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955不能再繼續留在這個房間裏了,那夫妻二人,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生為惡人,死為厲鬼,他們絕不是好惹的!沈涵湘轉過身想要往外跑,但等她看向門口,頓時停下了腳步,大驚失色。矮胖的中年女人正站在門前,咧着腥紅的嘴唇望着她嘻嘻笑。在那女鬼的手裏,正握着一把明光錚亮的利刃,晃得她眼痛。見沈涵湘看了過來,女鬼保持着臉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舉起利刃,動作僵硬的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過來。冷汗大滴大滴的從額頭滾落,沈涵湘一步一步的往後退去,直到感到腰背撞在了桌子上,她才驚覺已是退無可退。怎麼辦?怎麼辦!
在巨大的惶恐之中沈涵湘大聲叫喊起來:「救命啊!救命啊!……」可是,不管她怎麼喊叫,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似乎誰都沒有聽到她的求救聲。這怎麼可能!
「外面的人聽不到你的聲音。」嘶啞的男聲在沈涵湘身旁響起,那個中年男人突然出現在了彩蝶雙飛的燈籠之下,在紅紅的燈光照耀下,一張青白色的醜臉顯得更為可怖,染上了血一般。沈涵湘背靠着桌子,逃無可逃。一邊站立着手持利刃的女鬼,另一邊站立着一臉獰笑的男鬼,均目露凶光的盯着她。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湧上心頭,她瑟瑟發抖,滿臉的汗水和淚水。難道說,這個名喚楊柳枝的酒店房間,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嗎?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男鬼直愣愣的盯着沈涵湘看了一陣子,突然開口說道:「從前,我是以殺豬為生的。但是,我最擅長的事其實不是殺豬,而是殺人。我剝下來的人皮,又完整又乾淨,簡直就是藝術品。剝皮的時候,要活着剝,這樣的話,剝下來的皮子保持着活性和水分,鞣製的時候步驟更簡便,皮子也會更好看。那可真是一段快樂的日子啊……」他那三角形的小眼睛裏露出追憶和懷念的神情,「我活着剝下那些人的皮子的時候,他們叫喚得啊,比那被殺的豬兒還悽慘。大小便的有,眼珠子瞪得爆出來的也有,還有人把自己的舌頭都咬斷了。不過,你可不要被那些電視劇電影什麼的給騙了,以為舌頭斷了就會死。我告訴你,不會死的,人的命可大着呢,他還得活着受罪。我想讓他死了,他才能死。那種感覺,嘖嘖,可真是好啊!就像是變成了神仙一樣。可不是嗎?在那些兩腳羊眼裏,我就是能主宰他們生死的神啊!哈哈哈……」他說着說着,瘋狂的大笑起來,笑得彎下了腰。
瘋子,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這一番恐怖的話語聽得沈涵湘全身發軟,站都站不穩了。早知道這是兩個如此可怕的厲鬼,說什麼她都不會主動送上門來的。可是,事到如今,後悔已經是於事無補的了。在極度的恐慌里,她用盡全力的尖叫起來:「啊——」
尖叫聲剛起,突然房間裏傳出「砰」的一聲巨響,緊閉着的門被人踢開了!站在門口的高大男人浸沐在走廊的白色燈光里,恍如他自身在發着光一樣。沈涵湘停止了尖叫,哭喊出聲:「陳鶴,救我!」
絕處逢生的驚喜令沈涵湘本就緊繃的神經再也承受不住了,眼前的景象一陣一陣的旋轉碎裂,最後即將歸於全然的黑暗。她眼帘中最後看到的場景,是站在門口的男人飛快的結出幾個古怪的手印,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珠子散發出美麗的七彩光暈。光暈中,響起男鬼和女鬼悽厲的慘嚎。在這之後,她終於昏迷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沈涵湘清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陳鶴辦公室的沙發之上,對面,便是他的辦公桌。辦公桌後方牆壁上,大幅油畫中的女人靜靜的注視着她。她的所有心事和目底,似乎在這瞭然的目光中無所遁形。真討厭,這幅畫越看越討厭!
