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鬼……鬼……」
撲面而來的生氣衝散我身上的死氣,隨之,噴出房門的生氣慢慢轉化為死氣,同時爆發了一股怨氣衝天的陰氣,穿着孕婦裝挺着大肚子的女鬼,神情迷茫的穿過房門走了出來。 .v d . m
李莫愁瞪着女鬼,結巴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並不是怕鬼,而是見到一屍兩命,驚住了。
「難怪胎兒死掉,沒聽見孕婦喊疼,原來一起死了。」
我秉着呼吸,對着女鬼吹了口氣,踮着腳往樓下走,說:「莫愁,咱們走。」莫愁跟在後面,說:「這隻鬼不用我帶嗎?」
「你還抗不住這麼重的陰氣和怨氣。」
我連着走了七步,挺着大肚子的女鬼,迷迷糊糊的飄到我身後,跟着我們一起下樓,正巧樓下大門開着,很快就離開了這戶人家。
回到車裏,鬼孕婦雙眼慢慢發紅,鬼臉上戾氣橫生,大肚子上鑽出一個嬰兒頭,這對鬼母子張牙舞爪的衝出車子,往它們家衝去。
「鎮。」
施展法術,一個正字飄在暴躁的孕婦頭頂,壓得它不能動彈。過了一會,孕婦流出兩行血淚,瞪着我鬼哭狼嚎的說:「為什麼?放開我……」
「你應該也感覺到了,我們之間有善因,我自然不會害你。」我嘆了口氣,說:「你現在回去,家裏必然會出現血光之災。試想一下,家裏人上樓,敲不開房門,等敲開房門發現你們母子雙亡,情緒必然不穩定。你身上煞氣太重,他們被煞氣一衝,激動之下,絕對會做出殺人的事。」
在「正」字的鎮壓下,鬼孕婦清明了一些,慢慢停下掙扎。我正要開口詢問她一些事情,遠處傳來飄忽的銅鈴聲,不知道聲源來自哪裏?
「有人在招她們母子的魂。」
不等莫愁問出疑惑,我隨口解釋。
叮!叮!叮!
清脆而幽冷的鈴聲環繞在黑暗的路邊,我閉着眼睛判斷着方向,莫愁看着女鬼說:「鈴鐺聲好像是從它什麼發出的。」
「它只是個接收器,你靜下心認真感受,會感覺到做法的方向。」
探出做法的人大概在西南方,我睜開眼睛。莫愁閉上眼睛,慢慢的她變的安靜祥和,不一會睜開眼睛,指着西南方說:「聲音是那邊發出的。」
鈴鐺聲越來越急促,鬼孕婦暴躁的髮絲倒立,胎兒從肚子裏爬出來,腦袋與普通嬰兒一樣,脖子以下卻是森森白骨。莫愁肩頭的嬰兒看到骨嬰,嚇的擠在一起,看着非常搞笑。
我靠在車頭,莫愁驚異不定的說:「咱們不找做法的人嗎?」
「只要看住鬼母子,不讓它們回家,做法的人會來找我們。」我有些無聊的打着瞌睡,莫愁坐進車裏說:「你先守着,我先睡一覺。」
「我是師父,還是你是師父。」我隨口抱怨,莫愁笑嘻嘻的說:「能者多勞。」
進入偽法術時代,很多事情變的簡單了很多,只用守株待兔等兇手過來,抓住對方,事情就能解決。如果小寶在這,他掐指一算就能算出兇手的信息,直接走陰過去放到對方就成了。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鈴聲停止,又等了一炷香,一輛麵包車遠遠的開過來,車在進社區的路邊停下,車上下來一男一女,男子瘦的皮包骨,女人很正常。
「那邊。」
男子拿着羅盤,跟着羅盤找過來。我丟掉嘴裏的煙,說:「刨人祖墳,用墳泥養屍嬰,害死孕婦的人是你們?」
兩人僵住腳步,男子收起羅盤,沉着臉問:「你是誰?」
「甭管我是誰,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動機是什麼,自己破掉術法,饒你不死。」我說。
鬼孕婦一雙鬼眼死死的盯着陌生女人,懸浮在它頭頂的「正」字詭異破碎,骨嬰鑽出大肚子,衝上去抱着陌生女人就要,鬼孕婦也緊隨其後,掐住女人脖子不放。
骨嬰咬着女人腦袋,女人搖了搖頭,暈晃兩步才站穩。等鬼孕婦掐住女人脖子,女人不停乾咳,表情人難受卻不知道怎麼辦!
