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祥感到很失敗,只知道服軟的應該是女兒,而不是父母,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
他不想想人與人之間是需要感情維繫的生物,人不是動物。
連一點是非都不分的只有白痴。
楊天祥和谷舒蘭的想法是和有家庭溫暖的人是不一樣,他的哥嫂對他那樣不好,他不還得給人家賣命嗎,自己給他們賣了十幾年的命,女兒為什麼就不能為他賣命?
谷舒蘭想的是,自己的姥姥給了她大子兒花,她就養活姥姥多少年,自己一把屎一把尿伺候大的丫頭為什麼不能被自己掌控呢?
她認為這就是沒有天理。
自己是沒有錯的,認錯的只有楊柳,她鼓搗走了楊敏,自己少了多少收入,她們有的都是自己的,自己的都是兒子的,為什麼丫頭不服管?這樣的丫頭將來也是忤逆婆婆的,誰找了這樣的丫頭誰倒霉。
不說倆人憤憤的,楊柳得了通知就和大姐一家聚了一次餐,大姐都樂得合不上嘴:「柳兒,你可是真爭氣,你這麼大了我都急死了,很不快點給你找個好對象,虧的你總不着急,這樣說嫁到農村真是虧了,你真有章程。」
「我的願望就是上大學,不上完大學我總也不結婚。」楊柳笑道。
「楊柳可真有沉勁。」大姐夫也是個言語不多的人,幾個人正說話,門帘一掀,就進來個穿綠軍裝的。
「楊柳!……」許青楓英姿颯爽的。滿面的笑:「恭喜你!」
許青楓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成熟了很多,見了許青楓,楊柳也是激動的,八年沒見,他還是那個模樣,也許是印象太深刻了。到老了都不能不認得了。
「你官不小了。」楊柳打趣道:「我們都是白丁。」
許青楓眼角發澀,當官有什麼用,楊柳看不上他這個軍官,她現在不知有了選擇沒有?
「你吃飯了沒有?」楊柳問。
「吃過了。」楊柳的關心讓他心裏暖。
這種關心只是友誼,許青楓明白,當年自己的父母幹的事,他就斷定楊柳和他沒有可能了,楊柳的性子是不會和傷害過她的人有什麼瓜葛的,何況是將來要她伺候的婆婆,她不會為了一個男人忍辱負重的。
她從來不會傷害別人,可是別人傷害她太深,他是不會原諒的。
像現在考完了學都不回家。
自己的希望渺茫,可是他不甘心,不管怎麼樣也要試一試。
等大姐他們都走了,許青楓和楊柳說了一陣子的話,楊敏自覺地躲了。
許青楓走了,第二天就回了部隊,他這次的探親假也只待了三天。
繆桂蘭失落得想自殺,許春和罵她沒出息。
她堅持了三年給兒子找上海那個女的,許青楓不同意,許青楓的大嫂又給許青楓找了四五個,許青楓理都不理。
那個女的的父親第三年就病故了,繆桂蘭才放棄了,要是兒子早早的聽了她的話,三年的功夫,許青楓也就到了上海,什麼好機會都丟掉了,都是那個敗家的楊柳給攪局。
現在她考上了那麼好的大學,自己才同意她進門,可是她又變心了,兒子氣走了,自己心難受,兒子不說,她也看得出兒子怨恨她。
自己養了個傻兒子,被人坑了。
「這個丫頭可真是個壞透腔的,勾引壞了我兒子,她這是在報復我。」繆桂蘭嘟嘟囔囔的,兒子探親假都不在家待,她心裏難受,憋屈死了,一切的根源都是楊柳,只有找到這個丫頭出氣,就是找不到她。
「老娘們就是小肚雞腸,你怨天怨地有什麼用,人家楊柳可沒有答應過你兒子,你忘了咱們找楊柳的時候她說的話,她不會選軍人,是你兒子迷戀人家,你總賴人家也不覺得虧心?人家礙你什麼了,等她結了婚,你兒子就死心了,你就是瞎操心。」
「我兒子都讓她耽誤多大了?我想抱孫子!」繆桂蘭怎麼會認為自己想的不對呢?都是把壞事賴到別人身上,兒子不孝,也是賴媳婦,這是人之常情,孩子是自己的好,東西是人家的好。自己的兒子哪哪都對,別人的孩子都是錯的。
「你想抱孫子就有孫子?我看你還是留點嘴德,不然你這輩子也有不了孫子,你總認為青楓老實好控制,就沒有看出青楓的主意大,現在的年輕人不跟咱們那茬人都是父母當家的,在外面跑得都有了主意。
你還總說楊柳跟人跑了呢,那樣的丫頭還能考上大學?連楊敏都考上了大學,想想她們也是很辛苦的,一定和以前一樣,楊柳掙錢,楊敏上學,別老污衊人家的孩子,不要做得太過分,讓人罵呀。」
「哼!」繆桂蘭不屑道:「有什麼了不起的?大學生遍地都是,我兒子是大軍官,找什麼樣的大學士沒有?」
「你也不用哼,我斷定你兒子就找不到大學生,雷莊子也就是咱兒子是大學生,也不是什麼好大學,二十多年了,誰進了京大?頭髮長見識短。
什麼都不懂,瞎啷啷,要不是你找楊柳說不少的用不着的,要是不找楊柳的晦氣呢,也許她和青楓就能成,都是你破壞了兒子的幸福。」許春和特別的後悔,要是早認識到兒子這樣執着,要是老婆不貪圖勢力,那時要是給他們定下了婚事,青楓官也不小了,以他們多年的情分,楊柳不至於悔婚,要是早半年給他們成親,楊柳再考上大學她也跑不了了。
現在坑的是兒子,看他那痛苦樣子,心裏疼,無知的女人還怨恨別人,沒見過世面,兒子有點本事就了不起了,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坑兒子的是她,怨得了誰呢?
