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安寧 11.會見作者

    對外辦公室－副組長室

    推門而入後，王耀驚然發現林夏也在。

    「副組長。」王耀從來不這麼稱呼何穎，所以這話自然不是他說的。張晴道：「您說的任務……和林夏有關？」

    「差不多。」何穎慵懶的靠在座椅里，被黑色絲襪包裹的修長美腿搭在桌子上，高跟鞋勉強勾在腳趾上，一晃一晃，絲毫沒有副組長的威嚴。

    她直起身，拿起一份文檔丟給林夏，又重新縮回去對王耀道：「這次任務是由林夏和你一起執行。好了走吧，別打擾我睡覺。」

    睡覺？王耀挑眉，仔細看去。果然看到何穎一臉倦容，粉唇邊上還有擦過的口水痕跡。

    頓時，王耀心中，何穎冰冷的女王氣質，崩塌了。

    「又合作了。」從辦公室出來，前往車庫取車，林夏笑意很濃。「你這個超級英雄可要那啥那啥小弟啊。」

    「哪啥哪啥？」，王耀斜眼看林夏，一同進入電梯。

    「就是……就是……拉扯！對，拉扯拉扯小弟啊。」

    來到車庫，林夏拉開車門，讓王耀無語的是，他開的居然還是當初接自己的那輛麵包車。

    鑽進車裏，王耀頗為唏噓的四處打量。時過境遷，再一次登上這車。感覺完全不同了。

    雜貨鋪幾百米外，一條土道從公路連接，延伸至樹林深處。土道盡頭是一間破舊庫房。牽牛花藤蜿蜒攀於其上，將這間木板庫房獨上一層保護色。

    庫房門板顫動了幾下，驚得一隻蜘蛛八條腿邁動，逃離這裏。

    咯吱——

    門板忽然自動大開，一台麵包車竟從其中開出。在車走後，那門板又重新關閉。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這一幕吧。

    「任務是什麼。」王耀問道。

    文件夾被遞過來，王耀翻開查看，幾行文字躍於紙上。

    行動編號：c7－2－10793

    資料：方文彪，男，37歲，略禿頂，河北口音。目標位於北京市回龍觀精神病院。

    描述：該個體於2013年8月1日被其父母送至精神病院，被診斷為幻想症患者。原因為，個體認為這個世界是一部書，他是作者，同時又是這部書的主角。

    詳細情況有待特調員前去調查。

    「真的假的？」王耀不可思議問道。看了這個文件他有種三觀崩壞的感覺。

    「這可真沒準。」林夏回道。「我以前在執行任務時，總質疑真假，後來被打臉多了。養成在不調查清楚前，絕不武斷判定其真實性的習慣。」

    幾十分鐘後，王耀二人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精神病院。

    院門前，林夏向保安出示了警察證件。待閘門打開後，他發動車子，拐到停車區，對王耀解釋：「外出執行任務，總要有一層好使的身份。你跟他們說自己是國家特殊部門，國安局，一點用都沒有。這離他們老百姓太遠了，誰都不信。一般來說警察和記者的身份足夠用了。

    兩人下車走進院子。院中能看見一些穿着藍白病服的患者在散步，或者坐在座椅上，呢喃自語着什麼。

    「你們就是民警同志吧。」門口，等待已久的主任走迎接過來。「我是這裏的主任，等你們半天了。」

    「方文彪在哪？麻煩您帶路。」林夏一副正氣凜然語氣，變化之快讓王耀都是一愣。

    主任帶領王耀二人進入主樓，邊說邊抱怨：「別提了。這傢伙剛來時還好好的，我們就把他安排在普通房間了。結果也不知道怎麼弄的，他……他居然說動了寢室的其他幾名患者，跟他一起瘋。現在被我們關在重度病房了。就這還叫囂着呢，說要把我們寫得悽慘無比。」

