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說,你的運氣比較差。又或者說,你還不夠細心。」班銘搖搖頭,看着骨輪的眼睛淡淡說道:「在所有的題目中,有三道題目是我特別增加了一點難度的,很不湊巧,你手中的這道題,就是其中之一。我之所以說你不夠細心,是因為……」
班銘說着,輕輕將骨輪交上來的紙張翻了個面,使得背面朝上,然後用手指點了點,道:「就是這麼簡單。」
「這是!」四位副考官都忍不住伸過脖子看去,一看之下,眼睛都瞪圓了。
他們從沒想過,出題還能這麼出的。
而骨輪的眼睛也死死盯着被翻轉過來的那張紙,有些發黑的臉龐迅速變得暗紅了,呼吸忍不住急促。
此刻的他,當真有吐血的衝動,近乎嘶啞的聲音從喉嚨里發了出來:「你印在紙上的這個陣法,本身就是反的?反面才是真正的陣法?」
「是啊。」班銘再將紙反過來,平靜地用手指在陣法的某個區域畫了一個圈,說道:「這個陣法很對稱,所以很難分辨正反,但如果你足夠細心,注意到了這個區域,就能發現,這個陣法一旦運轉,便會產生悖逆,不僅不能正常運轉,反而會發生爆炸……雖然這樣或許對你不公平,但是很遺憾,有的時候,運氣也是一種實力。」
骨輪死死盯着那片區域,幾秒之後,深深呼吸了幾下,眼神變得冷靜下來,緩緩道:「受教了。」
說着,他咬緊牙關,轉身離去。
四位副考官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
毫無疑問,這個骨輪天賦是有的,至少有進入下一輪考核的資格,但偏偏運氣不好,遇到了這麼一道題。
不過話說回來,能想出這麼絕的題的「奈落」也真的是不一般,出題手法神出鬼沒。
而在此刻,所有觀看直播的人,也是知道了這道題的奧妙,不由紛紛發出驚嘆之聲,這題出得真是絕了,甚至可以說是有點賤,換做自己遭遇這種事情多半是要憋出內傷。
很多人在這一刻達成一致共識出題狂魔有對手。
誰都不會知道,這一切其實是班銘在暗中操控。
可以說,是班銘將這道有陷阱的題送到了骨輪的手上無論如何,他是不會讓魔人成為舒雪的弟子的。
至於手法,說透了其實很簡單。
班銘將題目擬好之後,將其分成四份,分給四位副考官。
而在將夾雜有這道陷阱題的那一疊試題遞給身旁的副考官的時候,班銘和後者有了那麼一瞬間的肢體接觸。
就這麼一瞬間,班銘就在這名副考官的心靈之中下達了一個暗示,暗示後者最終將那道題發到骨輪的桌前。
之所以選擇這名副考官,是四名副考官之中此人修為最低,只有天境下品,以班銘現在的精神修為,拿捏入微,輕而易舉就做到了這件事兒,而且不使其本人以及其他人察覺。
接下來,剩下的時間越來越短,越來越多的考生也紛紛按捺不住,起身交卷了。
片刻時間裏,班銘所說的另外兩份增加了難度的題目也是出現了,在他的一番解釋下,那兩名倒霉考生以及四位副考官這才恍然大悟,哭笑不得。
只因為班銘所謂的增加難度,其實都是用的比較簡單卻偏偏讓人意想不到的手法對考生進行誤導,假如足夠細心的話還是可以發覺的。
正因為這樣,這兩名考生才更加懊惱不已,只想拿自己的腦袋撞牆。
最終,考試時間結束,剩下不多的考生也都抓住最後的時間,或蒙或賭地在紙張上畫了個圈,起身交卷。
結果,居然真的有人蒙對了。
不過,這種蒙在班銘和杜拉格看來,其實就是某種出色的直覺,是一種天賦才能。
而這場考核,最後的合格者的數量是……五人。
考核雖然已經結束,但相關的討論卻在持續發酵,很多人都非常好奇,這個出題如此變態的「奈落」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媒體和網絡上,也是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相比之下,無塵星域和混亂星域考區的通過率則要高出不少,都有十人以上的通過率,但關注度就遠遠不及銀河星盟這邊了。
而深處輿論漩渦中的「奈落」,這時則已經回到了杜拉格的辦公室。
嗡!
