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心有預感,乍聞丁保所說的兩種毒物之名,女子還是忍不住嬌軀巨震,驟然闔上雙眼。
那一襲緊緊貼身,柔滑若緞的黑絲長袍就像是被煮沸了的水,一圈一圈漾起波紋褶皺,戰顫不已,經久不息。
「小書生,你贏了,姐姐千算萬算,最終還是沒有逃得過你的算計。天下四大至尊淫毒,一次就用上兩種。厲害,厲害,當真厲害。」女子斜倚着岩壁,怔怔望着篝火,雪靨被火烤炙得紅彤彤的,語聲清淡漠然,聽不出喜怒。
這頭污水潑得是昏天暗地,若是擱在平時,丁保早勃然怒叱了,不過此時此刻卻是怒不起來,所以也只是搖了搖頭,難得認真嚴肅道:「借用你一句話,我還沒這麼下作。早同你講了,這裏並沒藏匿什麼天兵,實則是我研究勾兌新型毒*藥之所,目的恰是用來對付天兵。是你自己喊打喊殺,偏要進來……」
女子冷冷一笑,譏道:「不愧是威震天,果然有見地,竟想到用淫毒春藥來對付天兵,也算震古爍今了。」
丁保也不作惱,心平氣和,耐心解釋道:「天兵肉身強悍刀槍不入,堪比金剛不壞之軀,看似毫無破綻。但小弟之前因緣際會撲倒過天兵,短兵相接,肌膚相觸,所以很肯定,天兵雖強悍但其身仍是血肉所築。鑑於此,小弟便想繞開常規那些見血封喉的毒物,重新研發勾兌出一種極端霸烈的腐蝕性藥劑,但凡血肉之軀,沾之即腐,觸之即爛,這樣的話,對戰天兵時或許可以起到奇效。而這些田鼠,便是我用來試毒之體。」
「如你所見,木板上的那上千種藥劑,才是我實驗勾兌所用。」說到這裏,丁保頓了下,遙指着鼠籠方向,面色肅然,徐聲道,「至於牆角堆積的那一些淫毒春藥,是小弟我在找人幫忙借藥時,他擔心遺漏,不管不顧一股腦取過來的。因為用不着,我便暫時分離擱置,堆放在那裏,誰知今日竟有田鼠噬破鼠籠逃竄出來,鼠籠跌下,剛巧砸破了部分盛藥容器,導致淫*毒溢出泄漏。無論你信或不信,小弟句句屬實,問心無愧。」
他之所以耐心解釋,一是憐憫女子現狀,覺得有必要讓她洞悉實情,也算求個心安,二是不想她亂生仇懟之氣,然後在絕望之下做出什麼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事情來。
女子朝鼠籠那邊掃了一眼,恰看到兩隻碩鼠悉悉索索露出腦袋,心知丁保所言非虛,輕嘆了聲,喃喃道:「天意嗎……」
她此時渾身難受至極,倚着岩壁軟軟斜坐,似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只呢喃了這三個字,便不再開口,狀似昏睡暈厥。
丁保見她額頭上滿是粉色細汗,身軀顫顫發抖,顯是極為難受,心中有些不忍,斟酌了下,低聲喚道:「姐姐,口渴嗎,小弟給你取些水來?」
女子聞言,極其訝異地掃了他一眼,惱道:「你……你不知中此二毒之人,萬……萬不可飲水嗎?」
說話之時,女子秋波滯滯,凝望着丁保英俊面龐,垂長漆黑的睫毛唰唰唰戰慄,如同暴風中的芭蕉,只覺身子軟綿綿的,腿間竟生出一股異樣烘熱,神思不屬。
勉強說完,頓時如被火燎般趕緊將視線從丁保面上移開,緊閉雙目,如被拋在岸邊的魚兒,飽滿的酥胸急劇起伏,半濕的黑絲袍子貼熨出兩座挺拔的乳峰形狀,峰頂兩枚細小突起,猶如櫻核,看來分外惹憐。
丁保心中突地一跳,急忙轉開視線,無話找話道:「姐姐莫怪,小弟只知這『牽腸菟絲』和『紅塵寂寞』乃是天下四大至尊淫毒之一,無色無味,無藥無解,實不知曉竟不可以飲水。」
女子嗤地一笑,閉目斜倚,語聲輕促道:「小書生,你連這都不知,竟……竟也敢學人胡亂弄藥,真是……貽笑大方。說說……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
「『紅塵寂寞』據傳是來自紅塵佛宗的無骨佛舍利,毒性極為歹毒,嗅到一絲一縷,都有中毒之虞,十分刁鑽。其只對女子有效,但通常並不致死,只會令女子生出無端慾念,難以自已,自而耽於男女歡*愛,越歡愛越寂寞,越寂寞越沉*淪,最終渾渾噩噩,如失魂魄,徹底迷失在萬丈紅塵中。」
丁保說着,有些擔憂地望了她一眼,這才繼續道:「『牽腸菟絲』不知從何得來,亦是僅對女子有效,通常也不致死,中毒女子,神魂皆失,莫名依戀身邊任何身體康健之青年男子,猶如菟絲花攀緣樹木,牽腸掛肚,難以分別,故而得名。」
弓鶴雲乃是雅潔高士,書房藥庫內雖收集此類毒物,但甚是鄙夷,專門鎖在一處破落小櫃,連介紹也是極簡單,以上便是丁保所看到的所有相關記載,而關於如何配製,如何使用,如何防範解救竟是隻字未提。
女子默默聽完,忽而放聲大笑,笑聲含淒:「好一個藥不致死。小書生,你方才莫不是心裏在默念,就你一騷狐狸,煙視媚行,不淨不潔的,身中此二毒倒也不冤……」
「斷無此事。」
丁保當即否認,正要繼續說話,卻見那女子好似瞬間做出了什麼決定,居然撐着牆壁,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半濕的黑絲袍子緊貼於身,玲瓏浮凸,極致魅惑,袍子前襟開叉極低,此時因汗濕沉墜,左右各小半隻瑩白酥翹的嬌嫩玉丘露了出來,隨着身軀晃動,酥酥顛顫不已。
就在丁保訝異震撼之時,女子已貼了過來,腳下不穩,一頭扎在丁保懷裏,卻努力昂起瑧首,不再閃避,水盈盈濕漉漉的秋波直直盯着丁保,語聲平促,嬌喘咻咻道:「望着姐姐眼睛,快說,快說你看到什麼了?」
丁保知她所為必有深意,忍着懷裏軟玉溫香,鼻端氣息如蘭的旖旎誘*惑,勉力集中精神,認真看向女子的雙眼,這一看不打緊,還真看出些異常來,急忙仔細描述道:「你眼白之中,隱隱有橫着三條若隱若現的紅絲浮現。除此之外,黑白之間界限漸失,還有些明顯渾濁……」
「牽絲紅,寂寞混。這便是二毒齊發的標誌。」
女子眼波迷離,身軀滾燙戰慄,卻倔強地昂起瑧首,纖纖素手高揚,像之前那晚一樣,費力描畫着丁保的一對濃眉,口中,似哼非哼,似歌非歌,低低呢喃道:「單一毒素,或不致死。但二毒齊發,等牽絲紅變成縱橫各三,寂寞混蝕掉黑白之界,便是姐姐身死無救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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