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班銘的精神世界中,他們看到了舒雪的悽慘,也在班銘的共享視角下,看到了寧塵的癲狂和囂張。
尤其是舒清和夕夢研,她們一個是舒雪的乾姐姐,一個是私交甚好的好友,在她們眼中,寧塵已經是個死人。
有那麼一瞬間,寧塵腦袋空白了。
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班銘揮手間,就放出了四名滅境強者以及一名道境五重天。
哪怕寧塵對自己的實力有着極大自負,面對這樣強悍的陣容,他也已經完全看不到勝算。
剛剛鼎盛了不到三秒的殺意,自然就疲軟了。
而他怎麼也想不通,夕夢研、舒清這些人,是什麼時候藏在班銘的精神世界中的?他們不是應該被石化嗎?
還有那飛行術協會的第二任會長蘭冰雲,是什麼時候突破到滅境的?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在寧塵腦中閃過,卻都沒有答案。
然而有一件事是他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一戰,沒法打。
班銘目光冷淡地看着臉色僵硬連殺氣都難以維持的寧塵,說道:「寧塵,不要說我欺負你,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一個人單挑我們一群,你要是能在群毆中活下來,我們就讓你活下來。」
寧塵聞言,簡直是要吐血,無論怎麼摳字眼地想,他都不覺得班銘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
而說完這句話的班銘,根本不再給寧塵更多時間,一揮手,便和舒清等人一起,朝着寧塵……群毆了過去。
自滅境強者出現以來,並不是沒有過滅境之戰,只是鮮少有人知道而已。
而在所有的滅境之戰當中,從沒有哪一戰,是這麼欺負人的……一群滅境毆打一個滅境,這種事情,從未有過。
更加趕盡殺絕的是,如果是在外面,被毆打的人還可以通過陣法挪移撕裂空間等方式逃跑,然而在這太宇幻海第四層,這場圍毆,真的可以稱之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哪怕寧塵是當世最強者之一,也無法面對這麼多滅境強者的圍毆。
交戰的這片虛空,法則波動沸騰了許久。
最終,寧塵慘敗,被重重擊飛,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根完整的骨頭,不成人形,連腦袋都像漏了氣的皮球一樣向內凹陷下去一大片。
他眼神渙散,整個人似要崩潰了。
「好了,給他個痛快吧。」南山烈說道。
「是啊,差不多了。」班銘也說道。
方石無聲,但心裏點了個贊。
說實話,包括班銘在內的三個男人,此刻都有些心驚肉跳。
因為在剛剛的圍毆之中,就屬舒清三女下手最狠。
尤其是夕夢研,身為妖族女帝的她不知什麼時候學會了一套專門針對強者的酷刑法子,輪番在寧塵的身上施展,舒清和蘭冰雲都拍手叫好。
能讓一名心志堅定的滅境強者都出現崩潰的眼神,可見這些酷刑有多恐怖。
寧塵的各種慘狀讓班銘有些戚戚然,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將來儘量不能得罪夕夢研。
「你來吧。」夕夢研淺笑着對班銘說道,笑得班銘有點心裏毛毛的。
「好。」
班銘身形一動,朝着被擊飛的已經失去了反應的寧塵靠近過去。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嘆息,在這片虛空響起,令在場眾人都是神色一凜。
「諸位,將此人交給我處置,如何?」
隨着這道聲音出現,一道黑暗的影子,不知從何處而來,悄然地出現在不成人形的寧塵身旁,化為一道身形。
這是一名男子,身穿寶藍色的袍服,臉上戴着一張白色的面具。
現身之後,男子沒有故作神秘,而是緩緩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這是一張容貌很是普通的臉龐,沒有絲毫的盛氣凌人,臉色有些蒼白。
