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幾分鐘前。
蘿拉正躺在床上,卻未曾入眠。房間裏微弱的燈光照在她的身上,讓她那從被單里展露出來的雙腿勾勒出迷人的曲線。遺落之境氣溫雖低,不過旅館房間裏卻很溫暖,蘿拉只穿了件單薄的長衣,衣服貼緊身體,將那些美好的細節一一顯露。在經過連場大戰之後,她已經突破了原先的等級,現在已經二十六級。放在以往,她對這個等級已經相當滿意,要知道在呼爾瑪族裏,二十級已經是一名強者了,超過二十五更被尊為戰神。
可現在,她卻覺得這份實力不夠用,特別是呆在艾倫的身邊。現在放眼周圍,無論遺落之境還是大荒地,那些能夠擺得上枱面的人物哪個不是超過三十級。就連之前綠光鎮的鐵手,縱使源力不純,可也勉強算是名三十級的強人。而現在幾人當中,就屬哈勃的等級最高,可加圖人突破之後也才二十九級,距離真正的三十級還有一個等級差。
「得努力才行啊……」蘿拉一手壓在額頭上,看着天花板微弱的燈火:「否則我們的作用會越來越小,那樣的話,遲早會被他忽略了吧?」
她可沒有忘記,此刻艾倫的身邊就有一個翠絲麗。艾倫帶上她而讓其它人留在綠光鎮,除了考慮到他們幾人突破晉階之後需要時間來消失經驗,穩固源力。何嘗不是因為他們的實力目前偏低,一個翠絲麗的作用恐怕就等於他們四人的總和,甚至還會多出一些來。
特別那是個性感美麗的女人,那麼對於男性而言作用就更大了。
「可惡。」蘿拉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
這個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她踢掉被子,雙手一撐,人便滑閃出了臥室。打開門時,看見是莉姆的時候蘿拉着實愣了下。莉姆則面無表情地說:「下面來了幾個人,要打聽綠光鎮新主人的消息。看上去很出得起錢的樣子,就不知道是什麼來路,反正交給你們處理了。要打要殺都快點,我還要睡覺呢。」
說完擰頭就走。
蘿拉眯了眯眼,挨個叫醒了貝爾摩德和哈勃,於是便有了前面那一幕。
此刻,哈勃在那幾個外來人身邊坐下,兩隻大手搭在首領和另外一人的肩上。他們幾人迅速交換了個眼色,均看出哈勃來意不善,人人不着痕跡地把手扶在衣下光束槍的槍柄上。這時哈勃微微傾前,道:「我不要錢,只要你們的命!」
首領一驚,卻沒有立刻出手,而是乾笑道:「這太霸道了吧?我們只是對綠光鎮易主感到好奇而已,這樣就要殺我們嗎?」
「對,老子才不管你們是好奇還是別有用心。總之現在,綠光鎮的消息不容外泄,就算你們只是感到好奇,那也只能自認倒霉了。」哈勃獰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首領知道再無轉折餘地,暴喝一聲:「動手……」
話音末落,一股龐大氣機籠罩全場。在這股源力的影響下,餐廳里所有事物都震動了起來,哈勃此刻正由內而外地透散着血紅色的源力光輝,將整個餐廳都染成了暗紅色。在他的源力壓制下,實力平平的這些外來者別說反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現在才想到動手?遲了吧。既然你們這麼蠢,那麼替自己的性命買單,也就沒什麼怨言了不是嗎?」哈勃站了起來,朝着幾人虛拍了一掌。
幾個外來者連同桌椅像是被一塊無形的巨石壓下般,轉瞬間給擠成肉醬,就像幾隻給拍死在牆上的蚊子。哈勃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收起源力氣機,拍了拍手掌道:「又得欠老闆娘的錢了。」
「沒事,咱們艾倫大人現在不缺錢。」蘿拉輕笑道。
哈勃卻沒有像以前那樣爽快笑起來,加圖人顯得心事重重,說:「那個小鬼呢?」
