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承終於認認真真打量起韓芸汐,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一個女人。
只可惜,他還沒打量出什麼來,龍非夜便一把將韓芸汐拉到身後去,另一手拔出長劍了,"你換,還是不換?"
以往很多時候,龍非夜都是緘默站在韓芸汐背後,由着她風華萬千年,鋒芒畢露,只有她搞不定的時候,他才會露面。
這是第一次在沒有危險的情況下,他將韓芸汐拉到背後去。
寧承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走神了,他立馬收回視線,他不喜歡這種失控感,卻也無暇多想。因為,龍非夜拔劍了。
"換!好歹讓我的人把顧北月押過來?"寧承說道。
"小東西,讓開!"
韓芸汐朝小東西揚手,小東西看得明白,雖然不捨得,不甘心,但為了能早點把公子帶回去,它還是毅然讓開了。
它小心翼翼地鬆手,讓顧北月平躺下。它並沒有走遠,就在一旁看着,過來押人的不是別人,正是楚雲翳和楚將軍。
他心疼着楚天隱的手臂,巴不得當着韓芸汐的面卸了顧北月的手臂,可惜,小東西就在一旁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小東西的眸光犀利冰冷,足以讓人忽視它的身形,想起狼的眼睛。
楚雲翳和楚將軍終究是忌憚地,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將顧北月押到寧承身旁來,而此時,唐離也押着楚天隱站在龍非夜身旁。
龍非夜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按在楚天隱的肩上,押着;寧承起身來,一手還拿着酒杯,另一手揪住了顧北月的後領顧北月不至於倒地。
兩個男人面對面的站着,中間不過一兩步的距離,他們的身材相差無幾,皆是挺拔傲岸,精煉硬朗,他們的眸子皆是冰冷如水,映出對方的影子。
這像是一場王者的對決,狹路相逢,勝負難料。
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匯聚在他二人身上,驚嘆着,暗暗做對比着,這兩個年齡相差無幾的男人很像很像,只是,再像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論外貌,寧承濃眉大眼,五官立體,輪廓深邃,英氣逼人,令人挑不出什麼不好的來。龍非夜那張冰山臉簡直雕刻出來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堪稱完美,冷俊滔天。
論身家,寧承坐擁雲空商會,掌控了雲空大陸三分之一的財富,他大拇指上那顆白玉晶石板戒比北歷皇帝手上的還要精緻十倍,正是財富象徵。然而,龍非夜也絲毫不遜色,他從來不喜戴飾物,但是,他的女人手上的鐲子,可以秒殺天下任何一件飾品。
論兵力,寧承略勝一籌,尤其是得了楚家軍之後。當然,如果龍非夜的兵力加上鮫兵,那未必會輸,要知道,百里水軍可不是只在海上打仗的,雲空大陸內的水系龐大,江河湖多得是。
論武功,龍非夜勝一籌,天山劍宗的劍術和他的鞭術皆不容小視。
論氣場,龍非夜仍是勝一籌,龍非夜的氣場是與生俱來尊不可犯,是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是流淌着在血液里無法忽略的東秦皇族血統。即便寧承不知道這件事,此時此刻,直面龍非夜,他也忽略不了自己心中那一抹忌憚。
韓芸汐也看着,倒沒有做比較。她從來不會拿龍非夜跟任何男人對比,因為不需要。這個傢伙在她心中有種種的好,也有種種的不好,她全認了。
因為知道他的不好,還愛着他,這算是真愛呢?還是算她沒救了?
