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安寧 23.與此同時

    c7區像往常一樣，工作人員往返忙碌。這裏不分日夜，每時每刻都會有人在工作。

    到了晚飯點，員工餐廳聚滿了人，地下花園的人也開始多了起來。

    突然，刺耳的警笛聲在整個c7區響徹。辦公區，走廊，實驗室，公園。紅黃警報光芒閃爍。

    所有在c7區的工作人員，紛紛停下手頭的事物，臉上或帶着迷茫，或驚慌。

    【oftum206收容失效，其個體逃離收容區，範圍確定在c7－1區。請所有工作人員根據培訓步驟，進行緊急疏散。】

    廣播聲隨之警報響起。

    「臥槽，怎麼情況？！」c7－1區的辦公區，李一峰是新來的員工，陡一聽說收容失效，內心忐忑不安。

    「沒什麼，我們疏散離開就好了。」去廁所回來的老員工穿上衣服，走到李一峰面前，催促他跟自己走。

    這是個四十多歲的禿頂男人，不論是資歷還是年齡都當得起老員工這個稱呼。

    辦公室就他們倆人，其他人都去吃飯了。

    「您……為什麼不是很害怕的模樣。」走廊上，李一峰緊跟在老員工後面，不斷回頭看，生怕冒出什麼東西。

    「206經常脫離收容。習慣就好了。」老員工走在前面說道。

    「206……」李一峰一臉迷茫，他才來沒多久，還不知道206是什麼。

    「一個碳基生物，能攝取周圍任何的能量。每次逃脫就是靠着這個特性。對我們人類抱有很大的敵意，但只要我們不主動攻擊它，它是不會對我們做什麼的。」老員工主動幫李一峰解除疑惑。

    c7－1區連接其他區域的幾道盡數閘門前，幾名荷槍實彈的警衛站在兩邊，工作人員有序的排隊疏散出去。

    隊伍中央，李一峰與老員工邊交談邊跟隨隊伍前進。

    「我們不能將它收容在一個無法攝取任何能量的地方嗎？」

    「你是文科生嗎。」老員工斜眼看他，說道：「怎麼可能有這種地方。206它能攝取任何微小的能量，並完美准化為自身能量加以儲存。比如地面的顫動，聲波，光線，空氣流動，甚至無線電波。你覺得這些有辦法避免嗎？」

    「你的編碼。」

    輪到二人前排，警衛問李一峰。

    「呃……」李一峰看到他們手中的槍，有些緊張。就連編碼都險些說錯。

    206固然能模仿它接觸的任何一種生物，但卻無法擁有其記憶。於是，編碼應運而生。每個在c7區的工作人員都有其專屬編碼，一個月更換一次。即便206變成了他們其中一人的模樣，對不上編碼也會露餡。

    在c7區這個每個角落都擁有監控的地方，即便206向員工逼問編碼，也只會更容易被發現。

    老員工說完自己的編碼後，兩人雙雙通過閘門。

    李一峰語氣透露着欽佩：「您知道的206相關真多。」

    「想知道因為什麼嗎？」老員工語氣變得很是古怪。拐過一條走廊，後面的人已經看不到他們了。

    「想啊。」

    「因為……我就是206。」

    「愚蠢的人類。」206拍拍手，對被打暈在地的李一峰嘲諷道。

    它不單單是在說李一峰，同時也在說現在自己模擬的這個人。因為他怕忘記編碼，居然將其記在了隨身攜帶的本子上。

    然而就在它沿着走廊來到一處十字岔路時，整齊劃一的拉槍栓聲響起。

    它偏頭看去，走廊一側，兩排全副武裝的警衛持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自己。

    它想要逃跑，身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他看過去，又是一隊警衛。

    「該死的人類，我只不過想要自由，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偽裝成禿頂中年男的206「憤怒」喊道。不得不說，206模仿的惟妙惟肖，就連憤怒都是一樣的。或者說，它本身就擁有這些情緒？