「你說白?」蘿拉看向旅館外面:「似乎前天晚上就沒見到他。」
「艾倫少爺離開之後,白就呆不住了。他在晉階完成後就離開了鎮子,似乎去單獨訓練去了。」貝爾摩德攤手道:「他似乎很介意少爺沒有帶上他,說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輸給那個女人呢。」
那個女人指的當然是翠絲麗。
哈勃突然大吼了一聲,雙拳在胸前互碰,撞出一圈不大不小的衝擊波,吹散了周圍幾張桌椅。他眯起眼道:「那小鬼說得對,什麼時候我們已經變成了他的包袱,這種事老子可不願意承認!我也要進行訓練,至少,也得衝破三十級才行!」
蘿拉站了起來,露出危險的笑容:「大個子,一個人訓練可沒什麼效果,要不要試試和我對戰?」
哈勃獰笑道:「你想清楚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萬一把你打重傷了,可不要怪我。」
「加上我的話,看你還能這麼囂張?」貝爾摩德抬起手,手中飛起一片黑火。
「如果這樣的話,我倒也占不了多少便宜。不過這樣更好,這樣我們就勢均力敵了,對戰訓練起來才有收穫。」哈勃笑了起來,拍手道:「那還等什麼,走吧,還是說你們要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
三人回房帶上裝備後,便離開了旅館,在昏暗的夜色下往鎮門的方向而去。旅館餐廳里,莉姆看着那些破碎的桌椅和地上的屍體,足足過了五分鐘後,莉姆才咆哮了起來:「那些粗手粗腳的傢伙,又把老娘的餐廳弄髒了。該死的,你們就不能擰斷他們的脖子完事嗎,非要拍成這個樣子,我又得花時間清理了!」
她走了過去,從屍體中撿起幾個裝着綠晶的袋子。打開一看,果然裏面的綠晶已經粉碎。莉姆一臉心痛,最後恨恨看着地上的肉糊道:「都怪你們,打聽什麼消息,乖乖住上幾天讓老娘賺完你們的錢再死也不遲啊。」
風雪中,一朵綠光搖曳。
那是根屹立在雪原上的石柱道標,那石籠里,用綠釉晶充當燃料的光焰照亮着雪原上這片昏暗的空間。綠光的穿透性很強,縱使在遺落之境那古怪的混亂力場影響下,綠光的輻射範圍仍然可以達到幾十米的程度,這讓在雪原上來往的旅者易於辯識。在道標的下方,則用石堆砌成一個箭頭的形狀,標識出前往白錫城的方向。就這樣,每隔一段距離所設立的石柱道標,便成為了雪原上往來的無形之路。
艾倫剛經過一根石柱道標。
他和翠絲麗正坐在一輛雪橇上,雪橇的材質是阿加雷斯常見的那種暗紅色金屬,這是架臥式雪橇。它有一個既寬且深的臥斗,兩人駕駛,可輪流在臥斗中休息。臥斗里舖着軟墊和被褥,以及一個背囊,裏面放着旅行的必須品,包括了淨水和藥物。拖動雪橇的是一種被稱為雪獸的異生獸,它們大小不一,樣子也有很大出入。有的長得像狼犬,有的則乾脆沒有四肢,而是長着一叢觸足。把它們和其它異生獸區別出來的是雪獸的能力,它們天生對冰雪源力有親和性,這些雪獸的身體下通常會出現一圈淡淡的藍光。當它們在雪原上行動進,那身上的藍光會使鬆軟的積雪結冰,於是雪獸可以輕鬆在冰上滑過,速度快逾奔馬。
那個光圈,巴爾人管它叫冰雪光環,倒也貼切。
在這五頭雪獸的拖動下,艾倫兩人所乘的雪橇飛快地在昏暗雪原上掠過,在雪橇之後,甚至揚起一道雪浪。
遺落之境由於混亂力場的存在,使得飛艦等交通工具無法在這個區域使用,因此來往雪原幾乎都是雪橇或雪車,鮮少見到其它的工具。艾倫還是第一次坐雪橇,頗感新鮮。駕駛雪橇的主要是翠絲麗,她非但要駕馭雪獸,還要掌舵以控制方向。看似簡單,不過艾倫第一次駕駛雪橇時搞了個灰頭灰臉,才知道這裏面大有學問。
不過三天下來,他已經可以操縱自若,這才和翠絲麗輪流駕駛。
看到懸掛在臥斗一側的時間沙漏已經轉到了夜晚的時區,艾倫從臥斗里探出頭道:「找個地方休息吧,已經不早了。」