禁絕的陣法開啟,將整個辦公室和外面隔絕,杜拉格長長鬆了口氣,道:「這次多謝你了。」
班銘將面具以及衣袍脫了下來,道:「這次確實很險,不過真的不知道是誰這麼歹毒?」
就在這時,一道輕柔的女子聲音響起:「是我。」
班銘頓時身子僵硬,渾身寒毛立起,身子一動不動。
「師父?」杜拉格低呼,旋即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道:「您為什麼要把題目刪掉?」
普天之下,有資格被杜拉格稱呼為師父的,就只有陣祖舒雪一人而已!
辦公室中,不知何時,已是多出了一個身材窈窕女子,她沒有回答杜拉格的問題,而是以一種奇異的眼神看着班銘的背影,道:「杜拉格,你先下去吧,我想和這位……單獨談一談。」
「是。」杜拉格的目光狐疑地在兩人之間來迴轉了一下,然後識趣地沒有多問,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室中很是安靜。
最後,班銘輕輕地嘆了一聲,轉過身來,看着舒雪。
其實,對於班銘而言,在神話之門裏的時間並不久,就像是做了一個夢,所以並沒有太多的久別重逢般的感觸。
然而,和百年前相比,此刻的舒雪,的確是有了不小的變化。
百年前的她是個比較單純的科學宅,不通世事卻有着自己的專注和執着。
現在的她,不禁身材似乎更為高挑纖瘦,氣質之中也是少了幾分鄰家,多了幾分高冷,眉宇間隱隱有了一絲讓班銘感覺陌生的凌傲之意。
唯一讓班銘覺得熟悉的,大概就是舒雪胸前那兩團偉大之物,並沒有隨着舒雪的瘦身而有所縮減,反而更顯突出似的。
班銘不禁在心中生出感慨,時間真的改變了很多,世界已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世界,人也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
不過他也能夠理解舒雪的變化,身為將陣法傳播至各星域的佈道者,陣法協會的副會長,身居高位的她的確是在磕磕碰碰中成長起來了,若還和原來一樣,班銘反而會覺得奇怪。
而對於這一刻的見面,班銘其實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畢竟,自己已經引起了杜拉格的關注,而杜拉格既然是此次考核的全權負責人,自然很有可能將他擔當主考官的事情向舒雪匯報。
如果只是如此,倒也罷了。
但,「舒浩」的面龐和自己太過相似,所以很容易就會讓舒雪展開聯想,乃至生出見「舒浩」一面的衝動。
於是,和舒雪碰面,就幾乎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了。
不過,班銘倒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和舒雪會面。
「你是誰?」舒雪一雙清眸定定地落在班銘的臉上,輕聲問道,聲音里卻有一絲顫抖。
這些年來,她已經見過不下十個和那人長相相似的人,然而沒有哪一次會和這一次一樣,讓她有種莫名的預感,仿佛那個答案呼之欲出,讓身為滅境強者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然而,期待越高,失望也就越大,她真的很害怕會從這個年輕人嘴裏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
班銘察覺到了舒雪眼中的那抹忐忑和脆弱,心中輕輕一嘆,沒有逗弄她,直接說道:「那張引神符,你還留着嗎?」
舒雪張了張嘴,猛地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淚卻如決堤之水,洶湧着滾滾而出,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以及驚喜若狂的神色。
如果讓世人看到這一幕,定然會大驚失色,震驚這世間竟然有人能夠用一句話,令高高在上的陣祖淚如泉湧,不能自已。
假如,他們知道這個人名字叫班銘的話,很可能會忍不住多說一句,怎麼又是班銘?這貨到底是誰?