忽然,寧承放下了酒杯,這時候,所有人都回過神,因為人質要互換了。
幾乎是同時,龍非夜另一手按住了顧北月的肩膀,而寧承另一手按下楚天隱的肩膀,他們的另一手都沒有放,還牽制着自己手上的人質。
兩人看似沒動,實際上早就較量起來,韓芸汐雖然看不出來,卻猜得到。
她將躁動不安的小東西抱過來,輕輕安撫,等着。
然而,龍非夜並沒有讓她們主僕兩等太久,很快,昏迷的顧北月就朝龍非夜傾身過來,而楚天隱仍在龍非夜手上,動彈不得。
外行人看不出來,楚雲翳和楚將軍兩個武功高手卻看得清清楚楚,龍非夜和寧承比拼內功,在這個過程中,顧北月始終是昏迷的,並沒有幫到龍非夜什麼。但是楚天隱卻一直在配合寧承,只可惜,斗到最後,楚天隱和寧承二人之力,竟都無法和龍非夜抗衡。
這個男人的內功,到底有多渾厚?都讓人懷疑他是否已經超越了他的師父,劍宗老人。
顧北月已經靠在龍非夜肩上了,雖然寧承還沒放手,但是勝負已定,意義不大!而龍非夜按在楚天隱肩上的手,還死死地牽制着楚天隱,抗衡着寧承。
寧承放開顧北月,聳了聳肩,願賭服輸地退後。龍非夜嘴角泛起一抹不屑,隨手將楚天隱推了出去。
韓芸汐連忙上前要攙顧北月,龍非夜卻將顧北月丟給唐離,心急的韓芸汐心中有數,也沒說什麼。小東西立馬跳到唐離肩上,一邊看着它的公子,一邊抹眼淚,爪子上的血跡塗滿眼眶,又是滑稽,又是可憐。
韓芸汐當場就替顧北月把脈,她只發現顧北月的脈象很虛弱,像是大病了一場還沒好。
這脈象和之前一次一樣,看不出具體的病症,只能看出身體虛弱。韓芸汐也不知道是顧北月的脈象奇特,還是她醫術有限,沒把出關鍵來。
楚天隱被推過去後,楚雲翳和楚將軍立馬安排他離開,找大夫醫治他的手。他回頭看了寧承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可終究什麼也沒說,先下去了。
人到手了,自是要離開,韓芸汐趕着回去給醫城的沈三長老寫信,讓他趕過來給顧北月做個詳細的檢查,好好調養調養身子。
醫者不自醫,顧北月這藥罐子身體自己是治不了的。
龍非夜更不會多待,轉身就要走,誰知道,寧承卻叫住了他,"秦王,難得見面,喝一杯再走,不遲。"
"沒興趣。"龍非夜冷冷說。
"難不成你怕醉。呵呵,我忘了秦王只喝茶的,來人,上茶來。"寧承笑道。
人家都這麼挑釁了,龍非夜若還不喝,不知道還以為他害怕了。寧承喜酒,酒量無底,龍非夜是知道的。
他折回來,大大方方在寧承對面坐下,還未開口,寧承便大喜,笑道,"來人,上菜!本王今日和秦王不醉不歸!"
很快,一群婢女便端着酒菜,魚貫而來,擺滿石桌。這簡直就是準備好的鴻門宴!
韓芸汐瞥了桌上的酒一眼,嘴角泛起一抹蔑笑,不動聲色。
既然龍非夜坐下了,也就奉陪到底。她着急也沒用,沒有龍非夜保護,她和唐離想帶顧北月離開風林郡,壓根不可能。
她果斷讓唐離攙顧北月,靠坐在一旁樹下。雖然醫術不怎麼樣,但是至少能替顧北月行針順氣固元,多少讓他恢復一些,舒服一些。
唐離正要攙顧北月坐下,韓芸汐忽然攔住,說,"你把衣服脫了。"
咳!
唐離險些把自己嗆着,他不可思議地看着韓芸汐,耳根子都發燙了,"你,你……我,我……我哥……他哥他……"
"結結巴巴什麼呢?把衣服脫了鋪地上讓顧大夫坐,這麼冷的天,他受不了。"韓芸汐很嚴肅。
唐離鬆了一口氣,正想翻白眼,只是見顧北月蒼白的臉,他還是心軟了,利索地將狐裘外袍脫下鋪地上。
小東西在一旁看得着急,恨不得把自己變大,讓公子舒舒服服地躺在它皮毛上。
顧北月一坐下,韓芸汐就取出一顆急救護命藥丸來讓他服下。小東西想告訴芸汐麻麻公子的肩胛受傷了,可是,它又不敢觸碰公子的傷口,都不知道要用什麼方式告訴芸汐麻麻。要知道公子一身上下白衣乾淨,看不出有傷口,但是,它的鼻子是不會出錯的。
它不停地扯着芸汐麻麻的裙角,干着急。
韓芸汐此時正坐在顧北月背後的,認真地幫他施針,她也注意到了小東西,就只當小東西心急顧北月了。
韓芸汐在這邊行針,龍非夜在亭里已經和寧承喝起來了,兩人簡直就是在斗酒,一口一杯,速度極快!
韓芸汐只往那邊看了一眼,注意力大多數還是在顧北月這邊的,但是,當她施好所有金針之後。她認真朝亭中看去,悄無聲息地抬手。
別人看不明白她想做什麼,但是唐離一眼就看透,這個女人要用梨花淚雨呢。
要知道,這個場合若非萬不得已絕不能先動武,如果能動武的話,秦王殿下早就速戰速決,不會跟寧承這麼耗着了。
這個女人可不是衝動魯莽之人,她這是想做什麼呀?
韓芸汐在調整方向,瞄準對象,唐離蹙眉看着,待她調整好之後,唐離這個玩暗器的行家瞥了一眼便知道她瞄準的是誰。
然而,唐離瞥了這一眼後,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驚聲,"嫂子,你……你想幹什麼?"
韓芸汐沒理睬唐離,啟動梨花淚雨,一枚金針瞬間就打了出去……韓芸汐為何出針?這一針又是衝着誰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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