「好的,主人。」翠絲麗一臉乖順地說,她以前管血眼叫老闆,現在則喚艾倫為主人,不難聽出兩種稱呼中的分別。老闆表示兩人只是僱傭關係,而主人則代表翠絲麗是艾倫的私有財產。主人對於財產自然有隨意處置的權利,那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翠絲麗這具動人的身體。
上次和血眼交手時,在血眼的瞳術下她差點把自己的手給砍下來。現在兩個手腕處多了一個金屬環,那是用來治療和固定傷口的治療環。再加上翠絲麗本身的恢復力,現在她還不能全力出手,不過駕駛雪橇倒還綽綽有餘。
艾倫權當沒聽懂她的暗示,也懶得去糾正她的稱呼,只翻了個白眼坐回臥斗中。外頭翠絲麗說:「看來沒有合適的地方休息呢。」
朝外頭看了眼,茫茫雪原,偶爾看到一些巨大的岩石之外,連大點的山丘也沒見着,果然沒有避風山洞之類的休息地。艾倫想了想,指着遠處一塊足有十幾米長寬的巨石道:「去那裏。」
「那裏?」翠絲麗看不出那塊石頭哪點適合休整了,充其量也就只能起到背風的作用。不過她沒反對,一轉風舵,讓雪獸拉着雪橇來到這塊巨石旁邊。
艾倫跳了下來,看了看,接着伸手朝巨石中間位置一點。指端彈出一朵淡白色的秘焰,這朵蒼白的半透明火焰落到巨石上時,石衣表面無聲地消蝕。白焰繼續深入,片刻之後,便在巨石里蝕出一個長寬在三米左右的空間。艾倫打了個響指,秘焰無聲消失,他聳肩道:「不是很寬敞,將就吧。」
翠絲麗欣然道:「已經足夠了。」
她從臥斗里取出軟墊和背囊,當先走進這個讓艾倫用秘焰消蝕出來的人造石洞裏。艾倫則把雪橇和雪獸拉到石洞旁邊,雪獸不懼寒冷,它們可以圍着雪橇睡覺,還可以起到示警的作用。這時石洞洞口生出一層暗紅色的光幕,那是翠絲麗在洞口啟動了護罩,用以遮蔽風雪。
她人則從光幕後走了出來,拿來雪獸的食物去餵它們,艾倫見沒自己什麼事,便鑽進了石洞裏。石洞中已經鋪好了睡覺用的軟墊,兩塊軟墊挨在一起,看得艾倫直搖頭。他當然知道翠絲麗打的是什麼心思,之前夜晚睡覺的時候他都是將自己的軟墊拿開,不過今晚石洞的面積有限,恐怕沒有辦法挪開了。
翠絲麗是個尤物,阿加雷斯的女人十分符合人類的審美觀,換成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拒絕翠絲麗這樣的女人。只是艾倫心中有其它的女人,無法隨隨便便就和她發生關係,他也有自己的堅持和底線。
特別是想到露茜離去時的樣子,他就無法和翠絲麗好上,何況綠光鎮那裏還有一個蘿拉。他權當沒看到那兩張靠在一起的軟墊,從背囊里拿出莉姆替他們準備的水和乾糧吃了起來。這時翠絲麗已經餵好了雪獸,她走了進來,看着艾倫嫣然一笑,然後脫掉她的裘毛長衣,露出裏面的勁裝短褲,兩條長腿在艾倫眼前晃過,那動人的曲線讓艾倫呼吸慢了一拍。
可也僅此而已,艾倫丟給她一份乾糧,然後坐到山洞旁邊道:「吃完你先睡吧,我來守夜。」
看到他這付冷淡的模樣,翠絲麗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當即一股無名火起,把乾糧往地上一扔尖叫道:「為什麼?」
艾倫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乾糧看向她:「什麼為什麼?」
「你明明知道的!」翠絲麗拍着自己胸口道:「難道我真有那麼差嗎?我三番兩次想把自己送上你的床,為什麼你就一直拒絕我!你知不知道,只要我願意,想跟我上床的男人可以從這裏排到大荒地去!只要我願意,我根本不用當什麼殺手,自然就會有男人把我養起來!」
「可我不願意那樣活着,我也有我的驕傲,不是隨便什麼男人都可以得到我。可是你,可是在你這裏,我的驕傲蕩然無存啊!」翠絲麗胸口急劇起伏,她感到陣陣刺痛。