    「我們曾經給過你自由，讓你配合實驗室的研究工作，但你拒絕了。」

    警衛讓開一條路，一席白大褂的何穎從中走出。

    「那也叫自由？你們人類不過是想利用我而已。你覺得我會如你們所願？」

    「說得好，但這毫無意義。」何穎淡淡道。「我是人類，就要為人類的利益着想。所以……開槍。」

    咻咻——

    警衛開火，但打出的並非是子彈，而是一張大網，無數張網將206層層糾纏住。

    當着所有人的面，206形體突然發生變化，四肢邊長變細，頭上長角，後來竟然……變成了一隻鹿。

    隨即又變成了一隻蛤蟆，然後是近兩米的壯漢。但無論哪種，它都無法掙脫開來，反而越纏越死。

    網是特製的，專門為206準備。

    「將它帶回收容室。」何穎看着像一條蟲子倒在網中掙扎的206，語氣淡漠的發號施令。

    「人類！！！」206嚴重變調的聲音，讓人分辨不出男女。但在場的人都聽得出，這句話中充斥的仇恨。

    或許它就算是死，也不會與人類合作。

    ……

    「已經被收容了？真是好對付。」李一峰被趕到的警衛叫醒，同時也目睹了捕捉206的全過程。

    206變化的過程讓他驚嘆不已。

    老員工站在他身邊，因為將編碼寫下來這事，剛剛他還被教訓了一頓。

    「好對付？」老員工語氣變得很是古怪。這讓一朝被蛇咬的李一峰幾乎嚇尿，生怕他下一句就是「我就是206」。

    好在206的確是被收容了，警衛已經將其帶走。這名老員工也是真的老員工。他對李一峰解釋道：「我們收容到它時早在上個世紀，當時的206還並沒接觸太多的生物。這有效杜絕了它憑藉模仿其他生物好逃脫。不然你覺得它若是變成了一隻蚊子，一隻蒼蠅，一隻螞蟻，我們有辦法找到它嗎？」

    「亡羊補牢，我們建造足夠堅固的收容室，不讓它逃出不就好了，它即便能變成大象，也打不破幾米厚的合金牆壁吧。」

    「上世紀的人們也是這麼想的。但隨即他們就發現，206可以食用任何一種東西。無論是石頭還是金屬，它都是來者不拒，並將其轉化為能量。所以合金來說，反而是它的大補。」

    「那我們現在是如何將它收容的。」

    「你小子究竟看沒看過206的文檔啊！」老員工被問的煩了，橫眉立目咆哮道。

    李一峰一縮脖子，一臉委屈。「人家權限不夠嘛……而且才來不久。」

    「好吧好吧……還有什麼想問的。」

    「我們不嘗試銷毀嗎？」

    「1，雖然它對我們人類擁有敵意，但不會主動攻擊。這不符合危險收容物銷毀規定。2，它轉換能量的過程，不會產生一絲浪費，這是我們急需的轉換技術。你之前問如何收容的，我現在告訴你。是一種hso什麼的高腐蝕液體……」

    「……那不就是硫酸？！」李一峰瞠目結舌，不忍道：「這未免太殘忍了吧。」

    他想像了一下自己被關在裝滿硫酸的水箱裏……

    李一峰打了一個冷戰。

    老員工感嘆一聲：「是很殘忍啊……所以這也是它會對我們人類，越來越抱有敵意的原因。萬幸的是，無論如何，它都不會主動傷害我們。」老員工長嘆一聲。「你別忘了，我們組織存在的目的就是保護人類文明不受傷害。任何異類，都是我們眼中的沙子，必須除掉。」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人類還很脆弱。」

    【現在為下午－18:36，對c7區通訊恢復。oftum206重新收容，解除黃色警戒狀態，c7區恢復運作，c7－1區封鎖解除。】

    廣播聲緊隨老員工的話落下。李一峰若有所思，他仿佛明白了什麼，又仿佛不明白。不過他明白了一點。

    這是為了人類。

    「話說您是？」李一峰問老員工。

    老員工翻着白眼道：「我是你上司，滾去工作。」

    三小時後。

    特殊安全屋中控室，這裏是負責觀察特殊安全屋，並及時向其他部門匯報的地方。

    顯示器上，顯示着各個安全屋的監控畫面。

    「晴姐，你先去吃飯吧，我在這裏看着。」這裏的工作人員對張晴道。

    「嗯？」張晴正要說話，忽然看向顯示器中，王耀的專屬安全屋。

    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晴姐，這才三個小時，不可能這麼早出現的。」一旁的工作人員說道。

    「嗯。」張晴的目光仍沒離開顯示屏。就在剛剛她似乎感覺到，王耀回來了……

    是太累了嗎。張晴揉了揉太陽穴，靠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