就是這麼一個看似普通的男子,出現的剎那,舒清的臉色微變,呼吸急促,她死死盯着此人,緩緩說道:「永夜域主。」
夕夢研、南山烈、方石和蘭冰雲同時如臨強敵。
唯有班銘,雖然同樣是臉色一變,但心緒之翻騰,卻是夕夢研等人所沒有的。
直到目前為止,就只有班銘知道,永夜域主就是莊翰。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突然出現的永夜域主,絲毫無法將後者和當年偽裝成陳琛的莊翰聯繫起來。
兩者,無論容貌還是氣息,都己截然不同。
而在這時,本已不成人形奄奄一息的寧塵突然有了反應,傳出了極為微弱的精神波動:「永夜域主……救我……為……你效力……」
毫無疑問,在這種時刻出現的永夜域主,成了寧塵活下去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不久前還霸氣凜然地招攬舒雪,有着意圖雄霸宇內野心的他,這時候甚至不惜成為永夜域主的下屬,為其效力。
在這種時候,沒有什麼是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了。
蘭冰雲等人的臉色頓時又是一變,警惕地看着永夜域主。
而班銘的臉色,卻有了那麼一剎那的古怪。
哪怕是舒清,都不知道寧塵和莊翰之間的千絲萬縷,唯有他很清楚。
當年,寧塵可是被封印了自我記憶的莊翰煉成了人藥,兩人的神魂曾經融合,後來還是在封神小世界中,寧塵抓住莊翰遭受重創的機會分裂了神魂,乃至佔據了莊翰的肉身,這才有了現在的無塵域主。
所以,班銘怎麼想都不覺得,莊翰會那麼容易放過寧塵。
反而是寧塵這個當事人,根本不知道永夜域主的真正身份,否則絕對不會將其當成救命稻草。
「寧塵啊寧塵。」相貌普通的永夜域主伸手,輕輕撫摸着寧塵已經面目全非的肉身,眼中頗有複雜之色,他感慨着,說道:「你不要怪任何人,也千萬要記得,你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你太……蠢。」
說出最後的「蠢」字的剎那,永夜域主的手掌按在了寧塵嚴重變形的頭顱之上。
旋即,讓在場眾人都眼瞳驟縮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這剎那間,寧塵發出了先前遭受各種酷刑折磨都沒發出過的極致悽慘的精神波動,而他的肉身血肉,這時候居然像是融化一樣,往永夜域主的手掌中湧進去!
事實也的確如此,這一刻的寧塵,等於是從神魂到血肉,在不斷被一張無形之嘴細細咀嚼和吞噬。
「你、你是陳琛!不,莊翰!你竟是莊翰!」
「不——」
被不斷吞噬的寧塵,終於發現了對他來說最為殘酷的真相,激烈的精神波動擴散開去,慘叫連連中,充滿了驚恐和絕望。
而南山烈等人聽到這聲音,也都神色大變,用見鬼似的眼神看着面帶恬然笑容的毫無殺氣的永夜域主。
一股寒意,從他們心中滋生出來。
「寧塵,你信命嗎,這就是你我的命,百年前,你被我吞噬,僥倖逃脫,但到頭來,你我終於還是要合二為一。」永夜域主平靜地述說着。
寧塵的精神波動徹底瘋狂,他不斷地詛咒着,最終沒有了聲息。
而永夜域主也在這之後,將屬於寧塵的最後一點血肉,都給吞噬殆盡。
一代星域霸主,無塵域主,寧塵,就這麼徹底地以宿命般的方式,消失在天地間。
這時候的他,再也沒有了重生的可能。
永夜域主閉上眼睛,臉帶微笑,神情舒緩,似乎在聽一段美妙的音樂。
整片虛空中一片安靜,班銘等人都警惕地看着永夜域主,沒有輕舉妄動。
片刻之後,永夜域主睜開了眼,他的雙眼,如夜一般漆黑,似什麼都沒有,又似吞噬了世間一切色彩。
「好了,這樣的處置,你們還滿意嗎?」永夜域主微笑說道,目光在班銘、舒清等人臉上轉過,笑容更加柔和了:「都是老熟人了,所以不用這麼警惕我吧,我對你們沒有惡意。」
「你是陳琛?」南山烈目光驚疑又警惕地道。
「我曾經以為我是陳琛,我也確實是你所認識的那個心機深沉壞事做盡的陳琛……但,我其實不是陳琛,我真正的名字,是莊翰。」永夜域主,不,應該說莊翰,他的眼中有了黯然,臉上出現了苦澀的笑,他的目光落在了舒清的臉上,出現了複雜的情感:「當年的我,一念之差,鑄成大錯,之後更是做了很多錯事,如果可以,我願意彌補。」
「你不用彌補什麼,因為我認識的那個莊翰,早已經死了。」舒清眼中傷痛之色一閃而過,旋即冷冷地道。
