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響起淨手的水聲,崔先生似在為風暮寒傷口換藥。
「拿藥來吧。」風暮寒聲音低弱,但卻帶着讓人不容置疑的堅定。
「世子爺,不可!」崔先生勸道,「此藥雖可暫緩痛楚,但藥效過後會略有加重,現在用了,只怕這一晚上您都無法睡得安穩。」
「北番使者久不見本世子必會生異心,難保節外生枝,我怎能放她獨自前往……」
「世子爺!」
「莫要再說了,去拿來吧。」不多時,屋裏響起瓷盞細碎的碰撞聲,窗外偷聽的杜薇心中不由得一緊。
又過了一會,風暮寒吩咐道:「更衣。」
崔先生道:「去天禪寺取藥之人至今沒有消息,是否半路上遇了意外?」
風暮寒低聲冷笑,「這點小傷還難不倒本世子。」
「可是這幾日傷口又有惡化的跡象,時間久了總是不妥。」
風暮寒卻不以為意,「往後你只管多注意世子妃那邊的事,但凡英王派人送來的東西,要細心提防,就算他不忍心對她下手,可難保他手下那幫人不起異心。」
「聽說今日英王送來了些葡萄。」崔先生猶豫道。
「本世子已嘗過,並無不妥,只是以後此等事要先派人多多留意,不要讓世子妃知道便是。」
「是。」
屋裏響起衣衫徐徐索索的摩擦聲。
杜薇站在窗戶外面,越聽越是心驚。
難怪他要她晚上搬過來,原來是為了方便暗中保護她。
可是她從沒想過英王會對她如何,之前雖然她已覺察英王性情有所改變,可他們之間並無厲害關係,她想不明白,英王為何會針對他們。
議事廳。
杜薇將玲瓏等人留在外面,獨自進了門,無心早已等在門口。
見她過來,無心拱手道:「英王殿下早已恭候多時。」
杜薇應了一聲,與他擦身而過時但聽無心低語道:「小心從事。」
她腳步頓了一頓,但並未停下,而是輕輕「嗯」了一聲,直接進了室內。
議事廳內,北番來使與英王、康樂王爺等人分賓主落坐,正在說着話。
屋內炭盆燒得正旺,一進屋暖意撲面而來。
杜薇飛快環視屋內,但見北番來使一共有三人:其中一人竟然還是女子,十五、六歲年紀,身着豹紋獸皮短裳,面容冷艷,一看便知是異族之人。
另外兩人皆是男子,一個三十多歲模樣,蓄着小鬍子,態度略帶恭敬,另一人大約二十多歲開外,身着金色獸皮大氅,束髮未戴冠。
英王見她進來,連忙向北番來使介紹。
他指着二十多歲的男子道:「此乃北番四皇子,賀木景然。」
那人轉過頭來,一張略顯呆板的面孔,眼神帶着無法動搖的堅毅之色,只驚得杜薇險些脫口叫出聲來。
青衣?
她定了定神,不,此人不是青衣。
賀木景然見杜薇神色變來變去,拱手道:「時才英王見了我也是這般模樣,不想你們這裏竟有人長的與我如此之像,到真引得我有些好奇,不知能否與之見上一見。」
杜薇這時已回過神來,淡淡一笑,「有機會自然能得見。」
英王又介紹了那名三十多歲的男子,杜薇才知道他才是這次出使的真正的來使。
當介紹到那名十五、六歲的女子時,那人竟自己大大方方站起來,豪爽拱手道:「我乃番王小公主,賀木繪,你便是威武將軍的正室夫人吧?竟然如此年輕……」說着她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杜薇。
杜薇仍是行了女子之禮,「公主以為我應是多大年紀?」
賀木繪想了想,「我北番國素來崇尚武德,只要有實力者便可身居高位,威武將軍雖是敵手,但我北番人卻敬他威名,想來他的夫人也應是孔武有力。」
杜薇一笑,「這下讓公主失望了。」
賀木繪爽快一笑,「失望到不至於,只是替威武將軍感到不值……」
話音未落,賀木景然出言喝止,「繪兒,不得無理。」
賀木繪不以為意,爽快道,「這有什麼,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我們北番誰不知烈馬當配將軍,好弓當配利箭,焉能有蓋世英雄配那弱不禁風的撫柳的,那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賀木景然無奈向杜薇拱手道:「我皇妹此前從未來過貴國,並不熟悉貴國風俗,故有冒犯,還望世子妃海涵。」
杜薇對着那張似有相熟的臉,怎麼看怎麼彆扭。
這位北番國的四皇子,長的實在與青衣太過相似,要不是他穿着這身衣裳,她總覺得他就是青衣無疑。
康世王爺適時笑道:「有道是風俗不同,何為配得配不得。」
英王也隨聲附和,眾人俱都笑起來,杜薇知北番民風彪悍,自然也不以為意,來至康樂王爺下首落坐。
眾人重新議起此次和談內容,杜薇並不插話,手持茶盞,慢慢以茶蓋撥弄着那一泓金色的茶湯。
到現在她還不明白為何今日和談要讓她到場,想起剛才在進門時無心在外面的提醒,她總覺得今天這事好似最終要牽扯到她身上。
果然,才一會功夫只聽賀木繪道:「聽聞世子妃能看懂我北番軍中密文,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眾人全都停了談話,轉過頭來看着她們。
杜薇慢悠悠啜了口茶湯,淡淡一笑:「真真假假,公主可自行猜測。」
賀木繪身為北番公主,向來直來直去慣了,沒想到竟然有人如此當面駁她的面子,不由得黑了臉色,「世子妃好不爽快,只不過是一句話而已,你都不敢直說麼?」
杜薇也不生氣,仍是慢慢飲着茶水,「公主此言差異,正如你們北番的軍中密文不可隨意告之別人一樣,若是我現在當面問起你,你可會直言相告?」
一句話便把賀木繪噎住了。
「可是……這明明是兩回事!」
「這是一回事。」杜薇將茶盞放回桌上,正色道。他們兩國現在是在和談,而非是一家人,她憑什麼要直言相告。
賀木景然也沒想到這位世子妃竟面柔心堅,看似弱不禁風,可說出話來卻是一點也不退縮。
「其實,此次除了和談,我與公主乃是奉了番王之命,前來請威武將軍與他的夫人進番,番王想與他們一見。」
北番王竟然想見南王世子與世子妃?
英王與康樂王爺頓時全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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