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真的好響,我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胖子拿着手槍低着下顎,眼珠子半爆在眼眶外,不敢置信的往下倒。
半個下巴被打的血肉模糊,腥臭的血液噴了好遠,灑在地上紅的駭人。
不知道小王曼什麼時候已經跑了回來,我吐出一口濁氣,擔心的問:「不是你開的槍吧?」
她看白痴似的看了我一眼,嘟着嘴說:「關師傅可是說了,鬼上身不能殺人。只能讓人自己殺自己,不然會損我的陰德滴……」她的滴字音拖的老長,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唇,嬉笑着說:「在他扣扳機打你的瞬間,我才控制他打爆了自己的下巴。」
突然,地上升起一股濃郁的寒意,負責勾魂的黑無常來了,看來胖子註定自殺在這裏。
「呀呀……好兇悍的小黑。」小王曼看着黑無常虛影,吐了吐舌頭,快速的跑過去,說:「餵。勾魂的。我老大說,你們也是同僚一場,見面總得給點見面禮……」
遠望着小王曼搓動的兩根手指頭,我在心底大喊:小祖宗。連在職勾魂的黑無常你也敢坑,不想活了。
無常虛影揮一揮鈎子。帶出條魂魄,它把迷離的魂魄丟在一邊,走動幾步消失不見了。至始至終沒看小蘿莉一眼,氣的小蘿莉踱着兩腳跑回來說:「臭不要臉的。你太沒面子了,無常都不理會你。」說着,她要往影子裏鑽。我趕緊說:「外面還有人要抓我呢?你不忙迷惑他們的眼,我怎麼逃跑。」
「凶神惡煞的地霸土匪滿身煞氣,鬼也不想沾。你忍心小曼曼,沾上那些晦氣?」小王曼哭喪着臉往影子裏跑,我嘿嘿笑着說:「別逼我用強。」
穿着公主裙,身高一米多的可愛小蘿莉驚恐的雙手交叉在胸前,連連後退着說:「你別……過來……不然,不然,我喊人了,你個大變態,居然對小曼曼用強……」
經過小蘿莉這一鬧,鮮血給我造成的心裏壓力被衝散了不少,伸手虛抬起來,小蘿莉很自覺的跑到手底下拱了拱小腦袋。
人摸不到鬼,鬼接觸不到人,我只感覺到了淡淡的冷,心裏卻升起了微微的暖。「走啦,咱們殺出一條回家的路。」
「神擋殺神,佛擋……」小蘿莉話剛出口,我嚇的趕緊點煙,默念:「煙嗆鬼。」
小蘿莉嗆的猛咳,揮舞着兩隻小手,說:「你幹嘛嗆我?」
我縮着脖子指了指天,說:「得意忘形會死的很慘,這話也能說的?」
「嗯!」她乖巧的點了點頭,小聲嘀咕:「那我在心裏想好了。」
嘻嘻鬧鬧的出了小區,遇到找我的人都被小蘿莉迷了眼。坐在的士上開出好遠,我才吐出了一口氣。
好多警車打着警笛與的士擦肩而過,司機小聲嘀咕:「又出啥事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天天看着警車跑越來越亂了。」
「其實這樣挺好的。道之理則,分無、有二面。有黑肯定有白,沒有警察跑,不見得就沒事情發現,警車滿街跑起碼給一些人能帶來震懾。」
我隨口與司機聊着,停車場發生的事情我一點也不擔心。
胖子是自殺,而且趙家肯定會把這事壓下去,不會讓人做出節外生枝的事情。牽一髮而動全身,誰知道胖子身上牽扯着姓趙的哪些秘密?