或許最初的時候她只是想嘗嘗鮮,可被艾倫拒絕之後,心理便發生了微妙的影響。並非就此愛上這個男人,而是多了一份報復心理,以及想證明自己的魅力。可在親眼看到艾倫轟殺血眼之後,她對這個男人又多了幾分崇拜。至於現在,她已經分不清對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只知道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更知道,自己平時看得無比重要的那點驕傲和尊嚴,被這個男人的冷淡擊得粉碎。如果沒有那份驕傲和尊嚴,以一個女人很難在大荒地這種地方生存到現在,畢竟那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一個女人想要在這種世界裏活下來,所付出的比男性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倍。
翠絲麗已經忘記有多少次她就差點妥協了,可她都堅持了下來,然而那些東西在艾倫的冷淡下變成了一地碎片。
於是一些滾燙的液體滑過臉龐,翠絲麗擦了一下,才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淚。
她從來沒有在別人眼前如此軟弱過。
艾倫也感到意外,在他的印象里,巴爾人基本上就是奸滑狡詐的代名詞。可此刻的翠絲麗,卻讓他看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此時,翠絲麗賭氣似的要衝出洞口去,突然手給拉住。她回頭,艾倫伸手拉住了她。
「抱歉,看來是我傷害了你。」艾倫抬起頭,目光澄靜:「你很有魅力,我如果說不心動那是騙人的。可你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阿加雷斯的嗎?作為一個人類,我又為什麼要到這裏來?你並不知道不是嗎,我能告訴你的是,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來到這裏。而在那個代價里,包括和一個我所心愛的女孩分開。」
「很以很抱歉,這裏……」艾倫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它暫時接受不了其它人。」
翠絲麗認真地看着他,眯了眯眼道:「你說的是真的?」
「你覺得我需要撒謊嗎?」
「也是。」翠絲麗嘆了口氣道:「好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可以接受。但你是主人,守夜的工作應該由我來,你去睡吧。」
「不。」艾倫搖了搖頭:「我睡不着,剛好想些事情。」
翠絲麗也沒在堅持,重新撿起那包幹糧,吃完之後便拍拍手睡到軟墊上,她用被子包住了自己,確認艾倫看不到自己之後,她才拍了拍自己胸口道:「好險,差點就下不了台了。不過他看上去像是很有故事的樣子,嗯,遲早我要把這些故事挖出來……」
在聽到翠絲麗響起均勻的呼吸聲後。艾倫這才鬆了口氣,他朝雪地上彈出一朵火焰,火焰由白轉紅。即便沒有任何可燃物,天火仍在雪地上燃燒不止。那朱紅的火光讓艾倫起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當時他還是個少年,那時也不知道露茜的身份。可在當年的死亡擂台上,在那些個夜晚中,正是這樣的火光照亮了兩張同樣年輕的臉。
原來不知不覺之間,已然經年。艾倫想起了很多東西,那些快樂的、傷感的、無奈的,一一湧上心頭。
今晚,思憶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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