皮包骨的男子反轉羅盤,羅盤背面的鏡子對着女人一照,孕婦和骨嬰被震出去,男子扶着女人說:「沒事吧!」說着,男子拿出一個鈴鐺,隨着鈴鐺的晃動,鬼孕婦痛苦的捂着腦袋,來回飄蕩,卻始終飄不出一個特定的區域。
骨嬰也鑽進回了大肚子。
「有意思。」
我對着搖鈴的男子放出威壓,男子連腿好幾步,鈴鐺聲戛然而止,鬼孕婦再要從上去,一個「正」只再次懸浮到它頭頂,它再次被鎮住了。
「再說一次,自己破掉術法。」我再次冷漠的提醒。
男子只是懂些術法的過氣業內人,他警惕的看着我,眼中帶着深深的疑惑,並不明白我是怎麼破了他的法。「朋友,我勸你也沒多管閒事。」
「用邪術害人,你不知道人人得而誅之?」
我與這兩方都不認識,只是為了借生氣才參合進來,對裏面的恩怨根本不清楚,也不想殺人。陌生女人驚悚的看着四周,聲音比蒼蠅還小的說:「大師,怎麼回事?」
「你嫂子已經死了,剛才是她索命。」
男子轉頭解釋一聲,對我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朋友要多管閒事,劃條道,我接下了。」
「嫂子?小姑子?」
琢磨一聲,我看着女人問:「你嫂子懷孕了?你請先生害她和肚子裏的孩子?還要殺你自己全家?」
「你說什麼?我不懂。」女人否認。男子對女人說:「你可以回家去看看,你嫂子已經死了,半年之中,你家裏人會挨個出事。結賬吧!」
陌生女子楞了好久,瘋狂的往家裏跑去,沒過多久,她像行屍走肉一樣跑回來,抓着男子的領口,不敢相信的搖頭說:「真的死了?死了……」
「一條命十萬,你家一共四口人,總共四十萬。保你不死再加十萬,你付過十萬,剩下的四十萬該結算了。」男子推開女人,說:「我給你解釋過後果,並且提醒過你想清楚,這是你一直堅定的結果。」
女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安靜了幾秒鐘,抓着男人的胳膊說:「這不是真的,我以為是假的……假的……」
看情況這事再簡單不過了,姑嫂不合,小姑子可能受了什麼難以下咽的氣,一氣之下要報復自己一家人,出錢找了先生。然而她根本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或者只認為先生是神棍。
如果不做什麼,她會憋着一肚子氣。真做了,人死了,才知道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後悔了。求不得,苦。求而所得,也苦。
這是一種情感死結。
我看着後悔的女人和施法的男子,轉頭盯着鬼孕婦,暗嘆:悲劇。鬼母子不殺了小姑子,它們的怨念不消,無法投胎。
「一步錯,萬劫不復。」
沒什麼好說的,我惋惜一句,說:「破除養屍嬰的術法吧!」
「不行。」男子再次甩開情緒激動的女人,說:「因果循環,我拿她五十萬,那就做五十萬的事。就算我死也會做到。」
施展這種有傷天和的術法,男子所受的反噬也不輕。如今已經廋的皮包骨,印堂發黑,離死也不遠了,到底是什麼讓他如此拼命?
男子心中的山很堅韌,已經到了悟道的邊緣,明白他自己要什麼。貪錢這個動機,並不能成為他的動機。
漆黑的夜色下,陰風徐徐吹着,場面靜的可怕,遠處死人的哀調飄過來,讓氣氛變的更沉默。
「別哭了,掏錢付賬讓他破法,不然你家裏人都得挨個死。」
因果起源在女人身上,我冷漠擠出一句話。女人沒有動,我對皮包骨的男子說:「我與這對鬼母子有因果,我自己超度它們,你死。你超度它們,可活。你自己選吧!」
「只要她給錢,我的死活無所謂。」男子答非所問,低頭看着雙眼無神的女人說:「我付出了陽壽,只想拿我該得的。」
女人扶着地失魂落魄的起身,拿出一張卡,說:「裏面有五十萬,全是你的……你的……」男子接過卡,說:「我只要自己應得的四十萬。你確定讓我破法?」
女人點頭,男子果斷的走向麵包車,說:「跟我走。」
女人驚慌失措的跟在後面,我看着男子的背影說:「我壓制孕婦一天,明天旁晚之前,你來找我。不然我放鬼夜行,讓它自己去報仇,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有我助威,你擋不住孕婦殺人。」
「嗯。」
男子停住腳步,沒有回頭的點了點頭,快步拉開駕駛座的門,坐上去載着女人離開了。
麵包車開進黑暗,莫愁拉開跑車的門,走到我旁邊站了一會,說:「師父,那女人並不是誠心的,也後悔了。施法的是那個男人,相比你對兩人的態度,好像對那女人更冷漠一些……」
我抬頭看着漆黑無邊的天空,指着無盡的黑暗,說:「自棄者,天棄之。女人拿十萬塊買兇,針對的是自己家人,那一刻她已經放棄了親情……一時之氣能解釋她的行為,但那是她自己的家人,她有一點寬容的心,也不會幹出這種事。她對親人沒有寬容,誰會給她寬容?」
「她並不知道術法真能殺人。」
我摸着自己跳動的心。「這不是她對自己親人起殺心的理由。」莫愁繼續說:「也許她家人做的太過了呢?」
「你知道嗎?我親爺爺追殺了我不知道多少回,以我這大逆不道的性子,也沒想過殺他。」我伸手拍着她的香肩,說:「親情是人一出生,血脈賦予的基礎情感,忘了這玩意,再談慈悲、憐憫、善良……你不覺得好笑嗎?」
「可是她後悔了。」莫愁還在堅持,我一巴掌抽在她屁股上,走向跑車,說:「孺子不可教也。」
這丫頭的悟性真不怎麼樣,比多多差多了,多多聽我說這麼多,肯定知道我在以小見大,談的是性。
明心,了性,可是明道境界的基礎。遇這種蠢徒弟,師父真可能被氣死。
「我雖然喜歡女人,師父也不能摸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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