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的葉淮安馬車被劫一事,沒兩天功夫便鬧的滿城風雨。
到後來,就連皇上都開口追問了此事,因着那天葉淮安是在離開宮門後出的事,所以皇上自覺也有些對不住葉淮安,沒想到幾年沒見,他居然病成那個樣子,而他自己還想着讓他接替鎮國公去領兵到邊外。
鎮國公府里也是各種風言風語不斷,不知怎麼着,竟有傳言稱三小姐天命孤星,命中帶煞,所以才剋死了父母。
米嬤嬤第一次在院裏聽到下人小聲議論此事時,動了真火,當下命人將那小丫鬟拉出去掌嘴,可是滿院子的下人,全都干瞪着眼,誰也不肯上前。
米嬤嬤心裏頓時便涼了半截,因為她知道這院裏除了她跟小蓮,只怕其餘的人全都是大夫人跟二夫人手底下的眼線,自然不肯聽她們的吩咐。
葉芷蔚異常鎮靜,瞥了一眼那些下人,淡淡一句:「既然用不得,便讓她們都回去吧。」
這一下,這些人反而害怕起來。
她們原本以為三小姐年幼無知,所以便猖狂了些,沒想到她竟輕輕鬆鬆一句就要將她們打發了。
大夫人跟二夫人要是知道她們是因為何事被送回來,定會責她們,只怕到時的懲罰比現在要重得多。
想到這裏,這些人紛紛跪下,口稱:「三小姐,奴婢們知錯了。」
葉芷蔚也不理會,由着她們跪在院子裏,揮衣袖進了屋。
「小姐,您別急,現在就連官府也在尋咱們公爺,想必這幾日便會有消息。」米嬤嬤生怕葉芷蔚心裏擔憂,再急出病來,開口勸道。
就在這時,小蓮急匆匆自外面進來,光是看着米嬤嬤卻不開口。
葉芷蔚心知小蓮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一看她臉色便知是有事。
「有什麼事,說吧。」葉芷蔚直言道。
「是……是……」小蓮雙手扯着衣角,「是公爺的馬車……」
葉芷蔚眼睛一亮,「官府找到父親的馬車了?」
小蓮點了點頭。
「在何處發現的?可有找到我父親?」
「是……是在江里發現的。」小蓮癟着嘴,幾乎要哭出來。
米嬤嬤臉色也是一僵,「在江里?」
「是在碼頭附近,水很深,有人見到鎮國公府的馬車沉在水裏……」
葉芷蔚強自鎮定道:「可有其他發現?」
「聽說官府已派人將車打撈上來,車裏發現一件血衣……已經讓咱們府上大爺跟二爺去辨認了,看看是不是咱們公爺的所有之物……」
只有一件血衣,算不得什麼發現。
葉芷蔚緊咬着嘴唇,仔細回想着當日葉淮安離府前到自己這裏說的那番話,那話在當時聽來似乎有些不吉利,倒像是在交待後事,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好像是在給她指引了一條明路。
米嬤嬤正在發愁要怎麼安慰自家小姐時,忽聽葉芷蔚低聲道,「一件血衣當不得什麼證據,我也不是三歲孩子,這件事只怕另有深意。」
米嬤嬤與小蓮同時詫異的盯着她。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緊接着便傳來大夫人尖細的嗓音:「這是造的什麼孽,好端端的,你們全跪在院裏做甚?」
似有人低低的回了大夫人,大概是說明了剛才三小姐要將她們全都遣走之事。
「呵,三弟這前腳才走沒多久,他女兒便要在府里說得算了不成!」
門帘猛地一挑,只見大夫人帶着身邊的管事媽媽氣勢洶洶進了屋子。
大夫人今天可是憋着好大一口氣,自從葉瑤琴從馬場回來,傷成那個樣子,她老早便想着藉機好好敲打敲打葉芷蔚了。
這丫頭仗着自己與英王有婚約在身,竟敢把她的寶貝女兒害成那個樣子,她怎能善罷甘休?現在葉淮安失蹤,鎮國公還未回京,這府里再也沒有能為她撐腰的人了,這丫頭還不是她手裏的麵團,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而且不管她說了什麼,葉芷蔚都得受着,因為她現在沒了依仗,自己又是她的長輩,自然是想怎麼教訓她都行。
大夫人越想心裏越痛爽快,進了屋子,冷笑着往葉芷蔚臉上看去。
她不禁愣住了。
屋裏安安靜靜的,葉芷蔚端坐在椅子上,穿着素荷葉邊的衣裳,雖然顯得舊了些,但也乾淨整齊。
再望她的臉上看,未見有哭過的痕跡。
米嬤嬤與小蓮服侍左右,全都望着她,似乎對她這麼急急的闖進來感到詫異。
大夫人深吸一口氣,站在那裏定定的望着葉芷蔚,她在等待,等着她開口詢問葉淮安的事,然後她要親眼看着這個野丫頭是如何哭着撲倒在她的腳下,哀求於她。
葉芷蔚自椅子上站起來,優雅施禮,「見過大伯母。」
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葉芷蔚重新坐了回去,吩咐身邊小蓮道:「給伯母上茶。」
小蓮見葉芷蔚在說話時秀眉微挑,眼底帶着英氣,不覺心中也有了主心骨,立時應聲退了下去。
大夫人愣愣的站在那裏,看着葉芷蔚面帶微笑,纖纖素指做了個請的手勢,「大伯母莫要站着,請坐吧。」
這丫頭一定是在故作鎮定。
大夫人心裏這般想着,她在府里唯一的依仗已經沒了,如何還能這般鎮定?
所以她不可能表現的如此平靜,她心裏一定很着急吧,沒了葉淮安,她以後便要在大房跟二房手底下討生活了,到時要她哭都沒地方哭去!
想到這裏,大夫人轉頭瞥了一眼身後跟着的管事媽媽。
管事媽媽立即會意,上前開口道:「三小姐,今兒官府傳來了消息,說是尋到了公爺的馬車。」
大夫人目光緊緊盯在葉芷蔚的臉上,生怕錯過她的一絲表情變化。
可是葉芷蔚臉上平靜依舊,一雙烏黑的眸子亮閃閃的,瞧着管事媽媽。
管事媽媽只好繼續說下去,「官府在馬車上找到一件血衣,大爺剛從官府回來,已經確認那衣裳就是公爺的。」
葉芷蔚仍然一語不發,瞧着管事媽媽。
管事媽媽只覺那雙眼睛就像兩道明火,一直看進她的心裏去,將她隱藏的一切都暴露在外,她不由得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嘴上卻說着:「三小姐就一點也不擔心麼,枉費當初咱們公爺那麼疼你,現在他走了,你這當閨女的竟連眼淚也不掉一個……真真讓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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