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指着丟在地上的龍袍,冷聲道:「此物正是從你的府里搜出來的,你還有何話說?」
太子臉色煞白,雙唇哆嗦着,此時辯解已然無用,他只能硬着頭皮,來個死不認帳。
只要他不承認,便還會有機會,他的母后若是知道此事,定會來幫他。
這時候,整個殿內的氣氛就像是被凝固住了一樣,朝臣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終於,太子黨人忍不住了,有人上前半步,開口道:「皇上,太子為人賢德,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還請皇上三思!」
「住口!」皇帝勃然大怒,他鐵青着臉,「敢做便要敢當,他身為太子做了錯事竟連一點擔當也沒有,朕的大好江山如何能交到這種人的手裏!傳朕旨意,從即日起,廢去他太子稱號,關入靜思殿……」
皇帝此言一出,所有朝臣全都愣在當場。
要知道,廢太子可不是件小事,太子已經在這位子上坐了十幾年,他的身後尚有皇后在,怎麼可能輕易的就被廢除,只怕今日皇上說出這話,也只是一時之氣。
皇帝一席言罷,怒沖衝起身離座,看也不看太子一眼,徑自離去。
太子癱軟在地上,大腦里轟轟作響。
朝臣們見狀也只得紛紛散去,朝堂里瞬息萬變,太子被廢除的消息若是傳出去,只怕那些皇子裏不少人都會生出心思來,各大勢力將會重新洗牌。
風暮寒緩步走過太子身邊,單手負於身後,眸光狂放不羈。
太子抬起頭來,狠狠的盯着他,面如死灰。
風暮寒在經過他身邊時,雲袖揮落,似無意間擦過他的身體。
太子卻覺得他那衣袖似有萬斤之重,落在他的身上幾乎要將他壓垮。
風暮寒並未做留停,他掠過太子身邊,邁步離去,走進殿下的那片陽光里。錦袍上的麒麟暗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深深的刺入進他的眼底,灼燒般的疼痛。
待到風暮寒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無邊的懼意才漸漸向他襲來,並將他吞沒殆盡。
城外,莊內。
風暮寒急匆匆下了馬便將韁繩丟給青衣,徑直進了莊門。
院子裏靜悄悄的,門口守着的近衛軍見世子回來,急忙低下頭去。
風暮寒看也不看,大步進了院子。
崔先生正坐在外間屋裏,低頭不知寫着什麼,小蓮站在他的身旁,時不時點頭回應着崔先生的話。
忽地,門外闖進一人,只把小蓮嚇了一跳,剛想開口阻攔,崔先生連忙以食指按在嘴唇上做了個噓聲。
「是世子回來了。」
小蓮剛才根本沒看清門外進來了何人,那速度就像一道影子似的,轉眼間就進了內室,唯有門口懸着的珠簾搖晃着,噼啪作響。
風暮寒進了內室,他已有兩日未歸,雖然每天都能接到暗衛傳來的有關她的消息,可是他還是想親眼看到她是否安好。
床上的小人似乎還在沉睡。
他走過去拉起帳幔一角,輕輕將它提起。
葉芷蔚的小臉便露了出來。
她的手臂上纏着白布,放在身側,可是小腿卻是極不雅觀的從薄薄的單子下面伸出來。
他伸出手去,想要觸摸她的臉。
就在這時,那雙閉着的眼睛卻突然睜開了。
烏黑的眸子開始還顯得有些茫然,但在看到他後,便露出彎彎的像月牙般的笑意。
「你回來了……」她喃喃道。
他含糊的應了一聲,手指挑開落在她鬢邊的一縷碎發。
葉芷蔚一蹙眉,「你到哪裏去了,身上儘是煙味。」
風暮寒這才想起他在太子府待了一夜,衣裳早就被濃煙熏透了。
他退後兩步,隨手將外面的黑色錦袍脫了下來,丟在一邊,只着了裏面的白色中衣。
「早晨用過飯了麼?」他問。
葉芷蔚忍不住笑起來,「現在都快晌午了。」
風暮寒看了眼射進窗欞里的炙熱陽光,苦笑了一下,他已經忙的不再去注意時間了。
「你這兩天去了哪裏?」葉芷蔚伸出完好的那隻手臂,去摸他的下頜。
兩日未曾合眼,他的下巴上已經起了一層青胡茬,摸上去感覺有些扎手。
「處理了些事情……」他托起她纏着白布的那支手臂,「還疼麼?」
「有一點。」葉芷蔚實話實說,「不過只要我不動它就不會疼了。」
他低頭,探究的打量着她。
按說她受了這樣的傷,自己定然應該陪在她身邊的,可是他卻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兩日,現在回來了,她只如此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句。
聰慧如她,怎麼會猜不出他出去做了什麼,不是她不想問,而是他若不說,她便不想逼他。
突然間,他就像卸掉了肩上所有的重擔,只是想着要陪在她身邊,哪怕什麼話也不說,就這麼望着她也會讓他的心裏感到充盈起來。
葉芷蔚朝他伸出一隻手來,仰頭看着他,「你難道就沒有話想同我說麼?」
他本想拒絕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害怕看到她責備的眼神,他為了接下來的籌劃,將她拉入到了危險當中。
「你想聽為夫說麼?」他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只要你肯說,我便肯聽。」
「你可會信我?」
葉芷蔚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自然信你。」
只此一言,他所有的不安頓時全都散去,他俯下身虛抱住她,低聲道:「薇兒,為夫願在此起誓,此生必不會再讓你傷第二次。」
耳邊傳來她愉悅的輕笑,她不曾疑他,真好!
他剛剛放鬆下來心神,卻聽她道:「你不想再讓我傷,所以便想着拿自己去撞那短箭?」
風暮寒全身頓時一僵。
他將臉埋進她的頸窩,一動也不動。
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她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呼吸驟然加重,仿佛就連心跳也加快了似的。
她還是猜到了。
「為什麼?」她輕聲問,語氣中帶着絲責怪的意味。
果然,還是惱了他。
風暮寒將臉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幽幽道:「你知道我是為了什麼。」
他在外面終日奔波,她自然知道他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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