「師……父……」舒雪聲音顫慄着,輕輕地叫道。
班銘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頷首道:「是的,我回來了。」
舒雪眼中的淚流得更洶湧了,好似要將這一百年來積攢的淚水都一次性流個痛快。
班銘見狀,心中一疼,他不知道這百年來舒雪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但必然很是艱辛,付出了常人無法想像的努力。
舒雪一邊流淚,一邊向班銘一步一步靠近,最後來到了班銘的面前。
班銘這時有了更加直觀的感受,此時的舒雪已經和他差不多高了,而在過去的記憶中,舒雪是比他矮了半個頭的。
「過了百年怎麼才長高了這麼點,發育得有點慢啊。」班銘緩和氣氛地說道。
舒雪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眉眼中流露出憨嗔之意來,嗔道:「師父!」
普天之下,也只有班銘這一人,能夠一句話讓陣祖哭,一句話讓陣祖笑。
班銘搖搖頭笑道:「好了,別又哭又笑了,你現在可是陣祖,讓人看見你這樣,可是有損你的威名。」
「我才不在乎這些。」舒雪笑容之中多出了幾分班銘熟悉的純真簡單,輕聲細語地道:「那是世人痴愚,真正的陣祖……該是你才對。」
班銘微笑道:「我雖然傳給了你陣法,但都是些基本的東西,真正將陣法發揚光大的是你,稱祖又有何不可?」
舒雪沒有就這個問題多做糾纏,而是忽然做了一個讓班銘一愣的舉動。
只聞鼻中有香風吹入,懷中已是多出一個軟玉溫香的人兒來。
「師父……」舒雪將班銘緊緊地抱在懷中,輕顫着呼喚道,像是一個小孩子。
班銘略有僵硬的身子放鬆下來,然後輕輕地拍着舒雪的背,道:「沒事,沒事。」
當年拜師之時,舒雪的年紀就比班銘大上一輪,更遑論現在一晃百年,如果論真實年齡,此時的舒雪又比班銘大了至少百歲。
然而,從拜師的那一刻開始,在班銘眼中,舒雪就仿佛自己的一個晚輩。
而舒雪也似乎已經習慣了將班銘當成對於自己來說如兄似父的存在,極為恭謹和孺慕。
不過,話是這麼說,但班銘被這麼一個經過時間洗禮和沉澱之後變的女子摟抱着,而且有兩團彈性誇張的事物緊貼在自己的胸口,多少是有些不自在。
要知道,現在的他,可還是處男來着。
良久,舒雪才從大悲大喜的情緒中緩過勁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了班銘,見自己的眼淚將班銘的肩膀浸濕,臉上有動人紅霞閃過。
不知是否是有眼淚浸潤過的緣故,舒雪眼神變得比先前明亮了不少,有一種讓班銘覺得怪怪的勾魂奪魄之意,她笑容美麗道:「師父,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另外的地方說話吧。」
「也好。」班銘頷首。
舒雪嘴唇微動,以傳音的方式對外面的杜拉格說了一聲,沒有動用傳送陣,直接帶着班銘進入了一個空間通道中消失不見。
辦公室中恢復了安靜。
幾秒之後,杜拉格走了進來,看着空空蕩蕩的辦公室,不由萬分不解地搖了搖頭,心想難道誰和「舒浩」的神秘師父有關?
唰!
舒清帶着班銘從空間通道中一步跨出。
班銘打量四周,發現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不由說道:「這裏是……那座山頂別墅?」
「是啊。」舒雪隨意而姿勢動人地躺在了寬敞客廳的沙發之中,道:「只有這裏,所有東西都一直保持着原樣。」
她目光有些異樣地看着班銘,柔聲道:「因為……這裏是我和師父你最初見面的地方。」
班銘的注意力,則是被這座別墅本身所吸引了,他打量着這裏的陳設,一切都和記憶中的別無二致,眼中有了懷念之色,輕嘆道:「你有心了。」
這棟別墅,其實應該算是舒清的。
當初便是舒清帶着他來到了這裏,而他也是在這裏第一次見到了舒雪,之後畫了一張引神符,讓昏迷不醒的她甦醒過來。
一切,都好像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想到這裏,班銘不由就想到了舒清,眼中流露出絲絲憂色,道:「不知道清姐現在怎麼樣了,舒雪,你有沒有去太宇幻海找過清姐?」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4s 3.924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