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盯着面前的那杯酒,莞爾一笑。
「李大人今日之言容我回去仔細考慮,此酒麼……就留作下次來飲好了。」她伸手將杯緩緩推回原處。
李甲開始見她不肯飲面上有些動搖。可聽她這麼說又續而露出喜色:「此言當真?」
杜薇起身瞥了李甲一眼,如責似嗔道:「自然當真,還是李大人信不過我?」
「自然信得。」李甲見她要走也不再挽留。
杜薇帶着柳煙轉身離瞭望月樓,直到出了大門柳煙才鬆了一口氣,語氣略有責怪之意,「世子妃以後不可如此行事。可當真要嚇壞奴婢了。」
杜薇卻是淡淡一笑,「怕他做甚?」這事若是放在以前,她是斷然不敢前去,她知道李甲現在是太子的人,難保太子不會一時腦子抽瘋抓了她做人質什麼的。
可是如今卻是情況大有不同,出雲公主來至京城。若是在這關口風暮寒出了什麼事,出雲公主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要鬧到皇帝跟前去,太子可是自討苦吃。
所以杜薇斷定此次最多會是個美男計或是遊說她心智動搖之類的。
「世子妃膽子真大,奴婢這都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無事,若是有事奴婢幾個腦袋都不夠賠……」柳煙一邊絮絮叨叨。一邊攙扶着杜薇穿過望月樓后街的小巷,南王府的馬車跟侍衛正等在這裏。
「怕甚,又不會死。」杜薇輕笑出聲。
馬車就在眼前。柳煙扶她上了馬車,剛剛挑車簾,忽地從車裏傳出一個略帶沙啞的男聲:「這麼晚了,世子妃去了哪裏?」
柳煙嚇的手一顫,車簾重又垂了回去。
那聲音雖不大,但卻滿是怒意,仿佛數九寒冬滴水成冰。
杜薇無奈的揮退柳煙。自己挑了車簾,入內。
馬車外,王府的侍衛如臨大敵般團團將馬車圍住,裏面兩位主子不發話,誰也不敢動一動。
車廂內,矮几上擺着一盞宮燈,幽幽燭光下,風暮寒斜靠在軟塌上,鳳眸微眯,一身酒氣。
杜薇微微蹙眉,來到几案前與他相對而坐。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坐着,誰也不開口,仿佛忘記了此刻他們身在馬車之中。
「回府。」終於,風暮寒狠狠吐出兩字,馬車立即動起來,窗外唯聞車輪吱吱呀呀的轉動聲。
杜薇伸手提起几案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推向風暮寒面前。島住叨技。
風暮寒緩緩伸出手去,突然間,杜薇眼前景色倒轉,等她明白過來時衣領已然被對方抓在手裏,整個身子越過几案被拖了過去。
几案上的茶具頃刻翻到一旁,外面隨身的丫鬟聽見了,但卻無人敢進來侍奉。
杜薇衣裳被茶水濺濕了一大半,幸好茶水不燙,她只得苦笑。
風暮寒抓着她的衣領,額頭幾乎與她的緊貼在一處,呼出的酒氣扑打在她的臉上,只是聞着感覺都要醉了。
杜薇努力轉開臉,柔聲道:「世子爺,你醉了。」
「你剛才去見了誰?」風暮寒啞着嗓子,手上仍是力道不減。
杜薇本來力氣就沒他的大,再加上身子受了箭傷後虧空了,在他面前根本就像手無縛雞之力一般,被他這麼扯着難免覺得不舒服。
「是戶部侍郎李大人。」杜薇呼吸困難,只好實話實說。
「你還記得今進宮之前本世子如何提醒你的?你當時又是如何答應的?」風暮寒扯着她的衣裳晃了晃,他確實有些火大,從暗衛處得了消息後他一路急急趕來,甚至都沒來得及向皇帝辭行,可等他到了這裏卻從暗衛處得知她進了樓與李甲相談甚歡……
李甲跟着太子在暗中做了什麼,他相信杜薇也一清二楚,可就是這樣,這個女人卻仍是願意冒着風險去見他。
究竟為了什麼!