沈涵湘從沙發上坐起身來,垂首看了看腕錶,將近凌晨五點鐘了,自己昏睡了這麼久嗎?本來是在楊柳枝房間裏昏倒的……這麼說,是陳鶴把她抱下來的嗎?想到這裏,她不禁一陣臉紅心跳,先前的恐懼消失了大半。想來,也不算白冒一次險吧?有了這樣親密的接觸……
「你醒了?」走進辦公室里的陳鶴出聲發問,打斷了沈涵湘的臆想。她忙站起來說道:「老闆,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趕來,恐怕我就再也走不出那個房間了。」
陳鶴抬手示意沈涵湘坐下,他自己也走到辦公桌後坐了下來。「說說看,你為什麼要擅自與客人接觸?我不是囑咐過你嗎?午夜零點過後進來的第一個客人,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去管。從前你不是執行得不錯嗎?怎麼偏偏今天就做不到了?」
「我……」沈涵湘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陳鶴等了一會兒,見她始終垂首不語,便輕嘆一聲說道:「算了,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強求了。只是,你得記住,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話,你恐怕就得另謀高就了。」
見陳鶴不再追究此事,沈涵湘頓時如釋重負,露出了笑容:「謝謝老闆,我記住了,絕不會再有下次了。」
經過了楊柳枝房間事件的教訓,沈涵湘打消了以接觸午夜零點後客人來接近陳鶴的這種想法。畢竟這樣做真的很危險,一不小心,命都沒了,還談什麼接近心上人?既然這條路行不通,那麼,就換另外一條。她相信,只要她鍥而不捨的努力,總會有達到目底的一天。
這一天,恰逢七夕情人節。沈涵湘一早就準備好了兩張電影票,想要將其中一張送出去。根據她的猜想,今天陳鶴的行程安排與以往不會有什麼不同。他的妻子還是不會出現,他會一直待在酒店裏,什麼地方都不會去。既然如此,這張電影票,還是有很大可能性送出去的吧?不是說女追男隔層紗嗎?她如此樂觀的想着。
因為存着這段心事,一整天沈涵湘都有些心不在焉。也幸好紅蓮酒店的生意並不算好,否則以她今天這樣的狀態,少不了要出點錯。臨近下班的時候,她更加焦躁不安,坐在台桌後面,每隔幾分鐘就低下頭去看一看腕錶,總覺得今天的時間過得特別的慢。距離下班的時間還差十幾分鐘的時候,酒店的玻璃大門之外走來了一個年老的乞丐。他走到台階上,一屁/股坐了下來,望着門裏面的大鏡子,眯起一雙昏黃的老眼,喃喃自語道:「這酒店特,意建在凶煞之地上,又用鏡子正對大門招鬼惹魅,看起來,似乎像是在聚陰氣以養屍啊!嘖嘖,這般的大費周章,不易,不易啊……」
老乞丐坐在台階正中間,擋住了大門。見此情景,沈涵湘起身走過去好聲好氣的說道:「老人家,請你不要坐在這裏好嗎?你擋住了門,我們都沒法做生意了。」
老乞丐眯縫着眼看着沈涵湘,開口說道:「姑娘,我看你印堂發黑,恐怕有災劫將臨啊,這個地方可不是個善地,小心些吧。」說完,他站起身來,佝僂着腰背慢吞吞的離開了。
看着老乞丐離去的背影,沈涵湘在心裏犯起了嘀咕。這什麼人啊,只不過請他離開而已,有必要這樣詛咒別人嗎?搖搖頭,她走回到酒店大堂里,與來接班的人做起了交接工作。
終於可以下班了,沈涵湘走出台桌,往陳鶴的辦公室走去。站在虛掩着的門外,她摸摸衣袋裏面的電影票,感到心臟正砰砰的狂跳着。他會答應嗎?會對我有所表示嗎?在他心裏,我有沒有那麼一點點的與眾不同呢……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甚至忘記了去敲門。
正胡思亂想着,辦公室裏面突然響起了陳鶴溫柔的聲音,像是在對誰說話。有其他人在裏面嗎?從沒聽過陳鶴這般柔和的聲音,是誰?他在跟誰說話?沈涵湘貼着牆壁,從門板的縫隙之中望進去。辦公室裏面只有陳鶴一個人,他正呆呆的看着牆壁上面的大幅油畫,對着畫中的女人說話:
「那座山一定還在那裏,那棵樹也一定還在那裏。當我走到那片海邊,也一定還能看到與那日一模一樣的夕陽。只不過,那日同我一起沐浴在夕陽餘暉之中的人,已經不在了。紅蓮,是時光在飛逝嗎?不是的,是我們在飛逝啊……」
「可是,我愛你,永永遠遠,時間沒有什麼了不起……」說到這裏,昂首望着冰冷油畫的男人的臉頰上,滾落了兩行清淚……
門的另一邊,偷聽到了絕對不應該聽到的話的女人,捂住了嘴,也捂住了即將衝口而出的失聲痛哭。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聽到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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