幾家都在翻江攪海,楊柳和楊敏回到了京城自己的家,這個家只有姐妹二人,院子不小,肅靜得厲害。
吃了睡睡了吃,幾年的艱辛,幾年的勞碌,都要在這個階段消弭掉。
開學了,倆人已經休息足了,報道的這一天,楊敏迅速的發現了張亞青:「張大哥!……」楊敏的喊聲,引起了很多學生的注意。楊淑蓮快速的捕捉到了張亞青,隨即寒涼的眼神射向了楊柳姐妹。
她們又風雲際會了。
張亞青是她的。
除掉了幾個張亞青的追逐者,看看這個大學裏百花盛開,她和楊柳都是竹黃之歲,楊柳一個村姑,或許她已經成了村婦。
楊柳爭不過那些年輕漂亮的,可是自己卻比那些年輕漂亮的有風韻,自己是竹簧不黃,依舊如花容顏,看楊柳消瘦面色黃枯,一看就是容顏已衰。
和誰爭?她爭得了嗎?
她已經看了幾圈兒,沒發現校園有誰能超過她的長相,今年的新生,歲數大的佔多數,年輕的很少,年齡大的,不結婚的幾乎很少。
她是佔優勢的。
「多年不見,你變化太大了。」楊淑蓮沒有先和張亞青說話,這話是沖楊柳說的。
楊柳接了她的話:「楊淑蓮,老同學,我們又見面了,你的變化可不大,還是那麼年輕,那麼吸引人。」
楊淑蓮對楊柳的話很受用,她當然是吸引人了,她眼角一個譏諷:不用自己踩,楊柳會被那些年輕的踩死。
楊淑蓮笑:「別拿我開心了。」隨後就和張亞青打招呼,還是=那樣溫雅柔媚,燕語甜笑:「亞青!……我們又到了一起。」
張亞青眼神看的是楊柳,嘴在和楊淑蓮說話:「我們又成了同學。」
張亞青只有一句話,和楊敏擺擺手,就奔向楊柳:「你……」只有這一個字,他哽咽了。眼睛濕潤了,鼻子酸酸的。
楊柳控制自己情緒,只是淡淡的一句話:「這些年……」楊柳的話也停了。
張亞青到了她近前:「我們到哪裏走走。」楊柳沒有做聲,把兜子交給楊敏,楊敏淺淺的一笑,接了兜子就奔了一幫小姑娘。
楊淑蓮的眼睛眯起,藏起了危險的信號。
張亞青走出幾步,回頭看着楊柳,八年,人生有幾個八年?她瘦了,眼角已經有了魚尾紋,可是她的風采依舊,這些年她是否太累了?看她瘦的,一定是為了掙錢成宿的熬夜。
他的心揪得很,她不希望別人干擾她的生活,他聽她的,她盼望的日子到了,她的理想實現了,她的預料都證實了。
她現在有了選擇沒有?
「這些年你過得很肅靜。」張亞青心裏酸澀,這麼多年的思念,只是老遠的見了幾面,怕她腦,不敢讓她知道。
「我過得算肅靜,也算熱鬧。」倆人與以前比,好像少了很多話,就是生疏了,八年了,人怎麼能不變呢?
「你這麼多年都在做服裝嗎?」張亞青問楊柳,自己知道的,為什麼要問呢?他也感到自己奇怪,為什麼要說沒用的話呢?
「一直在做,只是這兩年做的少了。」楊柳也覺得沒什麼可說的。
「以後還要做嗎?」
「決定是不做了,看情況啊,需要錢還是要做的。」楊柳就是順口說說。
「連上學再做活是傷眼睛的。」張亞青請嘆道:「楊敏上了幾年學,她也能考來京大,很能吃苦。」
「楊敏從初中開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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