    走在他身後的王耀和林夏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異。

    這個世界是一本書，我們現在要去見這本書的作者。真是夠稀奇的。

    三層走廊，兩邊都是密封的鐵門。主任帶領王耀二人，來到靠近走廊盡頭的一扇鐵門前，拿出鑰匙打開。

    「你在門口等着，鎖上門，我們詢問完會喊你的。」進入房間，林夏對主任說道。

    先一步進去的王耀打量這裏。十平米左右的一間房間，所有尖銳的物體，例如桌角，都被布包了起來，窗戶也被鐵欄圍住。

    光照還不錯，房間很乾淨。

    一道穿着病人服的身影被束縛在床上，嘴上塞着布。看到王耀進來後，不住的嗚嗚掙扎。

    王耀上前，將他口中的布拽下。

    「你們怎麼才來！」

    第一句話就讓王耀倍感驚訝，他知道自己要來？！

    「你知道我們要來？」林夏拿出錄音筆，問道。

    「當然！我是作者，你們是我寫出來的！」

    「我是你寫出來的？」林夏找凳子無果，只能站在床邊問道。

    「你只是我小說中的一個人物，你的出現不過是要將我從這裏救出去。」

    「那你倒是說說，我們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一旁的王耀說道。「既然我們是你寫出來的。」

    「我他媽怎麼知道。你難道會把龍套的名字寫進小說中嗎。」

    林夏扶額，偏頭語氣無奈道：「你來問吧，問完咱們就走。」他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王耀應聲，思索片刻，對方文彪道：「你既然是作者，為什麼還會被抓到這裏。」

    「我比較偷懶。」何文彪回答。「沒有大綱，想到哪寫到哪。」

    「你說你是作者，那麼你寫的文字呢？」

    「在腦袋裏當做存稿。」何文彪手臂掙扎了一下，似乎想指腦袋。

    「你為什麼不寫誇張點，超級英雄或者外星人來救你，這樣不是有更多人看？」

    「你腦袋被驢踢了嗎。」何文彪情緒一下變得極為激動，破口大罵道：「**見過哪部寫實小說寫着寫着突然蹦出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情節！」

    被人罵，王耀出奇的一絲一毫的憤怒都沒有。而是想笑。他豎起一根手指：「最後一個問題。」

    「既然你是作者，我們是誰。」

    罵累了的何文彪喘了幾口氣：「你寫、你寫小說，難道會在一個龍套身上浪費筆墨嗎，還要詳情的介紹他的長相性格家庭地址出生年月日？拜託，讀者不會看的。」

    「讀者是誰？」

    「你不是說就最後一個問題了嗎！

    「好吧……我沒問題了。」王耀說道。

    咔嚓。

    林夏摁掉錄音筆，揣入**口袋。「我們走吧。」

    「嘿嘿！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快把我從這裏救出去！我是作者！我是作者！」

    王耀二人出門，主任反手鎖上鐵門。極佳的隔音效果頓時讓走廊安靜下來，只剩下三人的腳步聲。

    被送至門口，王耀謝絕了主任的挽留，悠閒的散佈在院子裏。

    「這就是對外辦公室特調員的日常生活。」林夏說道。「所做的事情不會太危險。當然了，你要運氣夠衰也能碰上危險的任務。」

    小徑邊，一個精神病人蹲在一棵樹下，抱着頭不動。聽見林夏的話，王耀視線從他身上離開，附和點頭道：「體會到了，不僅不危險還很有趣。」

    「哇靠，你不會以為對外辦公室都是這種任務吧！」林夏誇張的大叫一聲。將不遠處醫師的注意力吸引來，並快步趕了過來。

    或許將王耀二人當成了換上普通人衣服的精神病人？

    「你運氣好，這個任務一點難度都沒有。有些任務繁瑣的你簡直想自殺。」

    「說起來，王耀你還有……半個月時間吧？打算怎麼處理。去日本照顧那個小蘿莉嗎？」作為除了張晴以外，在基地唯一的朋友，林夏自然知道一些關於王耀的事。

    「不了。」王耀說道。我打算鞏固實力，爭取在進入前更上一層樓。

    「你真是夠拼的。」

    「不拼就沒命了。」王耀苦笑，他再次看向樹下的那個人，發現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病人。他站在那名蹲下病人身後，雙手摁住他肩膀，不斷鼓嘴。

    「那邊的兩位先生。」醫師走來，面帶埋怨：「麻煩你們說話小點聲，別嚇到病人。」

    「不好意思。」王耀道歉，叫住轉身欲走的醫師：「那個……」他指向樹下的二人：「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他倆啊，總這樣。」醫師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個以為自己是石頭，另外那個以為自己是趴在石頭上的蛤蟆。有一個以為自己是小溪的還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