺了皺眉,「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自然的放開她的手後,吳瀧起身到了門口,對守在門外的柳煙道:「去讓人送個暖手的手爐過來。」
葉芷蔚坐在那裏看他婆婆媽媽的吩咐自己丫鬟,心裏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這種時候,府里府外全都要靠她一個人撐着,說不累,那是假的。
她從沒像現在這樣,希望風暮寒馬上回來,就算用不到他出手,只要能陪在自己身邊,讓她能夠在筋疲力盡的時候有個依靠,那便是對她最大的安慰。
外面的丫鬟很快送來了手爐,吳瀧接過後轉身進屋。
「我已聯繫了錦衣衛指揮使嚴大人,他會派人暗中調查順天府兩名兇犯的身份。」吳瀧將手爐放在了她的腿上,強迫她將兩手放在上面。
「你只管跟我交個底,文將軍究竟是死是活,朝中我自有應對。」
手爐漸漸暖熱了她的手心,也重新暖熱了她微涼的心底。
她凝視着吳瀧,烏黑的眸子裏閃動着灼灼光華,「我覺得……目前這種情況下,文將軍還是死了的好。」
吳瀧先是一驚,但當他看清她眼底深處的狡黠時,忽地悟到了什麼,「依現在朝中的情形來看,文將軍若是死了,攝政王府嫌疑便是最大,文將軍先是在來王府途中遇害,而後又被你留在王府過夜救治,想來就算你有一百張口,也難以洗脫嫌疑。」
葉芷蔚冷笑,「既然如此,我就送他們一個便宜。」她倒要看看,朝中誰會第一個跳出來咬住她不放,「我雖然沒辦法向你交實底,但十日之內,我可保文將軍無恙,最後一關他能不能撐過去,就要看天意了。」
崔先生縱使順利的將刀撥出,還要看文天昊身體的恢復情況,在這個時代,感染與併發症很容易就會奪走一個人的生命。
吳瀧與葉芷蔚密談了一個時辰,就連柳煙都不知道吳瀧什麼時候離開的,等她進了正屋時,發現葉芷蔚已經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若要放在平時,她定要把葉芷蔚叫起來,扶她上床歇息,可是因為南宮軍和文將軍的事,她根本就沒法好好休息,現在看她睡了,柳煙不忍打擾,上前為她蓋了條毯子,然後悄悄退了出去。
房門剛剛合上,床柱後的隱影里漸漸浮現出吳瀧的身影。
他悄無聲息的來到葉芷蔚跟前,探指點中了她的穴位,然後俯身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
不管你想要如何,我都會守住你的心愿,就像當初你向我承諾的那樣,不管我什麼時候掉下水去,你都會將我救上來。
雖然你從未向我索取過什麼,但是我知道,我已經把最重要的東西給了你,而且……再也要不回來了。
吳瀧輕輕為她蓋上錦被,幽暗中,笑容顯得有些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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