「別說你不知此處是李甲故意設的局,你便真的進了?幸好無事,若是有事,你又要如何自處?」風暮寒鳳眸微寒,凌洌如刃,「你今天若不能給本世子一個滿意的答覆……」
「不然你便怎麼樣,殺了我不成?」杜薇秀眉輕蹙,抬眼正對上風暮寒目光,毫不畏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子爺身為大將軍莫非不懂這個道理?」
風暮寒冷哼一聲:「你又不是將軍,只需乖乖待着,其他事自有本世子為你做主。」
「可惜……」杜薇輕聲一笑:「從世子爺認識杜薇的那天起,我便不是那種人,我的命運至少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風暮寒死死的瞪着她,她也回瞪他。
他一腔怒火反而無處發泄,看着眼前這個女人,打也打不得,罵又罵不過,恨得他咯咯磨牙,最後將她身子扯到腿上,啪啪打了兩巴掌她的屁股,算是教訓了她。
等回了南王府,所有下人全都小心翼翼的服侍着,生怕觸了霉頭。
但讓她們沒想到的是,這兩位主子竟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說話和顏悅色,根本看不出之前曾在馬車上鬧過彆扭。
柳煙服侍着杜薇沐浴更衣,待風暮寒沐浴回屋後發現杜薇竟然已經睡熟了。
躺在她的身側,望着她的睡臉,風暮寒忍不住抬手拂去她唇角的一縷碎發,「薇兒,今日之事你無需想太多,一切有我在。」
杜薇似睡得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小白腿順勢騎到了被子上,嘴裏含糊的應了聲。
風暮寒無奈的捉了她的腿,重新將其塞回薄被下面,「你可信我?」他似在問她,又似在自言自語。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杜薇均勻的呼吸之聲。
風暮寒獨自苦笑,似鬆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攬進懷裏,下頜抵在她的發間,輕嗅着她身上的淡淡藥香慢慢的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風暮寒呼吸平穩,杜薇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烏黑的眸子裏沒有絲毫睡意。
她知他向來無懼,不論任何事,包括生死。
所以他身上從無弱點,自然也就無法讓他的敵人抓到機會。
可是現在,因為有她,一切都變了。
因為在乎,所以有了慌亂,因為擔心失去,所以猶豫不決,現在他已有了致命的弱點,無法再像以前那般進退瀟灑自如。
他就像一隻桀驁不馴的雄鷹,她給了他溫暖的巢穴,但同時也讓他有了顧忌,不忍舍下那巢穴披荊斬棘破風長空。
接下來的日子,風暮寒幾乎天天都會被叫去宮裏,每次回來都一身的酒氣,雖然不論他多晚回來都會摟着她陪她睡上幾個時辰,可是她的心裏卻隱隱感到了不安。
這一日,杜薇正坐在花廳里端詳自己這些日子繪製的幽蘭閣新款衣裳的圖紙,突然柳煙急匆匆自外面進來,滿臉不安之色。
杜薇抬頭掃了她一眼,淡淡道:「為何如此驚慌?」
柳煙走的氣喘吁吁,見杜薇不急不緩的靠坐在花窗前,一頭青絲隨意的辮成麻花,垂於肩頭,整個人顯得格外沉靜。
「世子妃……」柳煙總覺得最近幾日杜薇似有些與往日有些不同了,雖然這不同在哪裏就連她也說不清,「宮裏來人了。」
「哦?」杜薇一手撐着頭,仍在看她繪的圖紙,「世子爺不是一早便進宮了麼。」
「不是請世子爺進宮的。」柳煙急道,「是……是出雲公主,皇上下旨,將出雲公主送進府來了,王爺要您去前院接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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