莊翰深深看着舒清,臉上的笑容漸漸由濃轉淡,道:「好吧,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你我的恩怨,已在當年那一戰之中了結了……從今以後,相忘於江湖也許反而更好。」
「武修之路漫漫,誰也不知道盡頭處在哪裏,我希望有一天,當我左右相看之時,還能有幾個熟悉之人的身影……」
隨着後面一句話淡淡響起,莊翰的身形重新化為了黑暗,隨即隱去。
哪怕是班銘,這一刻也都有了些許動容,若有所思道:「他的意境,很奇異……」
舒清說道:「他的意境,名為極暗意境,只要是有暗的地方,他便能夠融入,極為詭異莫測,所以,哪怕我們佔了人數優勢,如果與之交手,也很難奈何得了他。」
「真沒想到,永夜域主居然就是當年的陳琛……」南山烈滿是感慨。
當年,他和陳琛也是恩怨不淺,百年過去,現在的陳琛,卻是讓他都有些認不得了,像變了個人一樣。
蘭冰雲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事一樣,眼中一亮,道:「這麼說來,各大星域勢力之中,永夜星域、無塵星域以及妖族聯盟的首腦人物,居然都是出身太陽系,這也真夠不可思議的。」
眾人聞言都是一怔,隨即想了想,還真是如此。
「應該還要算上鬼城。」夕夢研看着班銘,說道:「當初,鬼城之主親也是參加了第一軍院的五百年校慶,而且是說代替你參加……你們認識?」
舒清、蘭冰雲等人頓時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一向神秘的鬼城之主,竟然也和班銘有關?
這該怎麼解釋呢?班銘很是有些頭大,乾笑着說道:「我和他的確是有些交情,這個以後再說,我們還是先看看舒雪的情況吧。」
說着就將舒雪從精神世界中移了出來。
舒雪的出現,頓時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
一番查探之後,都鬆了口氣。
創始氣息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僅僅是這片刻的時間,舒雪的傷勢就已經恢復了近半,氣息已經平穩下來。
班銘加了把勁,再控制着一股創始氣息進入舒雪的體內。
半分鐘後,舒雪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師父……」
經歷了先前的生命中最絕望的一刻,再有班銘如救世主般出現,上演了英雄救美的戲碼,此刻如獲重生般再度看到了班銘,舒雪壓抑的情感如潰堤之水,一發不可收拾,巨大的欣喜和愛意充斥心田,豆眼淚洶湧而出,一下就將班銘緊緊抱住。
這時候的舒雪,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周還有另外的幾個人。
在她的眼中,整個世界就都只有班銘而已。
感受到從舒清夕夢研等人那兒投來的古怪甚至是不善的目光,班銘很尷尬也很着急,額頭和後背都迅速地冒出了汗水,哈哈一聲乾笑,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哈哈這孩子也真是的……」
氣氛因為他的這句話而得到了有效的緩解,不過舒清和夕夢研的眼中,仍然有些狐疑。
南山烈呵呵笑起來,打着圓場道:「呵呵,是啊,剛開始知道班銘居然是舒雪的師父,我也挺吃驚的……」
南山烈刻意將聲音拔高,終於是引起了沉浸在幸福和喜悅中的舒雪的注意。
舒雪朝四周看去,頓時就呆住了。
「姐?夢研?」
……
讓班銘最害怕的事情,總算是沒有發生。
舒雪在看到舒清夕夢研等人之後,現是震驚,然後觸電般鬆開了班銘。
然後,就是姐妹和好友久別重逢的相互傾訴,舒清和舒雪這兩姐妹抱哭成了一團,而夕夢研眼中也有了淚光。
這些年,她們誰都不容易。
班銘站得遠遠的,竭力和舒雪保持距離,偶爾兩人一個眼神接觸,就立刻相互錯開。
班銘心裏很彆扭,明明自己跟舒雪沒什麼,怎麼搞得像是在跟舒雪默契地掩蓋jian情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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