邪門的自殺事件,胖子臨時前瞪出眼眶的眼珠子,只會在趙家內部引起恐慌而已。
「那邊有條小路也能上山腰,純陽觀在山陰面。山腳這間大道觀屬於旅遊路線中的一處景點,的士不能從大路上山,小路又只能走人……」司機把車停在省城有名的一間道觀前,指着不高的山說着。
我給了錢,禮貌的感謝一番下車,拿出電話給武藝打過去說:「你什麼時候回縣裏?」
「就等你電話了,隨時都可以。你在哪?我去接你。」武藝在電話里說。
「我還有點事,天亮你到靜心觀來等我就好了。」我瞟了一眼山腳下不大的道觀。武藝說:「我就在道觀里呢?」她說着打開道觀院子的大門鑽了出來。我遠遠的看着揮手,說:「我看到你了。」
走到近前,我抬頭打量着由一個外院和一個大殿以及七八間房子組成的靜心觀,聞着清新的空氣,說:「你怎麼在這?」
「讓我接送屍體的就是道觀里的人!」武藝抬頭看了看靜心觀三個字,說:「他不叫我來,我怎麼知道哪些是需要我送的特定屍體?」
「嗯?」我忍不住聯想到了純陽觀和武家守的棺材,隨口說:「你知道純陽觀嗎?」
「說也奇怪,山腰那間道觀挺詭異的,沒事建在山陰面做什麼?供奉的是侶祖,又不是鬼!」武藝隨口說完,問:「你有什麼事要等到天亮?」
「到純陽觀請百鬼夜行。」
「嘶!」武藝倒吸一口涼氣,驚駭的說:「你瘋了?在侶祖的地盤玩鬼,小心以後遭報應。」
「看事要用心,碰到開光的神像自然要尊敬,但遇到被孤魂野鬼佔了的神像你也拜?」我望着我們縣的方向,說:「秦霜沒告訴你,縣城的土地廟裏以前是一隻夢鼠?」
「嗯,好像有過。可那是八仙之一,還立了觀,難道也有鬼敢……」
不等她的話說完,我打斷她的話說:「如果我養了一隻小鬼,想把鬼養成野神但需要很多香火,你說用什麼辦法聚集香火最簡單?」
武藝縮着脖子,雙臂緊夾着肋骨兩側,不敢置信的說:「冒充正神建立道觀和寺廟,你這種想法太大逆不道了吧?」
「當年太祖破封建迷信,不管有本事沒本事的人只要涉及這行,都被批鬥的快哭了。我們縣太偏僻才沒多少影響,省城可不同。」我靜靜的站着,又說:「後來慢慢立起來的神祠很多神像都沒開封,等香火旺盛到一定程度就被遊魂野鬼佔了……那些守廟和道觀的人,原本沒有傳承但具備通靈資質,拜假神拜的多了,自然而然的有了些本事……」
說完,我看着純陽觀的方向說:「不是我大逆不道,只要壓住神像檀中或者神像內部藏污,再多的香火也拜不到正神。神位和神像必須要純淨,金色不能藏污納垢。上山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陰氣重,正好讓我開鬼門放百鬼夜遊,給一些人提個醒,有些人他們惹不起。」
跑到半山腰,天已經快亮了,四周黑漆漆的,山風吹來格外的冷。
純陽觀由三間不大的土屋組成,立着侶祖神像的屋子沒有門,我們順着一條小道直接走到了神像前。武藝看着兩邊樸素的磚頭房子,說:「我以前上來過,這裏還是和農家小屋一樣,只是更舊了。」
「嗯……都弄了一夜了……別動……」
一間屋裏傳出女人的聲音,年輕男人接着說:「沒兩下都濕成這樣了……累才有鬼了……」
「媽的。」武藝屋裏的聲音,低着腦袋嬌聲罵了一句。呆住台技。
屋裏女人說:「外面好像有人。」男人接口說:「後山陰氣森森的,大晚上只會有鬼來,哪會有人來。那老頭去抓女鬼了,不到明天正午,他可不敢帶東西進後山,萬一壓制不住夠他喝一壺的……師娘,那老東西早被鬼沖的不行了吧?」
伴隨着女人的那種聲音,男人嘿嘿發笑的慢慢說着。
武藝牙齒咬的咔嚓響,我懶得管屋裏人瞎搞,盯着神像疑惑不已。
神像沒有開光也沒有陰氣,簡單說:就是一塊雕着人像的普通的石頭。
前面貢桌上擺滿了貢品,香爐里也插了不少香簽。我扒開表面的香灰,用手捏了捏裏層一點的,濕氣不是很重,說明香火還算可以。如果裏層的濕氣重,說明香灰沉了很長時間。
不算稀薄的香火長年積累下來,神像不該沒一點神韻。所謂的神韻,就像看到一些神像,感覺霸氣、神秘、恐怖……能讓人產生不是看石頭的感覺的感覺,至於出現什麼情緒因人而異。
「別動。」
我見武藝不時抬腳抓兩下襪子,好像很不舒服似的。一股淡到難以察覺的冷息圍着她的腳腕,我凝神盯了好一會,才見到一個迷糊的小人在扣她跑鞋裏的絲襪。
「怎麼了?」她被我看的很不自在。
「有鬼在扣你的絲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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